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
此时此刻,他看着何槐的模样,仿佛对方是在说什么玩笑话。
但偏偏,这种玩笑话他还莫名其妙的相信……
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何槐打的并不留情,并且打算让这疼痛持续个三两个月,这样才能保证对方一辈子忘不掉嘛!
稳妥!
所以,这会儿孙景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着——太疼了,疼痛绵绵密密,经过最初的剧痛之后,如今如同浪潮一波又一波,让他连做个表情都难。
但是他还是忍痛看着何槐,咬牙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置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刻,只希望何槐只是开个玩笑……
何槐本来已经办完事了,此刻潇潇洒洒准备离开,不过今天偶然撞到十万块,还把一直忘掉的事情办了,这会儿难得心情正好,于是好心回答道:
“唉?”
她纳闷道:“我刚没说清楚吗?”
想了想,对自己的文化水平并不自信,所以又重新补充:“我是说,原来那个何槐死去的时候,还怀孕着呢,肚子里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
居然……是真的……
孙景闭上眼睛,颓然倒回地面。
他……做了什么?只是分手……只是分手而已……
他突然倒回去,倒让何槐心里一跳——莫非打重了够报案的标准了?
于是赶紧又把他的衣领揪住半提起来摇了摇。她看电视上,不管受了什么伤,这样摇一摇一定会好转,就像老旧电视机出故障了,拍两巴掌就好是一样的道理……
都没有道理。
孙景:……
他是很悲伤很难受没错了,但是这样摇他,真的……好痛啊!
半响,他才气若游丝的说道:“她……知道吗?”
他问的有些没头没尾,但何槐神奇的懂了,于是干脆的回答道:“知道啊。”
孙景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此时此刻,有一种神奇的情绪游离在他心头——原来的何槐因他而死,他本来是愧疚的。可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却诡异的冷静下来。
——只是分手而已,人这一辈子,谁不经历分手?感情来到,你侬我侬。感情消失,好聚好散——但生命不宝贵吗?曾经的感情全都是污点吗?她……的孩子,不值得她犹豫吗?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他,却又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性命?还有……他们的孩子……
三条人命啊……这是他一生都将过不去的坎。
种种质问横亘在他的心头,在这一刻,他内心原本那些因为愧疚而生的柔软,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孙景睁开双眼,声音出奇的冷静:“那么……你又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用词还那么奇怪?
是双胞胎?还是什么别的……
何槐见他似乎又有了精神,还有头脑思考这个,于是也松了口气——她现在除了领奖金可怕进局子了。
“我……我刚不是说了嘛,我借了她的身体啊。”
说着还抬起胳膊给孙景看:“你瞧,我特别爱惜!”
孙景看着他,语气艰涩的问道:“你……借尸还魂?”
怎么可能呢?
他……忠于马克思忠于党!
何槐想了想:“怎么不可能啊……哦忘了人类虽然爱看这种故事但是不喜欢见到是吧……我没骗你。”
她想了想,转过身让孙景看她的后脖颈:“这里一颗红痣,看到没?”
女孩子柔软的长发拂过,有种淡淡的,木头的香气,他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那颗红痣。
原来,真的有所谓的借尸还魂……那眼前这个……
“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离开这具身体,我可以供奉你。”
何槐:……
阿槐大人好生气哦——她是靠供奉就能长大的吗?
除非对方有钱买下那个花坛,她才愿意重新当回大槐树——不然连本体都保不住,要什么自行车!
但是孙景是个学生啊,学生都很穷的,就算他现在月收入一百七十万,那也要一二三……十个月才能买花坛呢?他再跟阿槐大人一样吃吃饭……四舍五入钱不够啊!
因此,她恶狠狠道:“不行!我付出那么多才借来这个身体,为了那两个娃娃还耗费那么多灵气……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亏大了!”
“娃娃?”
孙景立刻抓住了重点——
“那对龙凤胎……”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记得自己不管什么时候看何槐时,对方都没什么怀孕的明显特征啊!
何槐想了想:渡劫那天是哪天来着?四月……额……五月……
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干脆直接回答道:“我救两个娃娃时,他们还没成型呢!”
没成型的孩子要怎么救?
孙景不知道。
但是他看着何槐——对方既然有能力借尸还魂,救两个孩子,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的吧!
他不敢再问,此刻只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他们……”
何槐眼睛一瞪:“你想都不要想,那是我的崽儿!”
两个崽儿明显脑子比她好很多,以后也是挣大钱的料子,可不能轻易被人类骗回去。
再说了,没有自己挣功德给灵气,他们俩可没什么未来……
阿槐大人心道:休想空手套白狼!
但是孙景却已经满足了——他是聪明人,从对方的话语中他能听出来,两个孩子不管怎样,性命是保住了。
这就够了。
这就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他……很满足。
“阿槐……”
这一刻,他的内心终于彻底平静下去。
何槐说完,忙不迭的确定:“你看,红痣你也看到了吧!”
眼珠转了转:“所以啊,我可没骗你,她的临终愿望就是让你永远忘不掉她,我琢磨着感情什么的太不靠谱了,不如揍你一顿,揍狠一点,知道疼了你就……”
不知为何,在孙景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总之,人也打了,何槐自觉满足,于是赶紧脚底抹油:“那什么……既然完成了,我就走了……”
说完大长腿一甩,倏忽就跑远了。
孙景躺在地上,眼神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也没收回视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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