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不仅萧阳忙,静北侯夫人也没闲着。
虽然她是萧阳的晚辈,但夫人的身份足以让她在名门望族中走动。
许多有意同萧阳结亲的人家大多会试探殷茹的口风。
同时殷茹也打着萧阳生母名头放出为萧阳选夫人的消息,很多人家设宴邀请殷茹,她没少见名门淑媛。
殷茹只说自己是了解状况,她会把具体消息传回北地,最后萧阳的妻子人选订谁还是太上夫人说得算。
苏家是最为积极的一户人家。
苏家小姐芳龄二九,容貌娇美,琴棋书画皆通,不是因为祖母守孝,她早早就定亲了,三年守孝将满,苏小姐年岁却大了,苏家很为她着急。
萧阳二十出头尚未成亲,又是静北侯的小叔叔,本身又是前军指挥使,相貌不凡,才干出众。
苏家人觉得萧阳是配苏小姐最好的人选。
殷茹隐隐露出口风比较看好苏小姐,苏家人越发觉得自己家的女儿将嫁给萧阳。
这消息慢慢的从苏家扩散出去,金陵大多数名门都听说了。
顾宅,姜太夫人听了消息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同时又长出一口气,萧阳有了婚配对象,就不会再纠缠暖姐儿了。
她私下问过钱嬷嬷,苏家女孩比暖姐儿好?
钱嬷嬷无语半晌,回了一句自然比不过六小姐。
当长辈得都似姜太夫人,不想让暖姐儿嫁萧阳,可知道萧阳选了别人家女儿,便觉得萧阳眼光不好,选了个比自己孙女更差的。
论名声苏家小姐确实比顾明暖好一些。贤惠孝顺,端庄温柔,以前也曾跳过祈福舞,她的父亲是清贵的礼部侍郎,主持着礼部,距离入阁也只有一步之遥。
最要紧苏小姐的外祖父是当代大儒,曾是帝师。归隐后兴办了泰山书院。桃李满天下,门生故旧很多,年轻一代的学子以拜他为师为荣。
萧家如今最缺得便是文人的支持。
殷茹给萧阳选得这户人家。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苏小姐的家世背景同萧阳是般配的。
只是苏小姐千好百好,是苏家嫡长女,却因生母更关心体弱多病的弟弟而略疏忽了她。苏大人靠着岳父入仕,步步高升。自然不会纳小妾给苏夫人添堵。
苏小姐纯良,天真,隐有几分想摆脱礼教束缚的反抗精神。
这恰好是殷茹最看重她的地方。
她喜欢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在殷茹有意无意的引导暗示之下。她觉得像殷茹追求爱情是勇敢的。
而她恰好有一个身份不高,才华横溢的表哥。
萧阳冷峻且目中无人,又有隐疾的传言。苏小姐本就不喜欢萧阳,更喜欢温柔体贴的表哥。可父母只认可萧阳,她便同表哥约好,先去外祖父的书院躲上一阵。
今夜,他们两人在殷荛的帮助下逃离苏家,趁着京城大门关闭前,逃出帝都前往泰山书院。
殷荛目送他们离去后,结了酒账,志得意满的出了酒楼,想着明日经过一番造势,派出帝都的人再追杀这对苦命鸳鸯的性命,到时萧阳摆脱不了残暴,暴吝的名声。
本身萧阳又有隐疾的传闻,正经名门断不会把嫡女再嫁萧阳。
小门小户的女孩怎能主持萧家中馈庶务?
寒门出身的女孩子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根本比不过他的姐姐殷茹。
殷荛口中哼着小曲,微醺的脸庞罩着一层得意,让萧阳不给自己面子?
哼,他非要萧阳名声丧尽不可!
突然,他感觉前面站了几个壮汉,抬头一看,酒醒了一大半,一派肃杀的男人眸子充斥着冷漠,在他们身后,萧阳负手而立。
银白月光衬着他白瓷般的脸庞越发显得清冷,晴空般眸子似突然间布上一层阴云。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平淡的话语宛若阎王的召唤,殷荛吓得浑身冒着冷汗,秦淮河时,萧阳只是派人把他扔进水里,并没有露面。
“我……萧四叔……我……”
他的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咽了好几口唾沫,脸颊苍白,“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萧阳玩味的一笑,“不知道好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萧家是怎么对待叛徒,怎么撬开密探死士的嘴吗?今日让你见识见识。”
“萧四叔,我……饶命。”
殷荛脚一软,跪倒下来,“我从未背叛过姐夫,背叛过萧家,为静北侯也曾有过功……”
“带下去!”
萧阳连看都懒得看他。
萧家死士上前提走殷荛,萧阳目光落在道路一旁停了不知多久的马车上,朗声道:“谢公子好兴致,这么晚还出门赏月。”
马车帘撩开,露出谢珏如珠似玉的俊容,他浅浅一笑,让天上的皓月都不由得失色,“赶巧了。”
他目光望向殷荛时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恨意。
萧阳是第一次见谪仙一样的谢珏如此憎恨着一个人。
就算谢珏不提醒萧阳,萧阳未必就不知道,终究他还是欠了谢珏一分人情。
“谢公子安心读书就是,以后殷荛不会再打扰你。”
“萧指挥使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谢珏辉月的眸子闪烁,映衬着天上的星辰,更显明亮璀璨,好看骨感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他是麻烦点,但还威胁不到我。”
浅淡的语气转为锋利,“陇西谢家未必就会输给你。”
两人目光相碰,一瞬间似火光四射,刀斧相击。
萧阳嘴唇扯出一丝兴趣,“等你真正掌握谢家再说不迟。”
他转身离去,背后传来谢珏冰玉般清脆的声音:
“萧阳,你能真正掌握萧家吗?倘若不能,别轻易把她扯进萧家的泥潭。她所求得不多,恰好是你不能给的。”
萧阳身体一震,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
簇拥保护他的萧家死士和护卫随他离去,方才显得拥挤肃杀的街道空旷下来,再无一人。
谢珏望着萧阳离去的方向许久,殷荛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了,但静北侯萧越会保住殷荛的性命,他的仇恨只报了一小半。
殷荛……他一定要亲手了解这桩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