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众人觉得终于都歇了过来。
彭、曲二人的信使也终于赶到了洮州来的却是彭吉本人。
彭吉看见秦,一把便抡了过去:“秦三!你那天敢打晕我!”
秦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手往自己脖颈上砸,一动不动。果然,彭吉在最后一刻收了手,悻悻地一把搂住他的肩:“你小子!真是练得金刚不坏了啊你!”
说着话,他带的人里却呼啦啦涌出来一群,当地跪倒:“三爷!”
打头儿的正是老董。
秦一愣,惊喜交加,忙甩开彭吉,上前一步亲手把老董扶了起来:“不是说你们去四处找我了?怎么还跟安贞哥一起来了?”
老董的眼眶一湿:“我们遇上了净之小姐的人。他们说我们背后必定被人缀着呢。若是寻不到三爷还则罢了,若是寻到了,反而会给三爷带去追兵。所以让我们还是回武州。路上遇到了小伯爷,听说三爷怕是要到洮州,我们就厚着脸皮跟了来了。”
又是她安排的啊……
秦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辉,嘴角勾了勾,点点头。
“话说,你那准王妃呢?我爹和曲伯爷接着她的口信儿,当时脸色就变了,直接把我发了过来不说,还让我带了三百亲卫。你让我见见那位沈净之怎样?”彭吉好奇地凑了过来。
施弥和沈信成在一边本来挺高兴地看着,闻言脸上都是一寒。
我们家的大小姐,是让你当猴儿看的吗?!这位彭小伯爷要好生修理一下!
“你?太丑,拒见。”
秦“温和”地把他的脸一把推到一边去。
“我这样的还丑?!那谁才算不丑!?”彭吉几乎要跳起来。
秦也不说话,回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来,跟我比。
你有我帅,再来说自己不丑的话。
彭吉噎住。
旋即一口呸出去:“不要脸!”
众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嗯,翼王殿下虽然的确比彭小伯爷要帅,但这个举动还是有些不要脸。
只有隗粲予,一边笑,一边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秦,目露欣赏。又看了看彭吉,转开了目光。
这个招数虽然不要脸,但一则明告了彭吉那是自己的准王妃,让他放尊重些,二则却没有把沈濯推上风口浪尖,甚至都没有让她的任何形象和评价出现在人前,最后,没有人感受到拒绝的尴尬,而只是哈哈笑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脸皮上……
翼王殿下啊,可是真练出来了。
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
“那这封信你转交吧。我爹和曲伯爷写给你那未婚妻的。”彭吉也是个绝对上路的人,索性把信使的任务交给了秦。
秦眉梢一动,从彭吉手里拿了信,问:“很急?要回信?”
彭吉肃然:“立即就要。”
秦一点头,回头温和告诉施弥:“还请使君招待小伯爷,我去跟净之交待一声。”
呃?这是要明目张胆地进内宅见未婚妻啊?
然而,又让人如何拒绝捏?
施弥只得颔首:“王爷请。”
一面命人请彭吉去盥洗,又命备茶点等物。
秦则长驱直入,到了二门外,命人进去:“跟净之小姐说,我找她。武州有信来,立等回音。”
过了没一会儿,沈濯领着玲珑走了出来,神清气爽,一看就恢复得不错。
秦含笑看着她,直接无视了玲珑的存在,忽然伸手虚虚一比,从沈濯的头顶划到了自己的胸前:“原来你比我矮这么多。”
这个,人!!!
沈濯气得险些跳起来,凶巴巴地问:“武州的信呢?”
秦笑一笑:“你看信回信总得要桌椅啊!”左右看看,问她:“咱们去哪儿?”
沈濯气鼓鼓地瞪着他,哼了一声,才一转身,前头引路,带着秦去了二门以内,挨着围墙的一所小小院落:“这是我姑父的小书房。”
这个小书房倒是与沈信言的书房很像,简单得很,两架书,桌椅,如此而已。
两个人在桌子两边对面坐下,秦才把厚厚的信封递过去:“彭吉送来的。说要见你,我没让他见。我猜着,你大约也不想见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
……堂堂的小伯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傻子?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让我嫁给二傻子你很开心吗?
沈濯一肚子的牢骚没法说,只好低头看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沈濯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有什么事么?”秦侧头看她。
沈濯把信递给他,然后解释道:“接到你的那天,我给各处去了信。唯有二位伯爷处,是人传的口信,没敢落纸。”
说着,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会意,立即便走了出去,将书房的门推开,自己守在门边,警惕地往四周看着。
这样一来,秦和沈濯两个算不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显示坦荡。同时也防止了有人偷听。
“我们一直不知道沈簪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即便到今天,我仍旧不太清楚,沈簪究竟是谁派来的。所以,我将我家姐妹之间的恩怨告诉了二位伯爷,并请他们在这件事上不要掉以轻心。因为冯伯爷既然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族妹做妾室,并将族外甥女当了嫡亲女儿养,就说明他本人在世俗道德底线等事上,不会有什么概念。
“但是他这么多年默默镇守西北、家国大义上不曾丝毫有亏,这就说明,他心中有一道线。我个人认为,这道线是肃国公。所以,在他那里,应该是唯肃国公之命是从。
“我想提醒二位伯爷的是,在吴兴我信美伯和万俟叔叔遇袭时,那守将恰也是肃国公的人。所以,肃国公对国朝,或者说,对大秦皇室,究竟有没有什么心结?
“这件事,我不清楚。但我想,二位伯爷应该能知道一点。我请他们回忆这个,并告诉我答案。
“因为,你遇袭的事情,万一不是沈溪做的,那就只能是肃国公。
“可万一连肃国公都没有动机,这件事,就麻烦大了。
“只要是已知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都好办。但如果是未知的……”
沈濯静静地看着秦。
“那西北这一仗,我不建议轻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