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兵骑的都是蒙古马,蒙古马毛长皮厚,吃苦耐劳。然而体型比较小,平均肩高120135厘米,体重最多也就是六百来斤。在这个没有良好饲料的现在,能长到五百斤的就算是很大的蒙古马了。
宋军现在骑兵们使用的是阿拉伯马。阿拉伯马肩高144~152厘米,体重800到1000斤。因为数量的原因,宋军骑兵们使用的都是混血阿拉伯马。即便如此,这些战马身高也超过144高,在含蚯蚓蛋白质的饲料饲养下,马匹重量达到800斤。
阿里海牙元帅并不知道宋军的育种体系,然而看到那些体型高大,结构匀称优美的马匹,就知道那是良驹。因为土坡棱线上的宋军骑兵已经看到了蒙古骑兵正冲向山岗,骑兵手持红绿两色小旗开始挥舞。而骑兵胯下的战马竟然没有丝毫受惊的迹象,也没有迎着马群而来的动作。一般的蒙古马看到别的马群接近,那可是要毫不迟疑迎上去的。
就在蒙古骑兵即将冲上土坡棱线之际,那些宋军骑兵身后突然就出现了好些宋军火枪兵。他们排成横列,对着蒙古军猛烈开火。蒙古军针对宋军的火绳枪有过专门的训练,在几十米的距离上,火绳枪在没有长矛方阵的保护下很容易就被冲散。见到终于有机会实践,蒙古骑兵们发出尖利的吼叫声,驱动坐骑猛冲火枪阵。
宋军的火枪发射速度远超蒙古测量出来的火绳枪的速度,而且宋军还在火枪前端插上刺刀,组成了拒马队列。奔跑中的蒙古马看到那些尖利的枪阵,立刻就放慢速度。蒙古骑兵随即遭到了宋军火枪手们近距离的快速杀伤,最终不得不丢下两百多具尸体后逃离战场。
“大汗,之后我数次埋伏,宋军总是能用新的火枪阵抵挡住骑兵冲击。”阿里海牙语气沉痛的说道。
听了阿里海牙的介绍,忽必烈叹道:“想来你还是不肯让咱们的蒙古骑兵死那么多人。”
被这么讲,阿里海牙更是深深的低下头。忽必烈上前拍了拍阿里海牙的肩头,“我绝不是在怪你,换成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也定然不想这么做。用骑兵和火枪手一对一的换,谁都不会这么做!”
“大汗……”得到了忽必烈的肯定,又想起这些天的损失,阿里海牙悲从中来,只开了个头,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忽必烈大汗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恐慌中,他坐回到金帐中的椅子上说道:“阿里海牙,你最近与宋军交战之后,觉得宋军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忽必烈大汗还是想问问阿里海牙有关宋军抢掠的问题。抢掠是个技术活。大量部队得沿着大路行动,在某个节点沿着道路散到各个地方去。各方约定抢掠日子,不管抢到多少,都得按时归来。而宋军这次抢掠数个县城州城的手段,让忽必烈大汗怀疑宋军里面有蒙古奸之类的存在。
不过大汗忍住没问这么一个小问题。宋军的装备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忽必烈就不再认为宋军渡过黄河是一招臭棋。局面发生这么大变化,忽必烈认为必须跟着局面做出调整。
想明白赵太尉真正想法不仅是忽必烈大汗,大宋杨太后也是如此。她以前当然听说过‘陈桥兵变’,却碍于身份而不能去深究。此次赵太尉突然就北上,赵太尉出发的第二天,杨太后找了直学士熊裳前来说书。在这位考察期的礼部尚书候补之一的讲述下,杨太后终于知道了陈桥兵变时发生了什么,更是深刻体会到政治斗争到底有多么残酷。
老赵家趁着柴家孤儿寡母,夺取了柴家江山。现在赵太尉的权势比起当年的宋太祖赵匡大了许多,赵太尉对大宋的功绩更胜太祖许多。最重要的是,赵嘉仁与现在的小皇帝都是太祖的子孙。
得知了历史故事的杨太后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着急的询问熊裳,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变成最糟糕的情况。熊裳一时颇为恶意的想告诉杨太后,‘是不是最糟糕,那得看站在谁的立场上。如果是单纯以大宋的立场来看,赵太尉当了皇帝远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比赵太尉当皇帝更糟糕的就是杨太后执掌了大权……’
当然,熊裳并没有说出这样无意义的话。他心里面对杨太后那么强硬的要杀光被以‘宋奸’而带到临安的那些前官员的事情还是颇为记恨的。连抓人的赵太尉都没有准备杀光,怎么轮到杨太后耍这样的威风?
然而想到这里,熊裳灵机一动,忍不住说道:“太后。大宋乃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现在士大夫被削弱的未免太多。有些士大夫被定为宋奸,有些士大夫则是被定为不坚定份子。当时太尉这么做的确有其愿意,不过若是这些人能被太后赦免,想来他们知道太后的仁德之后也会知恩图报吧。”
叹道知恩图报,杨太后立刻觉得自己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是的,如果杨太后给了别人只有她才能给的恩惠,想来别人就应该投桃报李才对。
之后的几天里面,熊裳就不再去见太后。根据他所知,杨太后开始频繁的找寻各种非赵嘉仁势力的进士官员,经过这番折腾,杨太后竟然下旨要赦免一部分‘不坚定份子’,允许他们有机会再次为官。
这个旨意登时就遭到了吏部尚书的坚定反对。吏部尚书在朝堂上公开表示,对这种乱命,他绝不会答应的。
熊裳没想到杨太后在权力道路上的进化如此之快,心里面也很是感叹。权力体系看着很复杂,其实也很简单。首先就是要让大家能有钱用,赵太尉的权力就是基于他牢牢掌握财权。其次就是保护权力的安全,赵太尉掌握着大宋数量最大,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军团。
但是权力体系还有一个正统性。理论上正统性的继承人就拥有人事权。现在大宋的人事权理论上归杨太后所有,她可以安排她喜欢的人出任她想让那人担当的职务。然后就有非正统性的权力对这种独裁权进行制衡。那些官员们可以拒绝执行杨太后的命令。
然而大宋的制度下权力分散,某个官员的抵抗可以短暂的阻止最高权力者的意图,不过最高权力者与其他官员的利益交换,可以让其他官员出手来搞掉那个阻止者,从而让最高权力者与官员的短暂合作实现他们的目的。
就在大元皇帝蒙古大汗忽必烈询问他的重臣阿里海牙有关赵嘉仁作战意图的时候,在大宋朝廷上,杨太后也问道:“诸位卿家,赵太尉此次北上走的甚为匆忙,哀家还没来得及问他此次北上要为何。却不知道诸位卿家可否知道?”
这个问题在朝堂上引发了些许混乱。和杨太后要求赦免‘不坚定份子’不同,她的这个问题完全符合她的权限,而且不少人其实也对此很有怀疑。不反对赵太尉称帝和公开支持赵太尉称帝是两码事,不管是哪一边的人其实都觉得摸不清赵太尉的想法。
此时有个声音响起,“回禀太后,赵太尉出发前说过,他此次要与蒙古人以黄河为界再定议和条约。想来是要以战促和。”
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想起此事。不少人都觉得有些讪讪的,赵太尉其实是明确讲清楚他的意图。然而这么清楚的解释却没人当真。
“这便是要偏安了么?”杨太后问道。
熊裳心里面那点对杨太后成长速度的钦佩顷刻就化为乌有,不说点蠢话就会死么?熊裳很不敬的想。什么叫偏安?若是赵太尉在广州建立起新的小朝廷,那叫做偏安。现在赵太尉不仅把蒙古赶跑,还收复了汴梁,这根本不能称为偏安。
“启禀太后,若是按赵太尉所讲,这就是割地。”方才回答的那人应道。
熊裳当时也是回想赵嘉仁走之前说了什么,并没有注意是谁发话,此时再探头看去,原来是礼部侍郎刘黻。这下熊裳就不奇怪了,刘黻一直对小皇帝很忠诚,说出这种话也不稀奇。
刘黻继续说道:“太后,大宋现在拥有山东南部等地,若是以黄河为界,这些地盘可都要割给蒙古了。”
那你怎么不说若是以黄河为界,大宋还拿回了汴梁等地?熊裳心里面暗道。
“若是能以黄河为界,即便我们有了汴梁,大宋还是高宗开始的偏安态势。”刘黻继续做着解释,还很巧妙的将赵嘉仁的功劳给抹掉。
礼部的都这样么?熊裳心里面暗自警觉起来。忠于太后貌似不是坏事,但是若是以忠于太后为理由和赵太尉为敌,陈庆年可就是前车之鉴!这个刘黻还真的是为国不顾身啦。
就在熊裳心里面担心自己会被礼部的人连累之时,就听杨太后开口了,“刘爱卿,太尉已经尽力。大宋失去北方河山百余年,虽然也力图恢复,却总是没能如愿。太尉若是能与蒙古和议,以黄河为界。好歹也是稳住局面。太尉如此辛苦,已然不易。”
到了此时,熊裳突然才明白朝堂上这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杨太后是要用‘偏安’来替代‘光复旧都’。若是整个大宋还是个偏安的姿态,那赵嘉仁的所作所为还只是个修补匠而已。一个修补匠并没资格登上皇帝宝座。
妙啊!熊裳心里面赞道。虽然这种小心思于事无补,但至少杨太后已经尽力啦。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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