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假装没有看见萧国安夫妇脸上期待又紧张的神色,只是走到萧奶奶身边,握住她的手,温柔的道:“奶奶,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和阿青一起来看你。”
萧衍青在她身后听得心里一乐。
他和姜昭认识这么久了,姜昭对他的称呼也是挺多的,什么萧部长、大萧,有时候也会直呼全名。像阿青这种称呼,他还真是从未听到过。
今天也算是沾了奶奶的光了。
萧奶奶轻轻拍着姜昭的手背,点着头直说好,也不故作挽留。
姜昭就和萧衍青一起出了门,驱车回返。
萧国安夫妇看着他们的车子渐行渐远,脸色都非常的不好看。
巩姿茵忍不住对萧奶奶埋怨道:“妈,你看那个姜昭,野丫头出身果然就是粗俗,哪怕成了灵师也洗不掉她身上那股野劲儿。今天可是她第一次到我们家登门拜访,结果她竟然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句,简直太没有家教了!”
萧奶奶不为所动,半眯着眼睛道:“这怎么能怪人家姜小姐?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她其实是顺着阿青的意思吗?她本来就是阿青的女朋友,说话行事为阿青考虑,这也是应该的,这也正说明她是把阿青放在了心上啊!再说了,家里今天出了大笑话,刚好让姜小姐撞上了,人家也没有笑话我们,一举一动不卑不亢,这就已经是很有家教的表现了。”
巩姿茵平时在家里被人顺着惯了,尤其是婆婆又是个软弱的性子,渐渐的就养大了她的脾气。没想到婆婆今天竟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反倒难得的说了那么大一通话,却全是夸那个让她看不顺眼的姜昭的!
“妈!事情可不能这么算!”巩姿茵的音量骤然抬头了不少,“她身为阿青的女朋友,把阿青放在心上那本就是应该的!可我们都是阿青的长辈,将来说不准也是她的长辈,她难道就不该把我们也在心上吗?!面对长辈如此没有礼数,可见她骨子里就是个野的!这样的人,以后要真是进了我们萧家的门,您让我怎么有脸带她出去跟人应酬啊?”
萧奶奶这次彻底闭上了眼睛,不搭腔了。
说来说去,儿子儿媳还是看不上姜昭的出身,觉得姜昭没有家世打底,没办法给萧家带来好处。
可他们在这里嫌弃人家姜小姐,难道就没看出来姜小姐其实也在嫌弃他们吗?
人家的态度一直都是摆得明明白白的,也就只有他们还自持身份,以为萧家有多么了不起,以为别人有多么羡慕萧家、有多想嫁进萧家。
真要论起来的话,人家可还未必愿意进萧家这个门呢!
连儿子都快不认他们了,他们竟然还指望着儿媳妇,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她如今也一把年纪了,天知道还能活上几年。这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她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巩姿茵在婆婆这里得不到回应,心头越发窝火,还想再说些什么,明显是把萧奶奶当出气筒了。
萧国安不悦的拉了巩姿茵一把,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
他是个爱老婆的男人,但他也同样很尊敬自己的母亲。
妻子这么无端端的对着母亲发火,又是当着他的面,他能看得下去才怪了!
巩姿茵被丈夫这么一瞪,心里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可真是舒坦日子过得太久了,竟然忘记了丈夫有多么重视婆婆。
巩姿茵委屈的低下了头,到底是老实了下来。
可她心里却着实委屈。
她和丈夫都结婚几十年了,丈夫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她了。
真是岂有此理,明明犯错的是那个姜昭,可最后落埋怨的,却成了她!
还有丈夫也是,刚刚姜昭在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敢说,如今姜昭都已经走了,他倒是敢给她摆脸色看了,这岂不是让姜昭爬到了她脑袋上?
姜昭还没有过门就被公公这么敬着,以后真等她嫁给了萧衍青,那还得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郁气堆积在一起,巩姿茵心里对萧国安也不满起来。
萧国安却不知道巩姿茵的真正想法。
他只以为妻子是真心知错了,也不忍心在老母亲面前指责妻子,只想着等回房之后,再私底下和妻子说说就行了。
萧家人口本来不多,可此时此刻,却是各有各的心思,早已是貌合神离。
萧衍青把姜昭送回家后,很快就又回了萧家。
萧衍庭比他回来得要早一些。
他听从萧衍青的吩咐,把黄全德送去了研究部。而萧衍青也事先发消息通知了项杭,所以萧衍庭带着黄全德抵达研究部总部大楼的时候,项杭已经在楼底下等着了,很快就把黄全德给接手了过去。
黄全德被交给研究部之后,就不关萧衍庭的事了,他想管也插手不进去。
只是萧衍庭怕萧衍青还在萧家发火,故意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没曾想萧衍青再次见到萧衍庭的时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只和萧奶奶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去守着萧老爷子去了。
这让萧衍庭心里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有些失落。
他虽然挺怕萧衍青教训他的,但萧衍青真的不管他了吧,他竟然还挺不习惯的,浑身都痒痒得站不住。
萧衍庭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是贱骨头。
萧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萧衍庭虽然没动什么心思,却帮着萧国安夫妇跑了不少腿,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
他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得到,随着父母做的事情越多,大哥似乎也就离他们越远了。
大哥现在不理他,是不是觉得他已经没有被他理会的资格了呢?
萧衍庭不敢深想。
当天晚上,萧老爷子就去了。
他老人家的魂魄被鬼差带走的那一刻,只有萧衍青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清晰的看到,被鬼差用锁魂链牵引着老爷子站在屋里的时候,有片刻的茫然,显然是对自己当前的处境还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