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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众星拱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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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函园九坂,不过百丈土丘。然自蓟王买下,修筑王陵。以百丈为基,再起坞堡。顿生“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高绝之感。便是所谓“山即基,阙不假筑”。高出洛阳城百丈。与三五好友,居高远眺。俯瞰帝都京华,何其快哉。

  时人以高为贵,以高为美,以高为极。置酒高会,高朋满座。皆是此因。九坂悬楼,因何价高。十里函园,一览无余。久而久之,养成贵气。便是高贵。

  即便身形五短,长袖高冠,亦可拉长美感。

  汉服衣袂翩翩(yimèipiānpiān),所为何来。

  刘备窃以为,乃是富裕的象征。正如后世礼帛披身。胡服之所以略显拘谨,除去便于骑射,亦省布料。华服高夏,皆是实力象征。

  后世游戏,凡高级出装,皆神光荡漾。宛如天衣。归根结底,便源自东西文明,自古以来对丝绸的顶礼膜拜。试想,将一匹锦,整披上身。翩翩如孔雀开屏,是何等之绚烂。正因太过招摇,或是屡见不鲜,久而生厌。稍后,又崇神光内敛,尚温润如玉。

  如我蓟王这般。和煦而不刺眼。

  蓟王与家臣,觥筹交错。王妃与皇后,鼓乐升平。女仙同仇敌忾。云霞卫终与亚马逊相见。

  “云霞右御卫长,参狼羌梁姿。”

  “云霞左御卫长,白马羌白微。”

  领麾下七尺云霞卫,英姿飒爽,抱拳行礼:“拜见贵人。”

  亚马逊女王希雷娅,今为函园贵人,金章紫绶,食三百户。当受此礼遇。

  “二位免礼。”希雷娅展颜一笑,百媚横生。将云霞卫气势,消弭于无形。希雷娅乃亚马逊之王,东迁途中继位。领族人转战万里。途中披荆斩棘,戴月披星。身逢大小数百战。兵败被俘,坚贞不屈。时至今日,还有何惧。

  梁、白二人,遂收敛锋芒,恭声言道:“船宫上下交错,枝路甚多。今有王妃、诸妃等入住,如何守备,烦请贵人告知。”

  希雷娅直言不讳:“诸位既为御卫。料想距御姬,亦不远矣。主臣有别,尊卑有序。寝宫内外,不得擅入。若披坚执锐,不可妄动。若为守备,不可擅离。披甲前需沐浴更衣,内衬素纱宫衣。身体发肤,交由侍医妥善打理。切勿贪食荤腥,忌生冷水饮。若腋下生味,需先沐浴薰蒸,再洒百花香露掩之。昼夜值守,一伍轮替。贞绢当自备。”

  “喏。”二人终归未经人事,一时面红耳赤。

  “切记,无诏不得入内。”希雷娅叮嘱道:“若得诏幸,门外解兵,帐前除装。自会水到渠成。”

  “我等,记下。”

  “甚好。”女王自去不提。

  待起身,白微吐舌一笑:“不怒自威,贵气逼人。”

  “传闻,贵人东迁途中,曾猎杀巨熊。”梁姿亦不住叹息:“今日一见,果非常人。”

  “(云霞)四氏荣辱,皆在你我之手。”白微鼓励:“切莫露怯。”

  “自是当然。”梁姿星眸流转,顾盼生辉。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蓟王妃,并七妃、慧妃等,皆已抵达。”车骑将军何苗,躬身禀报。

  “蓟王坐享齐人之福。当真羡煞旁人。”何后一时失语。

  何苗旁若无人,垂首肃立。如何敢接!

  “岁末将至,公卿忙筹正月旦会。南北二宫,修缮如何?”何后再问。

  “今冬雪大,影响工期。且天寒地冻,居外不易。陛下言,宜当在瑶光殿前为宜。”

  “亦无不可。”太后言道:“何人陪我儿出席。”

  “当是窦太皇。”略作停顿,何苗又道:“料想,董太皇亦会亲临。”

  “董妪何德何能,添居高位。”何后冷笑:“趁迁居瑶光后殿,自入帘后,与(窦)太皇并垂帘。何其不知耻也。”

  “百官无言,陛下默许。木已成舟,迁出不易。”何苗已想好说辞。依他之心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人垂帘监国,帘后又有几人,并无所谓。

  然何后却睚眦必报:“命侍御史上疏劾奏。言,董妪入帘,有违祖制。联名轰出!”

  “这……”何苗劝道:“太后当知。待陛下元服亲政,垂帘撤除。董太皇自当收心。何必多此一举,凭生事端。”

  “我大汉宫闱,岂能鹊巢鸠占。”何后言道:“谨防得寸进尺,董氏再生事端。”

  见何苗仍未醒悟。何后索性明言:“今日入帘,明日废帝。不过旦夕之间。”

  “臣,遵命。”何苗这才醒悟。先帝兄终弟及,临终传位合肥侯。新帝登基,不知惜福。擅动刀兵,乃至阿阁兵乱。紧要关头,被窦太后一道诏命所废。形势陡转,黯然就国。

  一言蔽之,本朝,太后并大将军,有废立之权。何后虽未太后,然今日乃二宫太皇垂帘。掌废立大权者,便是二宫太皇。先前,二宫太皇歃血为盟,共立贵子。行事虽密,然宫中早有风传。蓟王临朝辅政,必无二心。若蓟王就国,焉知二宫太皇,不会再次联手,轻言废立。

  总归是对亲生子,没有信心。生怕举止失仪,顽劣不端。屡教不改,授人以柄。不及元服亲政,便会废黜。

  太后所虑,并非杞人忧天。试想,前大将军窦武在时,先帝及董太后恪守本分。先帝铸中兴剑以自醒。董太后杀亲兄执金吾董宠,行大义灭亲。然,待窦武兵败枭首,窦太后被禁云台。先帝及董太后,随即原形毕露。卖官鬻爵,唯利是图。

  有其父,必有其子。

  先帝与少帝,蓟王与麟子。何后如何择选,毋需多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保一生富贵,精通商贾之术,惯于贱买贵卖,利益交换的何后,断不会押宝在少帝身上。

  然,阿斗年幼,尚在襁褓之中。若此时少帝被废,阿斗如何能继任。唯有想方设法,护少帝周全。能居大位越久,越有利。

  待阿斗长成,羽翼渐丰。那时,外有蓟王宗室,内有公卿贵胄,何愁不能登基为帝。

  怀中阿斗,饱食酣睡,憨态可掬。与少时三墩,如出一辙。

  焉能不深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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