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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赵夫人的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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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鞑子……是要游过长江么?”

  城头上,长江边的宋军指战员停下了射击,看着接近傍晚的天空下,蒙古军们跃入水中尝试逃脱的身影。

  梅雨季节刚结束两天,长江江面比枯水期要宽阔许多。南方出身的宋军都接受过武装泅渡训练,知道这种丰水期的江水流动速度更快,下面的暗流更多。泅渡训练中好些以为自己水性极佳的军人不慎溺水,被救上来的时候都喝了个饱,甚至有极少数不幸溺毙。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名言。

  看着蒙古军在江水中毫无技术的折腾,继而沉沉浮浮,最后一个个消失。把蒙古军赶到江边试图全歼的宋军都没了之前沸腾的杀意。

  “他们真的是不要命了……”有些战士甚至忍不住心生怜悯。

  “鞑子从来没把我们的命当做命看!此时又有什么好可怜的!”朱洪武恨恨的说道,只有遭受过鞑子肆虐的人才知道,只看敌人某一个时段的惨状是完全不够的。

  然而朱洪武却没说更多,他此时最大的感受就是疲惫。从上午到下午,蒙古军在城内已经尸横遍地。从城南攻入鄂州的宋军距离城北最远,即便中午时候他们暂时停顿进攻,吃了顿热乎乎的饭菜,甚至打了个盹。可这么四五个时辰下来,除了疲惫之外,大家再也没有别的感受。

  蒙古军被淹死也不是坏事。朱洪武忍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此时江边也有一两千蒙古军或被击毙,或者重伤之后动弹不得。至少朱洪武的部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俘虏他们。

  第二天清晨,信鸽在朝阳中飞起。从鄂州到临安,飞的最快的信鸽在中午时分就已经到了。和战场上那些指战员的疲惫感不同,消息里面充满了欢喜之意。在鄂州的两万蒙古军有七千被杀,七千被俘。只有五千人逃走。而且逃走的五千人里面大概也有两三千被淹死。

  不过鄂州守将戈尔滕万户看到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就带领蒙古军中的蒙古人上了船逃走。在一片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这位万户是顺利逃到长江北岸,还是在江中被打死或者淹死。

  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在临安传开,并且以极高的速度传递到其他地方去。赵嘉仁对此消息很是高兴,并非是因为部队收复了鄂州,而是歼灭了至少一万六千蒙古军。赵太尉在给母亲祝寿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赵家三兄弟都在临安,赵嘉仁的大姐赵明明嫁给了庆元府进士家的子弟。现在姐夫家被土改了,赵嘉仁干脆命人把姐夫家给接到临安来。在家宴上有着最单纯喜悦的除了大哥赵嘉信之外,大概就是大姐赵明明了。

  赵嘉礼一直看不惯自己的三弟,姐夫洪道通家没想到他家在贾似道时代没被折腾完的土地竟然是被小舅子的政策给一网打尽,心中也不高兴。即便赵嘉仁是左丞相,家里人也未必就不给他脸色看。以赵嘉仁的地位,他并不想对谁让步。这下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长辈们的事情并没有牵连到晚辈。譬如赵嘉仁的外甥女洪思思就非常喜欢赵嘉仁。她“三舅三舅”的叫着,还请求赵嘉仁给她来一副字画,以在闺蜜中炫耀。赵嘉仁不得以,就在纸上用铅笔画了个简单的猪头给她。把这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气的拽住赵嘉仁的胳膊一阵晃动。

  作为此次酒席的主角赵老夫人,她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看着一家人。在这个时代,产妇在分娩时候的死亡率在10左右,三岁以下的儿童死亡率超过30。连皇家的孩子死亡率也在这个平均数左右。赵嘉仁的老娘被很多人尊敬,是因为她生下来的五个孩子不仅都活到了成年,还都顺利结婚生子。作为一位母亲,她无疑是非常出色的。

  至于这些孩子现在的成就,一直跟着她的赵嘉仁无疑走到了令人只能仰视的地步。独相在大宋并不特么罕见,然而挽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大宋并没有出几位。至于其他的孩子,赵老夫人对长子也非常满意。大宋农学院现在有一千两百多学生,近些年来知名的种子大多都是赵嘉信带头研制的。赵夫人对农学并不了解,可她觉得这种踏踏实实的态度和赵嘉仁相比也并不逊色。

  至于二儿子和女婿……,赵夫人忍不住开口了,“三郎,你姐夫总得给洪家带个路,难倒你连个办法都没有么?”

  “那就看姐夫肯不肯下这个决心。还有大姐肯不肯让姐夫去闯。”赵嘉仁应道。

  “三弟,怎么个闯法?”赵明明其实很少见见到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是从对待三弟的认真劲头上,她比赵嘉礼和她丈夫强多了。

  “我们正在南海开辟种植园。”赵嘉仁边说边从小雪茄盒子里拿出烟来递给众人,“吕宋的雪茄,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或者是最新出来的白棕绳,家里的秋千用的就是这种绳子。”

  “娘,那个秋千荡的可高啦。人都能荡平呢!”洪思思忍不住给自家母亲炫耀起来。

  无视女儿的插话,赵明明说道:“可是孤悬海外,这看着跟流放一样。”

  赵嘉仁微微摇头,“这不是流放,谁会流放着让你赚钱呢。不说别人,就说现在的刑部尚书司马考,他堂兄先去广南东路种了两百亩剑麻,几年下来赚的比在姑苏多的多。所以司马家现在就请他带队在占城开了个新的剑麻园。有五千亩大小。一亩地就算是挣一百多文,一年下来也有一千贯。而且剑麻制成麻绳,或者做成麻袋,价格更高。姐夫家可以开厂么。”

  听到这话,洪道通脸上就有些动念的表情。一年一千贯,在大宋就是一等户。至少洪道通靠自己的能耐,可没能挣到这一千贯。而赵明明脸上却有不认同的表情,为了钱跑的太远了,不管是身为妻子或者身为女性,她都不能接受。

  “大娘,你三弟这些年东奔西走。我今日看报纸,鄂州大捷,光抓到和打死的蒙古人就有一万六千之多。你三弟十几年前就到过那里打仗。男孩子么,想挣钱就得敢闯荡!”赵夫人说道。在大宋,称呼家里的男孩就是用排行,‘x郎’。赵嘉仁排行老三,就是三郎。称呼女孩也用排行,赵明明是第一个女儿,就是大娘。譬如扈三娘的意思就是扈家的三闺女,而不是扈家的三妈。

  听母亲这么讲,赵明明挤出个微笑来,“娘,道通他也四十多岁了,我担心他身体不好。”

  这话说的还挺含蓄的。其实洪道通比赵嘉仁大十三岁,再过几个月虚岁都要五十了。他的长子现在都已经成亲,有了儿子,只是此次没来而已。

  赵嘉仁想试试看,就继续劝道:“姐,我是这么想的。大宋这些年来已经没了开辟的进取心,于是就缩在这一片地上玩出各种把戏,那都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在南海开辟,土地一租就是五十年。也不问大家要租金。只是要求大家有产出,这雪茄,剑麻,还有以后的棕榈,橡胶。生产出来之后国家掏钱买,也可以自己运到市场上卖。家族多开辟一个产业,以后就多条路。如此才能生生不息,越来越强。窝在家里不动弹,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这话虽然在理,但是开辟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凡是能开辟的祖辈,能在后辈中被传说几代甚至是十几代。因为开辟总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

  大人们沉默,娃娃们就不那么沉默。洪思思拉着赵嘉仁,低声问道:“三舅,我也能去开辟么?”

  “当然能。”赵嘉仁笑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考上制科之后当官吧。”

  “当官?”洪思思讶异起来。她很喜欢三舅,因为三舅可以拿来炫耀,而且三舅也从来不对她训斥。可当官是完全超出洪思思想象之外的事情。

  “亲。你听说过身价百倍这个词吧?”赵嘉仁很认真的对外甥女说道。

  “听说过。”洪思思答道。

  “你现在要出嫁,比拼的是你爹妈对你的教育,比拼的是你爹妈的财力。别人对你的评价其实就是评价你的爹妈。如果你通过制科考上了公务员,证明的是你个人的能力。你以后的生活圈子,见到什么人,结交什么人。能从哪些人身上学到什么。这些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爹妈打下的身价已经很有价值,而你自己又让这个价值增加了很多很多。如果有人想让他的孩子,让他的家族能够在你的基础上向前走,那就一定要低下头来求亲。而且成亲之后,也一定要好好待你。”赵嘉仁虽然在给自己的外甥女讲话,其实心里面也希望他的姐夫能够受些影响。

  小姑娘眼睛一转,问道:“三舅,我不要出嫁。在家里爹妈对我就很好啊。你也对我很好。”

  “哈哈!”大人们听到这话都笑出声来。小孩子的话经常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赵嘉仁笑罢,认真的对自己的外甥女说道:“你要是觉得三舅真的对你好,就好好学习,考上制科!”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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