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懂我说话吗?”
;小妖精瑟缩了下,怯生生的看着她。
;虽然听不懂,它叽歪了啥,但还是能看出来它的茫然。
;好吗。
;两方交流有碍。
;这就没法搞了。
;她冲着小妖精挥了挥手,莫名嫌弃。
;“去吧去吧,种地下去吧。”
;原本想问问它知不知道,关于这井的事。
;这下问个屁。
;语言不通怎么问?
;用手比划不成?
;看小妖精那样儿,就知道一定看不懂。
;心塞。
;看来是时候学习一下妖精们的语言了。
;嗯,顺便的,把鬼的语言也学一下。
;不然再遇上像现在这样的事,又急需要处理麻烦的话。
;可就有点儿捉急了。
;小妖精歪了歪头,不是太明白这人说的什么。
;但,感觉这人好像不凶了。
;不凶的话——
;那,应该,能,靠近他吧?
;他身上的气息,好舒服——
;搅着手指头的小妖精,站在那里,盯着楚少年看了好一会儿。
;似是在估量,他会不会伤害它。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人都没在看它一眼。
;好像并不在意它了一样。
;小妖精挪了挪脚,试探性的朝前移了一步。
;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人类看。
;然后,又移一步,再移一步。
;直到挪到楚少年身边时,慢慢的蹲了下去,抱着膝盖,靠着他的腿睡觉去了。
;一直注意着它的楚少年,嘴角抽了一抽。
;表情微妙。
;她是床吗?
;石头精睡,小树精睡,这又来个小妖精,还睡?
;全嫖啊!
;石头精跟小树精,好歹人家还给嫖资,这小妖精是想白睡?
;“啧”
;她撑着下巴,看了下时间。
;快两个小时了。
;灵力线一直在朝下延申,深的好像看不到底。
;这井到底有多深啊?
;难不成连到那耶利嘉海湾去了?
;这个念头刚一过。
;一股刺骨的‘冰冷’,透过灵力线反馈给楚君顾。
;与之同时,追踪符停止了下潜。
;灵力线也停止的延申。
;她眸光一闪。
;这种冰冷度。
;她太熟悉了。
;毕竟,她曾被击杀在‘那里’。
;上是鱼雷爆破的火焰,燃烧出来的焚烧温度。
;下是氧气装备突坏,窒息般的,被海水挤压的刺骨冰冷。
;那种感觉,上下夹击。
;一半被烧,一半冰冷。
;两方席卷,最终湮灭。
;如影随形,如魔萦绕。
;剔除不掉,忘却不掉。
;眼神暗了一暗。
;慵懒放松的身体。
;这一瞬,控制不住的有些紧绷。
;那是——
;海底万里以下的‘冰冷’。
;这井通到了耶利嘉海。
;那灰绿色血液出现的地方,朝上翻涌的底端,正是海底。
;确定了地点与方位。
;她收回一直释放灵力线的手。
;将它插进口袋里,掩盖住细微的轻颤。
;恐惧。
;她不惧死亡。
;亦不怕伤痛。
;所以并不恐惧。
;因她曾,历经过无数次。
;可。
;那一刻她怕,她惧。
;怕到哭泣,惧到流泪。
;眼泪与海水,与火焰,与鲜血,与尸骨融为一体。
;最后湮灭成虚无。
;是她近三十年。
;从记事起,能够自我思考后。
;流的唯一的一滴眼泪。
;薛奶奶说她是个硬骨头。
;生下来就没哭过。
;像个人偶娃娃。
;如果不是还会喘气,都以为是个死的。
;不管再怎么折辱她。
;她都好像不会哭。
万幸的是,还会愤怒。
而她也不记得自己有哭过。
可是那一次。
她哭了。
哭的不是死亡,不是伤痛。
怕的不是死亡,不是伤痛。
而是这死亡,这伤痛,是她父亲,亲手赠予她的。
让她品尝到了。
更加残忍的,忍受不了的绝望。
那种痛。
让她怕。
让她惧。
且。
那种情绪。
已经渗透进灵魂里。
她以为,已经自愈了。
实在是往日里太过没有异常。
可是眼下才知。
她高估了自己。
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
黑泠泠的眼眸望向夜空。
姝丽研绝的小脸,面无表情。
她站起来,瞬间消失在这方天地。
出现在耶利嘉海湾上。
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来。
她要下海。
无惧火焰的燃烧,亦无惧海水的冰冷。
如同她已无惧——
她父亲带给她的‘威胁’。
她已无惧她父亲。
所以,她没有弱点了。
海水而已,她下。
火焰而已,她抓。
何惧?
她楚君顾,不怕,不惧。
磨难而已,她受着。
折辱而已,她尝着。
疼痛而已,她忍着。
因她曾奢求过,所以活该。
可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让她再有半点情绪的时候。
那么。
还有什么可以打败她的?
没有。
这天,这地。
这万物,这苍生。
能够打败她的。
唯有她自己。
可是她自己却不会折辱自己,不会伤害自己,只会磨砺自己。
那么你说。
她还有何惧?
身上的灵力一卸。
她整个人朝着海面,俯冲而下。
如同千斤顶坠一般,直直的朝下,不停的朝下,毫无间歇的朝下。
嘭——
她冲进海面,直刺海底。
百米,千米,万米,十万米,百万米,千万米——
她站在海底万里之下。
缓缓的笑了。
你看。
她不怕的。
爸爸——
我不怕你带给我的伤害了。
我已练成铜墙铁壁,无所畏惧。
终成我想,终成我愿。
更找到了,斩断血脉相承的方法。
心中一空,脑中一松。
她蓦的从海底一冲而出,盘腿坐到天地间。
闭上眼睛,无止尽的吸收灵气。
庞大的灵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一齐而涌的,朝着楚君顾的体内冲去。
不管聚来多少,涌来多少,她全盘接受,毫无停滞。
不仅如此。
今夜恰巧满月。
月华正浓,晶(精)气正纯。
皆被她系数收进体内。
动静大的,惊扰了很多人。
做好饭,送去后院的沈长临跟拂兮。
抬头朝夜空看去。
几乎是入眼能见的灵气,都朝着一个地方聚拢。
两人神情一顿,完全不用想的,放下手中的食盘,朝着那方向略去。
当二人出现在那灵气聚集地上。
一脸‘果然如此’。
就知道,除了这人,怕是没别人能引起这么大动静了。
不过话说。
沈长临戳戳拂兮,小声道:
“他这是进阶了?”
“不是。”
拂兮摇头。
“是顿悟了。”
“???又顿悟!”
沈长临控制不住的声音有些拔高,出口时,赶紧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