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流言,不痛不痒的,又不是品行的问题,主要是针对王永平的,不过王永平一时又不着急娶媳妇,这流言还真伤害不了他。
倒是王永珠纯属是被捎带上了,这闺女就不一样了,对名声有妨碍啊,尤其是王永珠的年纪,在庄户人家来说,已经不小了,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有人家了。
王永珠被退亲后,张婆子虽然庆幸闺女不用跳宋家那个火坑了,可心里也着急啊,对名声这个事情就看得特别重。
刚听到这个的时候,张婆子那个气啊!
操起扫帚背地里狠抽了一顿儿子。
抽得王永平差点要怀疑人生了。
如今听姑娘这么一说,考虑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既然闺女要学,不管她认真不认真,可教的人不能马虎。
想来想去,家里两个媳妇,老大家的干活一把好手,针线活也就普通,乡下人不讲究这个,衣服上没破洞就好,不注意针脚大小细密。
自己闺女,学肯定要学好的,那就是老三家的,虽然平日里话不多,身子又弱不能下地干活,可听说死去的亲家母原来是正儿八经的绣娘,老三家的,不说得真传,能学个两三分手艺,在乡下就够用了。
平日里她也注意到,三房的孩子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补丁也都打得平平整整,针脚细密,这都是江氏的手艺。
那就江氏吧!
张婆子拍了板,把江氏喊来。
江氏被婆婆传唤,心中忐忑,到了正屋,就听到婆婆说要把小姑子交给自己,让自己教她学针线,倒是松了一口气。
小姑子上次帮忙的事情,她一直记着呢。
虽然知道王永珠估计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认真学,可她还是打算用心教的。
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张婆子见江氏一个顿都没打就同意了,心下满意,神色也就放宽和了些,老三家的虽然没什么用,人还算老实。
江氏同意教,王永珠着急完成任务,此刻正是上午,不热不冷,阳光又好,择日不如撞日,建议就今天吧。
江氏虽然吃惊小姑子咋突然这么积极了,不过有兴趣是好事,就干脆的回屋把针线篓子搬出来,坐在院子里手把手的教——穿针。
王永珠一脸懵比!
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好吗?她虽然没想过一开始就飞针走线,可好歹也给块布,让她先来上两针?
江氏还在一旁尊尊教导:“小妹,要想学针线,首先得会穿针引线,你先学会穿针,我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用舌头轻轻的抿一下线头,然后将针对着向阳处,手指轻轻一动,线就穿过去了。
王永珠这才发现,江氏的手,虽然成年累月的做家务不得闲,骨节处也略微粗大些,但手指细长白皙,皮肤细嫩,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手指上也没有茧子。
浑然不像是一双农村妇人的手。
再看看自己的手,胖如猪蹄,手指粗大,比起江氏的手,更像是庄户人家女人的手。
顿时就泄了一口气,“三嫂,你的手是怎么保养的?”
江氏身子一僵,手一顿,低下头去分线,细声细气的道:“想做好针线,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养好一双手,不然,手粗糙了,会刮坏布料和线。我娘以前是绣娘,有一个专门护手的方子。每日用淘米水泡手,睡前用猪油搓手一刻钟后再用布套着手,坚持一段时间,手就会细嫩起来。”
王永珠点点头,她以前也听说过淘米水的妙用,也知道以前乡下女人没钱买护肤品,就用猪油来防止手皴裂的。
看看自己的手,唔,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双纤纤玉手?自己这双猪蹄,应该在瘦下来后还能抢救抢救吧?
江氏见王永珠只点头没说话,心中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试探的开口:“小妹,我每天抹手的猪油不是从厨房拿的,我是找别人换的,你别告诉娘——”她知道这事瞒不过去,索性坦白说开,免得张婆子知道了秋后算账。
王永珠一开始没明白过来,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安慰江氏说这没啥。
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的人设,只得又吞回去,故意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那你要好好教我,我就不告诉娘!”
江氏感激的连连点头,又将自己娘传给自己的一套锻炼手指柔韧性和灵活性的手部操教给了王永珠,算是封口费。
王永珠本来觉得自己手指就太僵硬了,跟着学会这个手指操,练习两遍后,确实觉得手指头发热,没那么僵硬了。
这才开始拈针,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目前的王永珠来说,都十分的艰难。
手指头太粗,针太细,怎么都拿不到,若是以前的王永珠,肯定早就东西一摔,耍脾气走人了。
可现在的王永珠,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定力。
她穿越到这里都能淡定接受,穿个针算啥?
江氏在一旁都看得浑身僵硬,身体紧绷,时刻防备小姑子暴起走人的。
结果居然惊讶的发现,王永珠虽然练得满头大汗,可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足足过了一刻钟,王永珠才费力的拈起了一根针。
江氏才松了一口气。
忙掏出帕子给王永珠:“小妹,擦擦手心的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拿起针线,手心就不能有汗,不然沾染到线和布上,就是瑕疵。”
这些都是她的娘亲,小时候一句一句教导她的,她也曾想将这一切都传给金花,可金花第一性子急坐不住,还要帮着自己做活带弟弟,实在没空学这个。
她白天都在张婆子眼皮底下,没一刻空闲,晚上大家都累了,而且黑灯瞎火的,也教不成,就一直拖到今天,反倒是先说给了小姑子听。
王永珠点头,接过帕子擦擦汗。
学江氏方才穿针的样子,对着光线,一次一次的试图将线穿过针孔。
在江氏手里服服帖帖的针线,在王永珠手里那是十分不听使唤。
无数次和针孔错身而过。
王永珠手都酸了,眼睛也觉得花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将线穿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