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寻了来,让青竹带话给她,说有要紧的事与她说。她以为他是来跟她解释关于那个可怜女子的事,就去了后门处。那个时候她还想,只要他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是愿意相信他的。
可是他只隔着着门说他有能娶她的身份,问她是否愿意嫁于他为妻,还说若是她点头,他就立即请人上门提亲。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心凉,若他有能娶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早些告诉自己;若是他有能娶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请家中长辈上门提亲?她更加认定他只是想骗她私下授受,或者是与她私订终生,然后就冰冷的拿了白家做为挡箭牌给拒绝了。
回去院子的路上,正好碰到来寻她去偷偷相看的母亲,于是,她赌气跟着母亲去偷看了眼那白三公子。见白三公子长得端正,母亲又对白三公子赞不绝口,于是她想着其被人算计,还不如嫁个父母瞧好的夫家,好歹还能结两姓之好,于是就点了头允下了这门亲事,将自己刚刚撒出去的谎彻底的坐实了。
可现在她才知道,他真的没有骗他,他真有能娶她的身份;不,应该说她根本就高攀不上他!
后悔吗?
一想到这三个字,她的像针扎一般的疼。
她捂着胸口,艰难的开口:“表姐,我有一事不明,能不能帮我找到真相,只要知道那真相,我就真认命了。”
“香姐儿!”宁夫人忙厉声喝止她。
事到如今,她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的。就算香姐儿退了白家的亲事,梅四认定了她,只怕梅家也难接受她为梅四正妻!与其去赌那一份不确定,还不如现在将错就错,认了命,就按明珠提醒她的,嫁到白家小心谨慎劝着那白三,过安稳踏实的小日子。
萧明珠压抑着心头的不悦,问道:“什么事?”
她想要死心,那就让她死心,也省得将来翻脸,亲戚成仇。
宁月香不顾宁夫人的阻止,执意道:“我想知道,那天在杏芝林门口,他为何要逼那女子为妾?为医者不该都有颗父母心,救死扶伤吗,他怎么可以那般冷酷无情?”
这就是她的心结,就是从这起,她觉着他在骗她,更觉着他对她不是真心的。
若对她一片真心,如何会想要那女子为妾?
萧明珠一直都在怀疑梅西望和宁月香的无缘是因方素云所起,现在听到宁月香说出心中的纠结,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对宁月香怨气中也多了几丝怒气。
她愤怒的指责道:“你既然在意,为什么就不看到最后?你认为那日他不知道你在场?”
“他知道,那他为何还要……”宁月香惊愕的说不下去了。
萧明珠也不管她是不是想到了,干脆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你说他逼人为妾,那是他逼的吗,不是那女子自愿的吗?你说医者是该救死扶伤,难道做个大夫就不用家养糊口,就倒了大霉要砸锅卖铁满足那些无赖的要求?普通人家,一点子小病,就逼着大夫白给上好的人参燕窝,那哪是病人,我看那明明是活祖宗,哪个大夫哪家医馆供得起?”
骂得宁月香脸色苍白得没一点血色,倒在椅背上泣不成声,萧明珠还不消气,又道:“你认得那女子是何人吗?你为何就一心认定是他的错,而不想想,有没有可能那女子就是故意来坏败他名声的?看来,你之前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真不了解他,也不信任他,那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可哭的?”
宁月香打了个哭嗝,一下子所有的哭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哭不出来了,她紧紧咬住了唇,下唇的颜色鲜艳得马上要滴出血来一般。宁夫人瞅着她状态不对,拽着她的胳膊一阵摇:“香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该错的,不该错的,都错了,再这样折腾自己也补救不回来了。
宁月香硬生生将胸口那口气咽下去,眼中带着恨意,轻声问:“那女子是谁?”
她怪自己对不起他,不信任他,但她更怪那个女子,她要知道是谁害她误会他的!
萧明珠示意知夏把早早就准备好的宁神茶端过去给宁月香,看着宁月香喝尽,才道:“她就是前儿冲出来拦我马车,后来其母去大理寺告状肃郡王,闹得沸沸扬扬的方喜云。你走后,就有人认出她了。”当然,去点破方喜云身份的人,是她让玄二安排的。
“是她……”宁月香自然知道那方喜云是何人。
方喜云拿着肃郡王的玉佩,却又不甘进王府为妾,还指使其母状告肃郡王的事,她听说过。最主要的是,拦逍遥王府的马车,她可是京都头一人!
她私下还跟母亲猜测,那方喜云不是个傻的,就是被人安排来害表姐的。
结果,她没害到表姐,就扭头冲她这下手吗?
她扭头从半开的窗户里看了出去,正好看到庭院中那棵老梅树上,见枝头上的梅花朵朵,柔软得发颤,却又在雪中努力的展开自己最美的花蕊,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他温柔如梅的笑容,身体里的某处一下子坚硬了起来。
知道他没有骗过自己,知道他对自己是真心的,那一切都够了。是她错了,是她欠了他的,她错过了最好的东西,可是现在再后悔没有用了。就如表姐说的,眼下她只能尽自己的棉薄之力,不再给他带来麻烦。那样,也算是对得住他那一片情意了。
想透后,她撑着扶手起身,冲着萧明珠福了下去:“表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天出了这个门,与他相关的事我到死都不会说半个字。若是我违背了承诺,家宅不宁,难以善终,来世都不得善果。”
看到宁月香许下了重誓,萧明珠原本一肚子的火也消得七七八八了,她轻叹了一声,示意商嬷嬷扶她起来:“你想明白就好了,日后,安心过你的日子,别再被小人给算计了。若白家人无理欺负你,也不要怕,咱家姑娘不好欺负。”
她就怕梅呆子的桃花劫会应在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