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想了下“没有来过。”
“刘炳什么时候失踪的”
“属下最后一次看到他,是昨儿早上,我们俩一道吃的早饭。”
长缨凝眸。
刘炳昨儿早上还在,那至少是上晌出事的了,这又与傅容出府的时间对得上。
“头儿。”
正出神,程春又唤她。偌大个憨实的汉子,竟然攥着刀柄红了眼眶“头儿还会带着属下吗”
长缨恍然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他和刘炳以及尚在吉山卫的两个,全都是由她提拨上来的,可是被她视为亲信的刘炳却最终替敌人把她骗到了险境,可以说是有负她的苦心。
这个时候她若是疏远他们甚至是舍弃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长缨想了下,说道“你留在腾骧卫一日,就替我盯好宫里一日吧。”
程春面上秋色渐渐退散,最后蓦地并腿站直,行了个军礼。
长缨点点头。
刘炳或许是背叛了她,但她并不喜欢连座,这大半年的相处也不是假的,她愿意在相对安全的范围内再给他们机会,忠诚这东西也不是天生就有,倘若不能以利益捆绑,就只能靠日积月累。
长缨办理完这些事的当口,杨肃也到达衙门找到谢蓬,关起门来与他密谈了半个时辰之久。
屋里气氛照旧肃穆又沉重,谢蓬望着对面的杨肃,几乎是从他一开始说明情况后就没有出声。
这倒是令杨肃纳闷起来“你怎么不说话”
谢蓬望着手里已经冷到几乎冻手的茶,放下来道“如果你不是皇子,那五皇子是谁如果你是皇子,那么你的母亲又是谁”
“我不知道。”杨肃道,“眼下不是挖掘这些的时候,五皇子跟宫里的关系是超乎想象的紧密,相较于宫里对我诸事有保留,那一个于他而言更为亲近。
“这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是他养在跟前的,舍不得放不去雨打风吹的。”
杨肃低哂着,眉眼清凉。
倘若他不是皇子,那他就是纯粹的政权工具,若他是皇子,那至少也是皇帝厚此薄彼,不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这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庆幸的。
当年如果不是长缨,他已经死在他们手下,而他们反过来又害了长缨,间接又害死了她的姑父,这些事情,没有办法使他还能顾及什么血缘亲情。
就如东阳伯所说,即便他不幸真是皇子,那他也只能选择尽忠而放弃孝道。
“这么说来跟宫里不可能和解了。”谢蓬道,“你不能输,不然就太憋屈了。”
“就是这样,”杨肃起身,“如今朝堂能安定到这模样,有我和长缨大半功劳,就算是不顾我,我也得还长缨一份应得的。”
谢蓬没再说什么。
杨肃粗略划出个防备的范围给他,然后便回王府找到那块玉,并揣在了身上。
王府典史拿着礼部送来的大婚的仪仗册子给他过目,他立在门下翻了翻,倒是挺周到的,只是心里未免空落,长缨再强也是他的妻子,作为丈夫,他是很想给她一个相当体面的身份的,但现在看来,他目前是给不了了。
一旦确定了“五爷”身份,他不会再等待。他要跟他摊牌,也要跟皇帝摊牌。
“就这么着吧。”
他把册子还回去。
长缨回了府,凌渊已经过来了,带来了新的消息“傅容晌午与贞安侯府的二爷见面吃饭。余则与平常无异。
“但我意外查到,他今早进过宫,时间算起来应该是昨夜与我们在街头分道之后而他出宫之前那段时间,正好是宫里传荣叔进宫的时间”
长缨浑身血又开始热起来。
傅容进过宫,而且在那段时间里皇帝还传见了荣,荣既说在皇帝看上去不像是特别急于对付他,那么,难道想要荣性命的会是傅容么这就不对了,按说害怕秘密泄露的是皇帝才对,为什么皇帝不急,反倒是傅容急傅容真的就是五皇子 她未及开口,院门外脚步声传来,紫缃唤着“王爷”,是杨肃来了。
“玉带来没有”凌渊问。
“带了”杨肃跨门进内,将玉递了给他们俩。
凌渊接过来仔细一辩认,眉头倏然又锁紧了几分“虽然不能肯定是不是傅容的,但这是傅家的东西绝不会有错了”
傅家的玉珮落在当年的打斗现场,而傅容身上的疑点又接二连三地暴露,谁还能认为他是清白无辜的二十年的交情,谁能接受得了这样的背叛 凌渊把玉攥在手里,说道“若是荣叔和冯伯父那边没有问题,看来我们就可以跟他见个面了。”
长缨已然迫不及待。
如果傅容不是五皇子,他们可以跟他当面澄清,如果他是,那么也该是时候果断抢占先机 “泛珠,让谭奕去荣冯两家问问情况”
凌晏的死压了她两世,她实在是需要找到凶手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倘若是傅容,倘若这人就是傅容 紫缃看着泛珠去了,上前来道“方才侯爷说傅容跟贞安侯府的公子见面,不知道这贞安侯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因为自昨夜起就在门外给长缨把风,因此即便长缨什么也没说,她也还是明白了来龙去脉。
真相当然是震惊的,但她能做的也只有替长缨看管好她无暇顾及的这些。
长缨深呼吸,强行冷静地想了想起这贞安侯府,贞安侯贺家与昔年的广淑王府一样,爵位传女不传男,家主都是招赘进来,世女之位也是只立长女。
由于没有侧室,家族很容易人丁不旺,如今贺家也只有一女二子,傅容与侯爷两位子弟有交情,不是稀奇之事。
至于贺家会不会跟傅容一样有什么问题,她仔细想想,其实不太认为有这个可能。
因为朝中虽历来不乏女将,可是昔年广淑王府的没落还是跟杨家的小人之心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贞安侯的祖上其实是二代广淑王的近随,后来在战场上立了大功,这才从广淑王身边独立出来,扬名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