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就着咸鱼干,还有两个菜蔬,高兴的都流出了眼泪。
这日子,简直跟做梦一样,让人不敢置信。
如今这生活,不仅是他们流泪奔逃时不敢想象的,就是过去大业初年安稳时,也不曾有过的啊。
一百五十亩地,加上徐棱的一百五十亩,那就是三百亩地。
“棱儿啊,你说咱们家就六口人,这三百亩地,哪种的地来啊。”
再怎么广种薄收,甚至是拿出不少地种桑麻、槐枣等,再休耕一些,可这些地还是很多的。
“爹,我之前不是得了几次赏嘛,还有陛下登基,上面又发了回赏,所以我打算拿些钱出来,先去买头牛再买匹马。”
牛可以耕地,马也可以耕地,还能拉车,有时还能代步。
“牛马不便宜吧?”徐老爹有些担忧的道。
“我们将军说了,府兵可以通过军府购买,有优惠的。从辽东那边海运过来的牛马,都是奚契等人的,我们是内部价。一头大牛,也就四五千钱,马也贵不了多少。”
“这么便宜啊?”
老爹惊呼,以前给地主家佃地,地主家有牛,但那牛可借不起,借他的牛耕地,地里一成的收入就得做牛租。
“牛马不好养吧,尤其是这马,吃的多,还吃的精。”
“爹,战马难养,若只是普通的挽马,没那么精贵的。”
“你现在是火长了,不是还得备马骡吗?还得备军械吧?”
“这个不用操心,之前军中都备了,军械、乘马和驮骡都配了,以后每年分期交笔钱,慢慢的补上就是了,也不需要额外加利息的。”
徐老爹惊讶,“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难怪陛下能得天下呢,待天下子民太好了。”
徐棱心想,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好,对高句丽人就没那么好,“爹,我想起来,我们都指挥使说上面会有大批奴隶运过来,到时我估计能分到一个高句丽奴隶,若是想买也有优惠的。”
“多少钱一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徐老爹心动,家里这几个人,儿子若去训练打仗,那家里就他一个壮丁,他年纪也大了,次子才十五还没成年。
若是能买来奴隶帮着干活也不错。
“听说外面卖的话,青岛港里,一个青壮的高句丽男奴得要二十贯呢,不过若是我们府兵买,可能只要十几贯,而且还可以分期付款。”
“这个分期付款真的靠谱吗?”老爹总有些担忧。
“放心吧,这是皇上对府兵的优待呢,比如买个高句丽奴十八贯,可以分成十八期,一季一期,一期只还一贯,还不要利息。”
老爹心里算下,若是分成四年半来还,十八贯钱,有三百亩地还真不怕还不上,如果没利息,那就真是一点担忧也没了。
“儿啊,圣人真是个仁德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报达君恩啊。”
长安。
阴世师正与骨仪等十几个贵族密会商议。
“吾等世荷国恩,深受大隋君恩,如今李渊欲毒杀天子篡位,我等岂能坐视?”
骨仪也站起来道,“就算大隋气数已尽,可我等也当尽力保全天子。”
阴世师看着差不多了,便道,“待我等擒杀李渊逆贼,然后举关中奉范阳天子为正朔,保全杨室同时,也为大家谋一个出路。”
众人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眼下局势,能够来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李渊入关后被排挤的,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没能站到李渊的新朝堂上去,于是在阴世师骨仪的煽动下,便干脆联合起来,要弄死李渊,然后以关中归附大秦天子,也在新朝谋一个位子。
洛阳。
王世充此时如同一只红了眼的困兽。
“郑公,洛阳百粮无食,请陛下开仓放粮。”
一名官员向王世充请求。
王世充红着眼睛道,“放粮?哪有粮可放,就那么一点点粮食,还得保证军士们。若是放给百姓吃,又够吃几天,还要不要打仗?”
“郑公,如今洛阳城中粮食已经斗米已经卖到万钱了,甚至还有价无粮,只有拿着金子才能换到粮食。百姓都要疯了,都已经有人开始吃人肉了。”
城中有些大胆之人,联起手来,到城外去掳人宰杀卖肉,充当猪肉,谁不知道那是人肉呢,可饥饿几下,又有谁顾的上。
甚至有那更可恶者,每天晚上到城外的乱葬岗去,把那些饿死后丢弃的尸体挖出来,然后运回城来宰割卖肉。
都已经人吃人了,洛阳成了地狱。
王世充也很无奈。
他四次出击李密,结果四次兵败。
每次都损兵折将,虽然凭着本事,每次都败退回来了,可再这样下去,洛阳就成死城了,甚至若李密再杀过来,他拿什么抵挡。
“丞相,实在不行,要不咱们干脆归附范阳吧!”
一名大臣无奈道。
王世充狠狠瞪着这人,然后挥手。
“将此敢说投降的逆贼拉下去,斩了,谁若敢再议降,皆斩。”
不过杀了一人后,并没有止住洛阳城的纷乱。
连元文都、卢楚这些同为辅政宰相的重臣,也都已经在密议着要举洛阳归附罗成了。
这些人当初听从王世充鼓动,拒绝接受李渊的命令,另立皇帝,其实也就是为了利益,想要争一争正统,若是将来洛阳赢了,自然是富贵王侯。
只是谁也料不到,他们连个李密都始终摆不平,到了如今这局势,也没谁还妄想着洛阳还能得天下。
于是乎,醒过来的这些人,尤其是元文都这些贵族,更不愿意跟着王世充陪葬,他们只想保留自己的贵族地位,保留自己的权势财产。
在有心人的接触下,元文都卢楚等一众洛阳城朝堂大臣,便慢慢的已经达成了一致。
可现在他们要降罗成,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全面掌握着洛阳军权的王世充。
小朝廷的百官们都愿意降秦了,可军方的将领都是王世充的心腹,他不愿降啊。
深夜。
元文都的书案前,突然出现了一封书信。
他惊讶的打开,看完之后,长吸数口气。
“裴仁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