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周远故意欺骗,亦或是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而是周远的性子本就极其护短,他答应她是为了怕她担忧,可不放过程家,却是为了替周秀报仇。
周远和周通、周秀完全不同。
当年周家遇难之时,身为成年人的周通尚且难以接受,混混沌沌了几日,方才为了一双儿女振作起来。
可是才不过十二岁的周远,却能在那些人找上周家的时候,第一时间拉压抑住了少年冲动的本性,护下了周秀。
从亲眼看到周远对着她身亡的母亲和祖母冷静而又隐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尸体开始。
姜云卿就知道。
周远哪怕表面上再温顺儒雅,他骨子里都是头狼。
凶狠和果决皆有。
而且与其说周远像周通,倒不如说他更像姜云卿一些。
他和她是同一类人。
心胸从不宽广,对于亲近之人的仇恨,更是睚眦必报。
对于他们来说,不涉及底线之时,理智和沉稳皆在,可一旦有人伤及他们身边之人,踩在了他们底线之上。
他们便会先护了短,再来考究其中对错。
姜云卿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他没在咱们面前遮掩过心思,我虽然不想让他染上一手血腥,将来仕途之路不顺,可是他毕竟是阿秀的哥哥。”
“若他真不想放过程家,我也没有理由阻拦。”
“我相信他会有分寸的。”
姜云卿说话间顿了顿,
“阿远到底是个心善的孩子。”
因为心善,所以哪怕再恨,他也做不出迁怒的事情。
只要程鼎没有涉及此事,程家其他人不知情。
周远哪怕再恨程云海,也不会对程家赶尽杀绝。
可若程鼎和程家的人牵涉其中,那不管周远对他们做的再狠,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姜云卿心中自有一套属于她自己平叛对错的标准,或许与常人不同,或许不容于世,可对于她来说,这就是她的对错。
君璟墨闻言,看着姜云卿眉眼间染上的忧色,伸手抱了抱她:
“好了,别多想了。”
“这些年周远在麓云书院时,他师父便时常说他是天纵其才,恨不得能将毕生所学都教会给他,后来外公也说,他在带兵前往赤邯的那段日子,见识过周远的手段。”
“外公之前还曾笑言,说跟锦炎比起来,阿远更像是你的亲弟弟。”
“心思缜密,行事周全,像极了你当初狡猾的样子。
姜锦炎原本天真的太过,后来经历磨练去了赤邯后,虽然也有了心计谋略,看似聪慧。
可是与天生天慧,心性坚毅的周远比起来,他却还是要差一些。
周远在某些方面,与姜云卿极像。
所以他嘴里对着姜云卿时的那声姐姐,倒也算是贴切。
姜云卿闻言收敛了眼底的担忧,没好气的睨了君璟墨一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
君璟墨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低着头蹭了蹭姜云卿说道:
“我家夫人最是厉害。”
姜云卿脖颈泛痒,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