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要跟我借梁谯二郡,还要跟我借一万石粮?”
金镛城里,自视为天下总盟主的李密,听完李渊使者的请求,不由的哈哈大笑,连殿中其余的魏军将校们都不由的笑了。
虽说如今李密也打着大隋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尚书令的旗号行事,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李密又不是真归附了朝廷。
再说了,李密之前归附的是杨广,可杨广已经死了。
现在江都的李渊等人立大兴的杨侑为帝,洛阳的王世充立越王杨侗为帝,都自称正统,都要来拉拢他,可李密却没再向哪个天子称臣。
杨广死了,李密认为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制的了他了,尤其是他前不久用计杀了孟让,吞并了他的人马地盘后,李密现在可不比之前。
“魏公,我以为不如干脆放李渊来洛阳,让他跟王世充二虎相争,咱们也好坐山观虎斗,不管谁赢谁输,咱们都少一个大敌,说不定还有乘机一举除掉两边。”
不过也有人反对。
“李渊又不傻,我们放他到洛阳城下来,他肯定不会来的。”
李密也是这样认为,李渊要真肯来洛阳,那就真傻。洛阳的王世充不会让他进城,也不会让他去关中,放他入关中,那洛阳的正统性就更存疑。
而他李密又在洛阳城下,所以李渊来了就算能击败王世充,最后也难逃自己这一关。
因此,他绝不会来洛阳的,正如李渊现在想要做的,便是想过黄河,去河北,然后绕道河东去关中。
但他面前有罗贵挡着。
“那就先灭了李渊?”又有人道。
王伯当反对,理由是李渊现在带着近十万骁果军迎着杨广的棺材西归,全军思归,这个时候若跟他们打,会很伤。
这就好比困兽更易伤人。
他认为最好还是放李渊过去,让他去跟罗贵打。
而魏军只要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出手便行。
李密还在犹豫。
黄河南岸。
荥阳郡之东,汲郡之南,东郡。
罗贵罗存孝父子俩正率三万余人马进驻在东郡,分兵驻守着郡中几城,由于罗存孝领一万忠武军渡海南来,现在山东军也算是士气正盛,哪怕对面的李密号称百万,他们也不惧。
东郡,白马城。
因为这里扼守着黄河渡口白马渡,所以位置十分关键。
罗存孝正组织兵马赶建防御工事,挖壕沟,栽鹿脚,搭箭楼······
一骑快马奔来。
“辽东大帅军令!”
骑士跳下马,将一封从辽东渡海送来的军令交到存孝手上。
这封信从辽东城发出,先是走大梁水的水驿,水驿快艇将船送进辽河的水驿站,再换快艇一直顺辽河南下入海口,再换海船快艇经过庙岛群岛直抵东莱港。
然后再一路接力送来。
这封快信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接力送到了罗存孝手里。
“放弃东郡,退守齐鲁二郡?还让我把这东郡送给窦建德?”
老四看完信,一脸懵。
为了迎战李密,他已经做了许多准备,虽然现在又来个李渊,但他自认为不惧。
可现在还没开打,罗成却要他撤离。
撤离不说,还不让人毁城,要他派人过河去汲郡找窦建德的人,说把城交给他们。
“这是哪里不对?”
罗贵接过信看完,“五郎的计划倒也没错,现如今咱们据守东郡,形势十分不乐观,北有窦建德、西有李密,如今南面还来个李渊,个个都是十万以上的兵马,咱们夹在其中,极为危险,就算守住一时,也难免被人所趁。”
“几十万怕啥?叛军个个号称几十万,可我忠武军人人可以以一当十。我这一万人,就能打他们十万人。”
罗贵瞪了儿子一眼。
“少吹点牛会死?没见老五信中说的,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存。现在各方势力汇集于此,咱们先暂避锋芒,撤回齐鲁二郡,那边有山区丘陵有利防守,暂时把这边让出来,让他们狗咬狗去。”
罗成不惜从辽东下命令,干涉山东指挥,正是因为这边形势十分危急。
若是硬战,万一被车轮战了,不但东郡要丢,整个山东可能都因此要丢。
现在罗成正准备率军南下,自然不能让这个桥头阵地丢了。所以宁愿先撤,但也不能白撤。
把河北的窦建德引到河南来,挑起李密窦建德相急,说不定还能引的李渊和王世充也加入进去,那就是二桃杀三士了。
“窦建德会南下?”
“有这样的机会,他岂会不南下?”罗贵笑道,他很佩服老五的这份眼光。窦建德现在拥有九郡之地,在河北也算是已经扩张到了极限,再往北,有独孤篡即不好打,而且打通了还得直接面临罗成。
所以窦建德现在并不继续向北用兵。
那么如果河南有机会,他岂会不来?
而窦建德若伸手到了河南,李密绝不会肯的。毕竟,东郡就在荥阳旁边,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可老四总觉得他辛苦跑来河南,结果折腾了半天,一仗不打就把地盘送出去,也太难以接受了。
“执行军令吧。”罗贵倒是很淡定,他派了派儿子的肩膀,然后便开始以山东节度使的名义,派人过河去联系窦建德军。
与东郡一河相隔的是河北汲郡,因郡内有黎阳仓,又兼之这里是河北河南的重要渡口,所以窦建德特意派了一员大将在此镇守。
驻守黎阳的夏军大将便是曹宝。
他是窦建德的皇后曹氏之兄,这位曹氏是窦建近两年续娶的,曹宝因此也深得窦建德信任,他本身也确实很勇武骠悍,故得镇守黎阳仓的重任,担任卫州都督、刺史之职。
从河对岸过来的一队人马,很快便到了卫州黎阳。
听说他们的来意后,曹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你家要将东郡交予我们?”
来使道,“不仅是东郡,还有济阴郡、梁郡、谯郡三郡,此运河东岸四郡,俱交给你们。”
曹宝以前是个杀猪的屠户,因此长的膀大腰圆,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无脑。
天上哪有掉馅饼这样的好事,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馅饼。
“我可以问一句为何吗?”
使者直言道,“因为荥阳叛贼李密,还有江都的乱贼李渊,如今都欲争夺此四郡,我山东威武军兵少难守,故只能放弃。不过与其直接弃守,倒不如交给你们,毕竟夏主仁义,若你们接手,肯定不会使百姓生灵荼炭。”
“再者,你家夏主曾是我家元帅旧部,我们也有点香火情,说不定哪天,你家夏主又归附朝廷,咱们两家又合为一起了呢?”
曹宝思虑着。
“若是曹刺史不敢接,那么就当我们没来便是,反正明天我军就会全面撤出此四郡,到时究竟是李密占了,还是李渊占了,就与我们无关了。”
“将军慢慢考虑,告辞!”
曹宝见来人要走,不由的有些急了。
“且慢,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