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并没有太多悬念的战斗,仅仅是半个时辰,这艘来自天外的巨舟,已成了李鱼一行众修的战利品,至于舟上的天外来客,除了几名俘虏,其它,尽皆成了刀下之鬼。
留守巨舟的一众修者,仅有三人的神通能够和众修一争长短,余者只不过是相当于魔王、魔将境界的妖修魔修,面对李鱼一行的联手攻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堆堆来自天外异界的灵药、灵矿,一件件样式新颖材质不凡的兵刃、法器,堆成小山的灵石、魔晶,战利品之丰富,就连赤月这样的老魔也是阵阵心动。
而赤月也没想到,这战利品竟然还有他的一份。
虚情假意地做了一番推辞,赤月顺势收下了这些战利品,而看到战利品中那一部分熟悉的资源,眼熟的兵刃法器,赤月心头又不免生出了种种异样情绪,这一部分熟悉的资源,来自于他麾下众魔尊众魔王,这群天外来客把这些资源抢走,还没有在手中捂热,却又被抢了回来。
回想今日的这场遭遇战,他更是如同做梦一般,本以为今日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已经打算着万一重伤不敌无力逃遁时自爆神魂魔核与敌同归于尽……他是决不会当俘虏,也决不会去做人奴仆的,可结果,形势竟然还会逆转!
此刻,无需有人多说,他已经明白,眼前这名战甲不离身的年轻男子,正是李鱼,跟在李鱼身后的青鳞、八臂,他之前也听闻过二人的名头,甚至看过二者的画像,至于覆山、傲天为何会和李鱼走在了一路,他不愿去多想,又不能不想,一时间心绪复杂。
像鹰皇这样的老牌魔皇,攻打仙界的急先锋,都能和李鱼勾结在一起,甘心为李鱼效力、卖命,覆山、傲天会效仿之,不稀奇!
他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李鱼这种强大的吸引力从何而来,为何能让这一大群桀骜不驯的老魔“一见倾心”?
至于彭勇力主与覆山、傲天二魔汇合,这会不会是个阴谋,彭勇,会不会和李鱼也有勾结?
若真如此,他这个众魔首领可就成笑话了,追杀李鱼一行,追杀个屁呀,麾下骨干全是李鱼的同党,怎么追杀?
都说他能窥人心思,知人念头,而他还真有几分这方面的本事,可这次,竟是眼瞎了,心瞎了,带着一帮二五仔去追杀强敌,这笑话,开的有些大了。
可回想方才一战,彭勇、魔罗奋力救助龙变、剑皇,又捎带着救助了他,他又觉得这事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彭勇、魔罗二者若真和李鱼是同党,完全没必要救他的,那魔罗逃命的本事比他还要强上三分,若单独逃走,那几名天外来客未必就真能追击得上,而彭勇,也未必就存了害他之心。
“本座事先和他并无勾结,没有陷杀我魔域同道,没有对麾下动手,那一场大战,本座尽力了,至于方才为何会走在一起,这个……本座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似乎是猜到了赤月的心思一般,覆山魔君从一侧走来,轻叹了一声道,紧跟着,仿佛是要为自己解释一般,继续传音道:“你难道就不想再进一步,难道就不想到天外看看,你我做不到这一步,而他,却有这个可能!”
“听你的意思,他答应会带你一起到天外看看?”
赤月抬头望向了覆山魔君,眼神清澈,并没有动用神通,此刻他不想去窥探别人的心思,突然觉得窥人心思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覆山魔君点了点头,目光没有躲闪,就这么和赤月四目相对,心中却再次轻叹了一声。
赤月沉默,收回了目光,心中同样是轻叹了一声,这个诱惑,还真的是很大,能更进一步,能到大仙界走一遭,是他如今活着的唯一追求,可天外他去过,走不远,根本顶不住天外罡风长时间的吹拂,而在茫茫天外,不辨方向,没有坐标,想要寻到去往大仙界的安全之路,太难了,即便他抱着死声走上那踏天路,也没有踏天的本事,说不定只会在这魔域外围的一片小天地中兜圈圈。
至于抓一个天外来客寻一条路,那更是难上又难,天处来客哪一个是好抓的,不死一大票人,近身都不能,而无数年来,也未见有谁抓到过天外来客。
想到此处,不由得暗自佩服李鱼,那白袍男子简直无敌一般,可到了李鱼面前,李鱼随手间斩之,二者的交战就在他附近,他却没能看清楚,太快了,太玄了。
那彩衣中人和红袍童子,任何一个的神通都比他强,恶鬼一般缠人,可李鱼一现身,这二者逃都逃不掉,至于方才斩杀巨舟上的一众天外来客,有李鱼在,有李鱼亲手指挥,众修简直是狼入羊群,如老鹰捉鸡,轻松之极。
他活了万年了,也没有听闻过天外来客这般好杀,更没有听闻过能轻松活捉一堆的天外来客。
李鱼有这样的本事,难怪覆山魔君刚刚和李鱼恶战一场,转身就要收起仇恨,与李鱼合作,与李鱼联手杀敌,还真是让人……很爽!
扭头望去,一座灵光闪烁的宫殿外,青鳞、八臂、鹰皇三者席地而坐,在疗伤,也顺便为李鱼护法,李鱼此刻正在这座宫殿状法器之中,应该是在对那几名活捉来的天外来客进行搜魂。
发现他的目光望来,趴在宫殿门口的那头皮毛油亮的大黑牛,警惕地把牛眼望了过来,盯着他。
赤月心中不由一阵烦躁,就这头牛也不简单。
李鱼既然没杀他,那肯定是懒得杀了,而李鱼没有带大军前来,仅仅是带了青鳞、八臂两名麾下,这说明李鱼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根本不担心覆山、傲天、鹰皇会起什么歹心,此刻也不怕他和彭勇、魔罗联手作乱。
这说明什么,完全不一个档次呀,这次率领魔族大军进入百灵谷追杀李鱼,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是一个大笑话。
此刻,覆山、傲天、鹰皇,包括那个叫什么黑山的家伙,都已经决定要追随李鱼到天外看看,至于彭勇,这厮肯定也会动心,这个魔罗,倒是让他看不透,不过,这家伙和彭勇乃是死党,这两个家伙若也有心追随李鱼,那魔尊殿,还和李鱼较个什么劲?
至于他,又该何去何从?
去大仙界,他也心动,而这个过程很危险,李鱼肯带着鹰皇、覆山等上路,很有可能是要把他们当炮灰用,遇到危险时把他们扔出去探路。
这样的道理,覆山、鹰皇不可能想不到,却依然选择了追随李鱼,这说明,李鱼进入大仙界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如今,有了这批被俘的天外来客,进入大仙界的把握,显然更大了。
只可惜方才他法力枯竭严重,又对李鱼心存警惕,没敢冲上去捉那么一两个俘虏,否则,他说不定也能寻到一条前往大仙界的路。
可接下来,李鱼若真心邀请,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即使是当炮灰,这炮灰,也是要有一定实力的,普通的魔尊,李鱼还未必会看上眼。
想到这里,赤月的心情莫名就好了几分。
看到覆山还站在身畔,简单言语了几句,二者各自寻了一处地方,静坐调息,快速恢复起了法力。
宫殿内。
李鱼接连搜魂了五名俘虏后,把心神浸入了混沌空间。
那白袍青年进入混沌空间之后,并没有像鹰皇当日一般大打出手,在看清楚这混沌空间的状况后,直接就愣住了,神色复杂,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空中,连断掉的双腿也不去管,也不去搭理虎视眈眈地逼近过来的木、魔双身,甚至都忘了去寻找自己那枚本命短剑。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后,彻底把这混沌空间内部的情况细细观察了一遍,甚至是飞到混沌雾海上空去试了试这混沌灵雾的威力,然后又飞到了从龙族秘地之中收来的那处小洞天附近仔细观望。
这小洞天的出入口封禁重重,当日鹰皇无法破开,而这白袍青年竟然在片刻间就破了这禁制,放出一缕灵觉进入小洞天一番细细查探,这才转身把目光望向了侯在一侧的木、魔双身。
“两位想必是那位前辈的分身吧,敢问前辈,乃是从何处大仙界而来?”
这白袍青年竟是恭恭敬敬地冲着木、魔双身施了一礼。
他一眼就看出了木、魔双身的身份。
而这一问,却问住了木、魔双身。
从哪处大仙界而来?
谁知道从哪个大仙界来,李鱼也没告诉过他们。
这个问题真的不好答,二者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魔身鼻中冷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好好待着吧,会有人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
说罢,魔身、木身竟然是转身就走,不再搭理这傻子一般的白袍青年,腿都没有了,还在这如同傻子一般看东看西,问东问西,进了这里面,一时半会你能走得出去吗?你管别人从哪个大仙界来?
被俘虏的家伙,只要不在这混沌空间闹事,木、魔双身一般是不爱搭理的。
白袍青年再次愣住,盯着木、魔双身的背影走远,好半天才长叹一声:“高人就是高人!”
此刻,见识过这混沌空间,见识过李鱼抬手间把他收入混沌空间的神通,又见识到了这个小洞天,他已经把李鱼认定为从大仙界而来的神秘强者,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此界,那自然是为了避祸,为了躲在这里祭炼开发这两件空间宝物。
且不说混沌空间这么神秘、玄妙的宝物,就连这能够炼化后随身携带的小洞天,在大仙界,也是稀有之物,一旦有现世,必然会引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而李鱼能同时拥有这两件至宝,其身份,其实力,那自然不是盖的,非他可比。
如此一来,李鱼的两具分身,他又怎敢得罪?
左右一望,纵身冲着混沌雾海而去,施展神通生化出了两条腿,就在这雾海边缘打坐调息了起来,而随后,当他自觉法力恢复了不少,竟是伸手牵过一缕混沌灵雾,纳入体内炼化了起来。
至于安危,至于木、魔双身会不会偷袭攻击他,他根本没有考虑,李鱼这种高人,想正面杀死他也是轻轻松松,又怎会在背地里下黑手?
至于为何会把他关在这混沌空间,而不是直接灭杀了他,想必只有一个原因,李鱼要从他口中掏出一些消息,要了解大仙界如今的情况。
果然,他刚刚炼化了三缕混沌灵雾,李鱼就进了这混沌空间。
随着李鱼这具分魂的出现,白袍青年陡然从打坐中惊醒,杀机太浓,一时间,他竟是生出了毛骨悚然起身逃窜的念头。
“说说看,从哪里来,受了谁的指使?”
李鱼的分魂具化出的这道人身,只是一步跨出,隔着遥远的距离已然出现在了白袍青年的头顶上空,目光如电,俯瞰着这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心神狂震,情不自禁地起身,毕恭毕敬地冲着李鱼深施一礼:“晚辈冷寰拜见前辈,晚辈实不知前辈法驾在此界潜修,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晚辈此行前来,乃是受了一位前辈所托,那位前辈言称,此界有人似乎是修成了阴阳大道,在合道渡劫之时引动天象剧变,气冲斗霄九万里,引起了大仙界监察仙使的关注,消息亦传到了大仙界几家仙宗豪门,因晚辈恰好离着此界较近,那位前辈吩咐晚辈过来查看一番,若真有此事,不妨把这人带到大仙界,这等天资超绝之辈,乃是大仙界各大仙宗争相招徕的仙苗,不可遗落在下界!”
李鱼的这具分魂,和真身一般,相貌神态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暗合大道,似乎与这混沌空间共生共鸣,只怕是一个念头间就能置人死地,这白袍青年自小就听闻洞天之主在洞天之内是如何的威风,如何的手段高明,此刻,见李鱼现身,他如何不惊,哪敢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