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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八七 异化的劳动异化的人,费共的公社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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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主义谈的阶级理论,谈的剥削和压迫,就是因为异化的存在。而谈解放,谈公有制,又都是为了消灭异化。

  要从头到尾说清楚这个,李奇得花上一整天功夫,他也只是选择重点让大家加深理解。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就算从结果上看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也会蕴含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会推动人努力展现出实现自我的运动,麻木的人生中偶尔会感觉到痛苦,就是这股力量存在的证明。

  实现自我是凡人的本能追求,是在生存这种动物本能之上,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的本能。

  所谓异化,正是凡人因为失去了自由,进而失去这种追求的状况。

  “我们先说说自由,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有很多信仰都在谈自由。”

  “有的把自由等同于为所欲为,包括剥削奴役其他凡人。有的把交易上升为自由,认为让世间万物,包括灵魂都成为可以度量的交易物,这样就能服从交易自愿、等价交换的原则,自由也就到来了。”

  “还有的把自由等同于反抗包括道德在内的一切束缚,比如动不动果奔的行为主义者,他们把衣服也看作束缚和压迫。”

  “这些自由显然不是真正的自由……”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大同主义的自由直指这个本质。凡人从内在的灵魂,到外在的行为,包括劳动,都真切的和完全的属于自己,而不是被外在的力量扭曲,直至异化,这才是自由。”

  “这样的自由不是个人层面的运动呈现,而是整个世界的进化。所以我们才敢拍胸脯说,大同主义社会是凡人最高的追求。”

  认识了自由这个异化的对立面,再来看异化,就有了思考的根基。

  “谈凡人的异化,必须从劳动的异化谈起……”

  “回顾费恩世界过去四个纪元的历史,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奴隶、学徒还是雇工,从整个阶层来看,他们生产的财富越多,反而越贫穷。他们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亲手创造出来压迫自己的力量就越强大。”

  “魔法帝国就是最鲜明的例子,当魔法皇帝们依靠魔导技术挑战神祇,展现出凡人力量的极致时,为创造出如此力量而在各个环节劳动的凡人们,也困苦到了极点。”

  “我们从历史中看到,阶级社会的劳动变成了一种与劳动者对立的存在,而它的目的,就是让劳动者丧失自我。”

  “没有被异化的劳动是什么样的呢?”

  李奇接着不再复述理论著作,用语粗浅易懂,含着他自身的深刻感受,散发出的强大力量,会议室里人人都有明显感受。

  欧萝拉捂着又升起红晕的脸,直直盯着李奇,完全不掩饰眼中的荡漾波光。

  小红缩在座位上,墨镜遮掩了她的眼睛甚至表情,可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骄傲自得的心情。

  这自然是在痛苦神力晋升到传奇后,李奇对赤红信仰的理解更上一层楼后展现出的力量。

  “我想探索无尽的位面,所以我成了一个无尽法师,用传送门在各个位面旅行。”

  “我喜欢享受飞行的乐趣,所以我成了一名飞行员,一个飞机设计师。”

  “我喜欢在服务中心接待天南地北的人,听他们讲述不同的故事,所以我去当接待员。”

  “我遵循自己最直接的意愿,为满足自己的需求和欲望而劳动,劳动的目的就是劳动本身的成果,这是最自然、最纯粹也最理想的劳动。”

  “因为摈弃了一切其他因素的干扰,这样的劳动效率也是最高的。不要觉得奴隶主用鞭子驱使奴隶劳动的效率高,奴隶主的关注和鞭子也是成本啊。”

  “没有被异化的劳动,劳动者的劳动过程、目的、劳动成果,完全归劳动者自己支配。”

  “但随着阶级的产生,劳动就被异化了。”

  “首先是劳动的目的被异化了,因为生产资料被奴隶主或者资本家所有,我的劳动过程由主人和老板指定,该干什么由他指定。我的劳动目的不再是直接满足自己的意愿、需求和欲望,而是从主人那里获得施舍,以及从老板那里获得报酬。”

  “所以我不管从事什么劳动,过程都不重要,目的只有一个,获得报酬。这样的报酬是间接的,我必须再经过转换,才能满足需要。”

  “其次是劳动过程的异化,我的劳动过程不再属于自己,根本不必管做什么,为什么做,怎么做,只需要按照指令工作就行。”

  “随着技术发展,社会变得复杂,分工也会更细,这更加剧了劳动过程的异化,让我,也就是劳动者本身都成了生产工具。”

  “最后是劳动成果的异化,这个大家就更清楚了。私有制下,生产资料私有,你出卖的是劳动力,跟劳动成果无关。别说获得劳动成果,连参与劳动成果的分配都没资格。”

  粗浅的讲解之后,李奇复述《赤红神典大同主义篇》里关于异化的篇章。

  “异化的劳动对劳动者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本质。所以他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更不是实现自己的价值,而是否定自己,丧失自我。”

  “他不会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他不是自由发挥自己的力量,而是让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被摧残。”

  “所以,劳动者只能在劳动之外才能感到自在和舒畅,劳动让他不自在不舒畅。”

  “所以,劳动的劳动不是自愿的劳动,而是被迫的强制劳动。他进行的劳动,不是实现自我的需要,只是满足生存和其他需要而不得已的手段。”

  说到这李奇有感而发:“在某些时候,剥削者会通过各种手段蛊惑劳动者,让他们以为这样的劳动同时也会满足他们实现自我的需要。”

  “比如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不要问自己获得了什么,先问自己奉献了什么,九九六是让你跟公司一起奋斗等等各种口号……”

  “公司是什么?呃……不必在意细节,这有点远了,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在费恩世界看到。”

  回到篇章里的论述:“劳动者是被迫劳动的,既有肉体上的强制,也有迫于生存的精神强制。一旦这些强制停止,劳动者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那些蛊惑也会像退潮的海浪一样,露出剥削者的丑恶本貌。”

  “异化的劳动对劳动者来说是自我折磨和虐待,这种劳动不属于他,劳动的成果不属于他。他在劳动中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别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比如吃喝拉撒时,劳动者才会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在运用人的机能,比如技巧和智慧时,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动物。”

  李奇顿了顿,瞅瞅小红接着说:“人在劳动中的异化可以归结为,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没错,社畜就是这个意思。”

  小红低头,居然不敢跟他对视,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羞涩……

  说完了劳动的异化,再到人的异化,因为资本主义还没普遍实现,李奇只是简略提了提。

  “劳动的异化让人跟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的生命运动乃至作为人的本质随之异化,这就让人与人之间也出现了异化。”

  “阶级就是人的自我异化,奴隶主和资产阶级在自我异化中感到自己是满足的,在他们来看这种异化是自己强大的证明。劳动者阶级在异化中感到自己是被毁灭的,并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无力和痛苦的现实。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会变得麻木,有如行尸走肉。”

  不管是会议室里,还是墙上的影像,很多人都嘘唏不已,他们就是在那种麻木中觉醒,进而挣脱出来的。

  李奇再发挥了一下,谈到异化与大同主义革命阶段论的关系。

  “只有在异化所导致的痛苦深重并且普遍的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时,大同主义才有在世界范围内获得成功的可能。”

  “奴隶、封建和神权社会的异化都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只有资本主义才能将异化推高到极致。原因很简单,唯有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才有社会化大生产,异化才会随之在广泛的生产环节里起到更深刻的作用。”

  “从这点来说,我们在世界范围内的大同主义革命,之所以无法跨越式发展,原因也与此有关。”

  简要温习了异化后,李奇就谈到了公社。

  “大同主义用生产资料公有制消灭阶级,用先进生产力消灭导致异化产生的自然要素,在这两方面我们已经有足够清晰的认识了。”

  “但这样就能消灭异化了吗?不,我们还欠缺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劳动组织。”

  “我们都知道,生产力发展的标志之一就是生产走向社会化,最终形成的社会化大生产是自组织的。在资本主义社会,自组织的推动力来自资本,在大同主义社会,自组织的推动力来自人们为实现自我的劳动,也就是自由人的联合。”

  “我们费共现在已实现了大同主义初级阶段,生存按需分配,生活按劳分配。我们的劳动虽然还有相当大一部分归于跟落后社会和反动势力的斗争,只有少部分劳动属于自由世界。但即便是这种斗争,我们也将其跟实现自我结合在了一起。”

  “所以我们有资格,也有需要探索自由人具体要怎么联合在一起,卡琳,不是说你……”

  李奇白了一眼听到“自由人”就喜滋滋做发言状的卡琳,继续道:“我们最初的探索是建立公会,但在实际运作中,我们发现有很多问题,难以承担起大同主义社会所对应的社会化大生产。”

  “归结下来,原因是我们建立的社会规模还很小,还面临着与外部环境漫长而艰巨的斗争。这决定了我们必须集中力量解决更多具体而现实的问题,而自由人联合体的使命是实现凡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二者之间就产生了矛盾。”

  “我们毕竟是在为实现大同主义而奋斗,而不是已经完全进入了大同主义社会,所以我们必须采取有针对性的举措,主动去组织生产。”

  “我们把公会当作最基础的自由人联合体,公社则是对应外部环境和斗争需要,在公会之上构建的一层组织。它的使命并不是完全服务于凡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而是将公社之下各个公会对应的个人发展,引导和组织到公社承担的使命上。这之间会存在着一些取舍,所以它只是半自由人联合体。”

  “我们确信在全面实现大同主义之前,公社在相当长的时期内都会存在。”

  说到这李奇叹了口气:“我知道,到目前为止说的仍然是一些理论的东西,很难结合实际,探索就是这样,我们连石头都没得摸。”

  “最大的难点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本源力量是资本,是可见并且可度量的。资本天性追逐利润,所以生产是由资本组织的。而大同主义社会的本源力量是凡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也就是实现自我,这是难以度量的。基于实现自我的追求,凡人的自组织生产,没有利润这样的东西来度量和审视,这就让我们难以把握方向。”

  这时候小红终于插嘴了:“总枢机同志不必纠结这个问题,我们在实践中观察嘛,不然为什么叫试点呢?而且有一个原则是必然成立的,替代资本来组织生产的自我实现要怎么度量和审视,肯定不会是非常玄奥,必须进行若干形而上学的思考和逻辑推导才能明白的东西,那必然是一般人遵循常识就能明白的,如果不是这样,就是错误的。”

  李奇笑道:“设计师……助理同志说得很好,那么我就不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把会议搞成学习了,接下来谈地狱公社的运转状况。”

  实际上他还是讲了一小段理论,才转到实际问题上。

  费共现在设立的公社有几个特点,让它跟地球世界曾经出现过的公社迥然相异。

  首先是非地域性,地狱公社是将所有服务于地狱解放事业的科研和生产组织在一起,但不意味着参加地狱公社就必须到地狱去住和工作。

  事实上费共已经在着手剥离生产生活的地域性限制,通过便利的交通工具甚至传送门,削弱甚至取消地域对生产生活的限制,这会让社会化大生产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费共治下的城镇乡村(暂时不包括克斯特过渡区),都只是生活组织。生产则通过服务中心和服务站连接为一个大整体,与地域无关。小红为什么老是拿游戏来说事,就是因为这样的结构恰恰跟游戏是差不多的。

  对社会化大生产阻碍最严重的自然因素就是地域,没了地域限制,人们首先在信息上可以随时随地交互协同,生产自然会得到更大发展,社会化也会进一步深入,地球世界的互联网革命是谁都知道的。

  如果再进一步,物流也不存在地域限制,这就更恐怖了。当然地球世界是没可能的,也只有在是个人都能开传送门的高魔世界才能实现。

  有了这样的基础,人们没必要为了生产而居住在一起,同时又能组织起范围更大,更加灵活的大生产。更多人可以参与到某项生产里,不论是在哪里。

  明白了这一点,才能明白归队堡和地狱公社的关系,二者不是从属的,而是并行的。归队堡现在属于费共军团委员会管辖的军事特区,未来会划归民政委员会,作为费共的行政区域,地狱公社则对口现在的公社试点管理小组。

  其次公社既是封闭性的,又是开放的。

  封闭在于公社是排他性的,参与了这个公社,就不能参与其他公社,这能确保公社的运转和个人的发展能相对稳定。当然也不排除公社制度有了进一步发展后,这点会有所改变。但目前公社的核心使命是集中力量办大事,这种封闭性肯定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开放性就不必多说了,公社来去自由。公社的另一个使命是促进凡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如果还要强迫,那就违背了公社的根本意义。

  第三点是公社没有什么生产指标的考核制度,目前还是任务驱动的。

  费共中央、红约组织地域位面小组、地狱位面军以及公社自身提出需求,再通过服务中心以委托方式发布和执行。

  一定要说考核的话,地域公社研究出的技术和生产出的产品,换算成贡献点数,或者通过红约组织换算的财富,这是一个指标。

  另一个指标应该是地域公社的社员的自由和发展,自由可以用满意度模糊衡量,发展可以用力量成长来精确衡量。

  最后是公社管理方面,作为半自由人联合体,费共的工作组只是监察大的方向,生产又由任务驱动,公社其他事务,比如社员人事管理、贡献统计以及奖惩等,都由自治性质的公社管理委员会承担。

  到这里李奇对公社的讲解就告一段落,接着他提到了公社试点的下一阶段计划。

  “地狱公社的独特性太强,只靠这一个试点,难以形成可以推而广之的经验,所以我们决定,自即日起着手准备,进行另外七个公社的试点。”

  “首先是飞行公社,我们的飞行家公会已经发展得很有规模了,需要将大家组织起来,让大家在追求飞行事业的同时,能更好的为大同主义事业和整个社会服务。”

  “其次是自动化生产公社,我们需要把更多基础和重复性的劳动交给魔偶和魔导机械,进行自动化生产。所以我们将相应的力量集中在这个公社里,它将承载一切基础劳动归于自动化的使命。”

  “第三个公社是史莱姆公社,我们对史莱姆的利用越来越庞杂和精细,我认为是时候将所有与史莱姆有关的研究和生产纳入到更大的联合体里了。”

  “第四个公社是建筑公社,长锤领导的基建委员会和工程团队已经发展出一个将建筑作为实现自我的群体,我们有必要让这条道路更加宽阔。”

  “第五个公社是永恒之食公社,名字是万物可食会取的别笑我,承载的使命是确保凡人在食物上实现按需分配,所以这个公社的目标一方面是生产基础性食物,另一方面是不断的将其他食物变成基础性的。”

  “第六个是空间公社,第七个是文艺公社,这两个就不细说了。”

  QB和夏安异口同声抗议:“怎么就不细说了?神祇没人权啊!?”

  李奇没理他们,继续道:“这七个公社分布在不同领域,不同维度,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公社的试点,获得更多经验。在费共二大召开前,为全面推广公社制提供足够参考。”

  大家一时沉默,在充分理解了公社之后,李奇说到的七个公社试点,其中两个更直接与神祇信仰重合,让人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

  商业专家兼圣武士妮可晃着她的偏马尾嘀咕道:“每个公社都像是一条信仰道路呢?”

  人们恍然,没错,就是这样!

  李奇神秘的笑笑:“现在只是试点,不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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