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镇。
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镇,镇上几百户人家,加起来也有千余口人,商业繁华,车水马龙。
现在是大唐天宝九年,乃是太平盛世,便是这等小镇,都是家家殷实,生活的很是富足。
一处院落里面。
小女孩给一个中年奉了一杯茶,忍着泪水道:“焦家阿伯,我相信,焦飞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平凡的小镇中年,此刻泛着苦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看向对座位一个妇人,道:“都半年过去了,该报官也报了,该找也找了,我和他娘现在也都有了一些坏消息的心理准备,这次过来,主要是来个弟妹你说一声,关于我家那孩子和你家小莲的亲事,咱就算了吧,幸亏还没成个名目,不然可真就是耽搁了你家小莲了。”
林家的妇人内心叹息,看着这焦家大哥,也是露出不忍,不过,她却也知道这对自家来说是个好事,不由心里一松。
之前,焦家那焦飞孩儿,连书院的先生都说他聪明灵慧,未来必能够考中功名,镇上邻里之间,也都对那孩子喜欢得紧,知道他前途无量。
因此和焦家结亲,本也是林家这种商贾之家很乐意的事情。
可谁料,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大活人,一晚上的时间,就从家里消失了。
已经半年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镇上的人都猜测,绝对是遭遇什么不测了。
所以,这桩婚事也就到此为止吧。
姓焦的中年略带几分歉意,道:“还是有一些对不住,这半年来我和他娘一直在周围州县上寻那孩子,忘记和弟妹你说一声,这才和你说晚了,耽搁了小莲半年,弟妹放心,焦某在州县附近都有些人缘,一定能给小莲再找个好的人家。”
林母听到这里虽然安慰着,心头也略微放心。
焦家人和他们关系都很好,尽管焦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知道这桩婚事必然黄了。
可他们怎么也不能够,在人家儿子走失没多久的档口,就上门去罢了这桩婚事。
都是邻里邻家,他们不能做那雪上加霜,伤口撒盐的事。
现在好了,有焦家主动上门辞去这桩商定好的婚事,他们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以放心再给女儿找另一户人家。
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个秀美的小女孩,却是红着眼睛,道:“不,焦家伯父,焦飞哥哥一点会没事的,人都没找到,怎能说他不回来了,小莲虽然没像焦飞哥哥那样读过书,可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一日没有焦飞哥哥的确定消息传回来说他死了,我……”
“我,林小莲就一直等着他。”
“这…孩子,你…”焦飞的父亲泪水盈眶,感动不已。
林母却是面有难色看着女儿,她知道女儿是真心喜欢那焦家孩子。
可,怎也没有等一个半年没消息之人的道理啊。
那焦飞兴许早就已经……
焦家父亲也知道轻重,虽然心里感动,却也不能让这小女孩,为自己那孩子耽搁了。
他又继续帮着林母劝着林小莲。
怎料,林小莲虽然年纪尚小,却是固执,总说一定要等。
最后,焦飞父亲与林母摇头叹气,却也没有再劝。
反正林小莲现在才十四岁,年纪还小,总也有些小女孩意气,或许等她十八九岁的时候,就自然忘了焦飞。
随后,焦飞父亲留下了二斤猪肉一斤黄酒后,便走出了林家。
镇中青石板小道上。
焦飞父亲看着一个青年牵着小女孩路过,听着那女孩叫青年爹爹,父母和睦。
他又想起自己的儿子,不由得泪从中来,就那样木在了大街上,泣声不断,老泪纵横。
“爹爹,那位大叔为什么哭啊?”
小镇尽头,青石板路上。
周羲儿拽着周乙的衣袖,仰头问道。
周乙轻轻回答道:“他儿子离家半年,杳无音信,便以为儿子已经死了,所以他很难过。”
周羲儿好奇问道:“那他儿子真的死了吗?”
周乙道:“不,他儿子好好现在好好的活着,更得到了修仙的缘分呢。”
周羲儿忽地挣脱了周乙的手,小腿儿奔着朝着那边跑了过去,回头对周乙道:“那我要去告诉那位大叔,他儿子还活着,让他不要伤心。”
周乙回头看着女儿跑去了焦飞父亲的跟前,说了句,“我爹爹说你儿子还活着。”
焦飞父亲抹去眼泪,回头看了一眼周乙,报以善意感激,然后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回了几句什么。
他当是自己的丑态被这对父母发现,特意让小女孩来安慰她。
周羲儿语气虽然稚气十足,却是认真道:“大叔,爹爹是不会骗我的,你儿子真的还活着。”
焦父很是感激,却是无奈苦笑摇头。
又说了几句。
小丫头点了点小脑袋,忽然大声道:“大叔,你在家等着吧,我爹爹很厉害的,我一定让他把你儿子带回来见你。”
说完话后,小丫头拿着风车朝着周乙小跑了过来,“爹爹,你知道他儿子在哪儿对不对。”
周乙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慢慢点了点头,“知道。”
周羲儿嘻嘻笑道:“那我们去找他吧。”
街尾,周乙笑声传来,道:“好,既然是羲儿说的,那爹爹带你去找他。”
他自然知道这个时间,那焦飞在哪儿。
半年的时间,他应该正跟着那蓝犁道人在大唐的京城长安附近。
正好,周乙要找的就是那蓝犁道人,便顺应下女儿这个小要求。
大唐天宝九年,本是盛唐气象。
然这位大唐的盛世之主,却已经到了暮年,寿元将近。
也就在这位李唐皇帝将殡天之际,不知何故,竟有人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上古道门十祖之一纯均道人的宝物纯均仙壶,献给了这位皇帝。
唐皇身为人间皇帝,自然知晓世上有许多奇人异事,更有有道真人可以长生永寿。
得到这纯钧仙壶后。
遂传出了消息,让天下佛道百家人士,都来参与京城的那一场水陆法会,想请其中的一二高人,用那纯均仙壶为他延寿。
说是水陆法会,邀请天下有道之士。
但其实,去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物。
真正的修炼出元神长生的人,哪里会在乎一个凡间皇帝的命令。
可因着这一门纯均仙壶的存在,一切就又有不同了。
这纯均仙壶,是一件顶尖的“法宝”不 法宝。
就算是如今的道门九大派,其中也仅仅只有两三件罢了,更加因为这件法宝,是昔日道门十祖之一所炼制的,便连那些成就了元神长生的高人,也都起了心思。
蓝犁道人不是道门玄宗的,是修魔门的先天神魔肉身之道,更是五方魔门之一的北方魔门之主。
他虽是魔门的人物,却在早几十年前,偷偷进入了昆仑派偷学道法,因此,倒是比某些玄门正宗还更合修行真谛,魔门修肉身,道门修元神,踏入了性命双修之境。
蓝犁道人本在北方修行,主掌北方魔门一脉,此次,意外听说了这次大唐皇帝的纯均仙壶之事,便一路自北而来,途径白石镇的时候,意外被一名小镇少年心性打动,传了他一门魔门正统道法。
而后,便一路带着焦飞来到了长安。
这日。
皇宫之中忽然大放光芒,雷光火气,如同雷震,几道惊雷直接轰塌了十几座宫殿。
正是蓝犁道人。
以蓝犁道人的道行和他的魔门身份,怎会顾忌俗世皇帝的想法,直接霸道了进入皇宫,将那纯均仙壶抢了出来。
京城外的天空上。
三团浑厚的遁光,一前两后的追着,在这三道遁光的后面,还跟着十几道剑光。
那最前头的遁光自然是蓝犁道人。
追他的却不是皇宫里的人,皇宫里那可能有这么多的高手,但看追着蓝犁道人的两道遁光,至少都是和蓝犁道人一个层级,进入了元神不死的境界。
这些,自然也是修道界的人。
远在北方魔门的蓝犁道人都听到了纯均仙壶的消息,本土的道门九大派,怎可能丝毫不知,他们也来到了京城,只不过,因为其中两位道门元神高手本来有些仇怨,一见面竟然自己先斗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竟被蓝犁道人抢先下手,夺走了纯均仙壶,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了京城。
一见大宝被人夺走,修道界众人自然同时将矛头掉转向了蓝犁道人,一路直奔而来。
这日。
天空之上,惊雷闪动,震动的京城附近的数十万百姓惶恐不已,惧面色惨白。
那头顶上的几十位人物,可真的是神仙打架。
天空大地,都在轰鸣,雷气火光,耀人耳目,震吓心灵。
蓝犁道人便打便逃,心中却有定数,此刻飞到了一座破庙上方,搅动一面雷光,迎头朝身后打了过去。
背后两个元神高手一惊,急忙现出法器激射相挡。
可,谁料到。
就在这个时候。
下方破庙里面,忽然电光石火,飞出了九道金丸。
电闪一般,没有防备的给着两位元神高手来了一下。
操控金丸的那人法力弱的可怜,但架不住这金丸霸道,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伤是没伤到人,却将那两位元神高手阻了一瞬。
正是这一瞬的功夫。
蓝犁道人何其高手,一瞬的空隙,立刻遁出了数百里,眨眼消失不见。
那两个元神高手气急,却也不顾的和那破庙中的出手的人翻脸,生怕就此走脱了蓝犁道人,急急追下去。
后面的十几道遁光,也同样没理会破庙里发出剑丸的那黄脸少年,急急追了下去。
可,蓝犁道人何其高手,一瞬的机会,遁出了数百里,便将气息抹掉了,饶是后面两个元神高手也非凡俗,也难以再追清楚。
却说蓝犁道人落在了一处江河水底,一甩道袍,盘膝坐下,看着手中的纯均仙壶,道:“那徒儿倒收的不冤,多亏有他,才能甩掉后面那些人呐。”
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只见前面隐约有个人影,感应不出气息。
一瞬间,蓝犁道人毫不犹豫,掌心一道如龙粗细的雷光,就朝着当面放了出去。
打出这一下的时候,他就暗叫糟了。
这一下不管能不能杀死面前这人,这隐藏的地方都要暴露,才走脱了,又要被后面那赤龙子、查双影追上来。
可,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
下一刻。
那一道如龙粗细的雷光,不仅没轰出动静,反而被那面前人影,竟……
那人竟张开口吞下肚子里去了。
把雷光吞下去了。
见此。
蓝犁道人惊骇满面!
这什么怪物?!
他瞬间腿肚子打颤,惊惧不已,就要破水遁走。
可,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身体一动不能动!
而后,只能眼睛咕噜咕噜转的盯着,那人朝自己走来。
是个青年。
但蓝犁道人确保他不是自己的任何一位元神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