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火锅,让李秀宁胃口大开。可惜,无论陈应如何劝,李道贞、何月儿以及许二娘、深田花音都不愿意接受陈应的好意,拒绝吃麻辣涮肉。
陈应只能摇头苦叹,鄙夷李道贞有美味不懂欣赏。
最让李道贞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儿子李嗣业与陈谦却尝试着吃了少许辣椒,吃得满头大汗,依旧高叫道:“还要……还要!”
不过,由于麻辣汤锅里下了太多菜和肉,陈应与李秀宁二人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就在这时,脚步响起。
陈应循声望着,只见睡得满眼眼屎都没有来得及清晰的张仲坚龙行虎步,大步而来。
张仲坚是人没有来到,声音先到。
“陈兄弟,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等等我!”
陈应笑道:“天知道张兄要睡多久,扰人清梦是最可恶的,陈某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张仲坚进入大厅,突然看到满厅里的女眷与孩子,非常诧异,特别是深田花音居然也有资格落坐。
世族门阀讲究礼法与尊卑,像深田花音这种侍妾,怎么可能与主人同席而坐?
不过,陈应宠爱深田花音,张仲坚无话可说,这个年代相互赠送婢女的习惯非常普遍,他看中了陈应府上的红袖与绿珠,不过,还没有开口讨要!
张仲坚向李秀宁见礼。
李秀宁还礼。
不过,看着张仲坚这个外客在,李秀宁便起身道:“张先生稍坐,本宫失陪!”
李秀宁走后。
陈应邀请张仲坚道:“张兄若不掀起,坐下来吃点。若是……陈某马上让人再准备饭菜!”
张仲坚坐下来,拿起一双没有使用的筷子,随手夹起一块羊肉,熟悉的涮了起来,张仲坚豪爽,当下坐下来抄起筷子就吃,不过当羊肉一入口,也不禁被那股辣味呛的脸红脖子粗。
其实张仲坚刚才就闻到火锅的味道不对,竟然这么辣。张仲坚虽然被辣的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以前也喜欢吃茱萸酱之类的辣味,因此对辣椒的适应能力比较强,只见他嚼了几下后猛然把羊肉咽下去,然后大呼一声道:“痛快,如此美味岂能无酒!”
说着,又给自己夹了几筷子羊肉大吃起来。
陈应拍拍手,让人送上来的酒。美酒,自然谈不上,可以说绝对是纯粮食酿造而成,而且储藏在陈府地下室里超过两年,味道绵厚。
张仲坚自语豪爽,看着陈应用酒坛先倒入酒壶中,然后拿着酒壶给他缓缓斟酒,张仲坚笑道:“还怕张某吃醉了耍酒疯不成?你放心,张某人品好,酒品更好!”
张仲坚不由分说,从陈应手中夺过酒坛子,随后又拿着一个盛饭的大碗,这一碗足足拥有差不多一斤的量。
倒了满满一碗白酒,张仲坚一仰头,就喝进肚子里,可是酒刚刚入喉咙,仿佛像烧红的烙铁一样,难以下咽。张仲坚涨红了脸,如果此时吐出来,他丢人就丢大了。
咬咬牙,张仲坚还是咽进肚子里。
陈应端起小酒杯,浅浅饮了一小口。
“噗……”
陈应随即就吐了出来,娘的怎么会这么辣。
陈应再次搬起酒坛子,看着上面的字,居然是四十二。他有些疑惑,四十二度的白酒绝对不是这个味,既使是陈应吐在地上的酒,不一会儿就蒸发干了。
陈应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揭掉上面的便签,看到坛子上的刻度居然是七十二度,属于陈应目前四蒸之后最高的度数,虽然比不上酒精,但是这个度数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陈应望着前来送酒的婢女道:“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吱吱唔唔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
陈应不用问也知道了,整个地窖内除了马三宝,其他人根本就没有钥匙,恐怕是马三宝监守自盗,把低度酒喝光,然后换上酒精的便签。
不过,张仲坚竟然能够接受辣椒,陈应也大为惊讶,当下又把放了辣椒的蘸料放在他面前,结果了世民吃后再次大呼痛快,吃的大汗淋漓却还是停不下来。
然而,张仲坚却也喜欢上了高达七十二度的高度酒,连喝数口,大笑道:“这才是男人应该享受的美味!”
陈应望着白酒,心里有点发怵。
张仲坚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李二郎!”
陈应点点头道:“千不该,万不该,太子与秦王,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
张仲坚愕然看着陈应道:“是啊,兄弟情谊,毕竟抵不过社稷福祉,天下纷乱久矣,百姓心向太平,庶民祈求生息。”
陈应道:“大唐,亟待一位有道明君,来匡扶社稷,整理乾坤……”
张仲坚坐直了身体,微微的蹙起眉头。
陈应道:“秦王心黑脸厚,手更狠,于李家一姓而言,是福,于天下苍生而言,是祸。太子若不能独秉大政,则处处要受殿下掣肘胁迫,如此,天下虽一统,却万难大治。”
陈应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仲坚愣了一会儿,上下打量陈应道:“你从何而知,太子便是一代明君?”
陈应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道:“张兄何不直接问在下,陛下为何始终,不肯立秦王为太子?”
张仲坚沉吟道:“长幼之序,又鉴于前隋的事情?
陈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一边摇头叹息。
张仲坚看得一阵皱眉。
陈应语气轻快的道:“张兄所言虽不错,却偏而不全。一部史记,煌煌前汉两百年,究竟要告诉世人何样道理?古来皇帝谥号,开创之主谥‘武’,守成之君谥‘文’,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仲坚轻轻呼了口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回踱着步子。
陈应视线不自觉的随着张仲坚转悠,淡淡的道:“盖凡于乱世开创新朝者,莫不以武事立国,所谓马上得天下,正是谓也。然则,马上得天下,却不可以马上治之。刀箭能打下江山,却不能使庶民饱暖,国库充盈,更不能令政治清明,国势日上,开创一代太平盛世……”
张仲坚脚步一顿,盯着面前的地面陷入沉思。
陈应依旧继续侃侃而谈道:“是以武将取天下,而文官治天下,自古便是历代政治之本。赫赫武功,虽然炫目,却也是生灵涂炭、国库空虚的根本之源,海内不定,这一层自然不用多虑。然则,陛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与民休息,致天下太平的即位人选,是故,嗜血好战的秦王,恰好却是丧失角逐大宝资格的根本原因。”
张仲坚面露嘲讽之色,扭过脸盯着陈应道:“就因为这区区腐儒之论,你就能断定,春秦王若登基,必是一个无道昏君?”
陈应道:“秦王这些年,真正处置了几件政事?在朝堂上说起来,虽能头头是道,却多是纸上谈兵,不识稼穑,不知疾苦,根本不知道,黎庶百姓们,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什么?更不知晓治政之繁难琐细,如此,以想当然治天下,天下能不乱么?”
陈应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违心。毕竟历史上,李世民做得不错。在军事上,李世民多次对外用兵,先后平定突厥、薜延陀、回纥、高昌、焉耆、龟兹、吐谷浑等,由是唐朝声威远播,四方宾服。经李世民君臣二十三年的努力,社会安定、经济恢复并稳定发展,对外武功显赫。李世民功盖万世,光耀千古,成为秦皇汉武之后,唐宗宋祖之四大名君之一。
但是,陈应最不满李世民的地方,就是他和亲,失去了大唐的骨气,同样一把扶持了吐蕃的崛起。
文成公主的陪嫁品十分丰富,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不少关于农业生产和文学作品的书籍,甚至还有从中原带来的能人巧匠。
那么历史上真实的文成公主生活的怎样?其实从敦煌壁画中,我们发现,文成公主的生活并不是中原记载的那样美满幸福。文成公主自入藏以来,多年无子,和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正宫娘娘相比,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她远嫁吐蕃四十年,却遭冷落三十一年,面对皑皑白雪,度日如年,年华易逝,青春不再。
此松赞干布本就风流,又没有中原的礼仪限制,妻妾本就无数,对他来说多一位公主,只是脸上有光而已,又怎么会真心照顾关心。而且松赞干布为迎娶尼泊尔公主,竟不惜耗费巨资筹办大昭寺,将陪嫁品释迦牟尼像安置其中。遥想文成公主入藏那年,松赞干布仅用小昭寺来安放文成公主带来的佛像。
关键是李世民处理的不可描述(敏感词汇)政策是失败了,也为大唐灭亡埋下了祸根,当然他影响的不仅仅李氏一族,而是整个中华。在五代十国期间,沙陀人建立了后唐(沙陀第一王朝)、后晋(沙陀第二王朝)、后汉(沙陀第三王朝)、北汉(沙陀第四王朝)四个政权。
儿皇帝石敬唐不能汉奸,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汉人。
陈应淡淡的笑容表情,渐渐消失。陈应道:“陈某与秦王久经沙场,指挥的大军,动辄数以十万计,早已习惯大权独揽。可惜,朝廷不是战场,不需要独夫,靠的是集思广益,各尽其职。秦始皇天纵之才,却历二世而亡国,汉孝武帝,威播四海,晚年却朝政崩坏,民人困苦,不得不下罪己之诏。凭心而论,天下黎庶,需要这样的皇帝吗?”
位于屏风之后的李秀宁,听着陈应如此说,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之色。
听到这里,她再也听不下去了。
李秀宁走出后厅,她的脚步越来越,何月儿担忧的道:“公主殿下……你!”
李秀宁突然看到位于花园中雪堆里跪着的长孙无垢,此时长孙无垢与秦王世子李承乾母子二人冻得瑟瑟发抖。
长孙无垢哆嗦着,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李秀宁仰头扭脸,看着分站在自己左右的何月儿和马三宝两个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茫然。
马三宝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李秀宁的目光注视下,弓腰缩脖,胆战心惊。
李秀宁摇摇手指,指着长孙无垢道:“谁能……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何月儿看看马三宝。马三宝低着头,不敢说话。。
何月儿无奈,陪着笑脸道:“公主,这是……秦废王妃……”
李秀宁一脸煞气的吼道:“不用你介绍,我认识!”
何月儿悻悻的闭嘴,暗中捅了捅马三宝,并且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马三宝清清嗓子,一副混不吝的架势,梗着脖子开口道:“公主殿下,当年柴绍恨公主不原谅他,欲杀卑职,这个女子,曾经喝斥柴绍,请秦王出面救下卑职……也是她……”
马三宝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还是不敢看李秀宁。
李秀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么说,她是对你有恩?”
马三宝连忙点头。
李秀宁笑了笑道:“不只是对你有恩,是对我也有恩……当年若不是你拼死相救,本宫能活到今日吗!”
何月儿和马三宝相视而笑。
李秀宁上前一步,弯腰拉着长孙无垢的手,扶着她站起来道:“弟妹先起来吧,咱们也不算外人。
长孙无垢怯怯的道:“谢公主……不杀之恩……”
李秀宁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男人们之间的事,与咱们女人无关。
长孙无垢这才颤巍巍的站起身,面色苍白,双眼通红,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李秀宁微笑的脸,又飞快的低下头。
马三宝道:“卑职等都是粗人,这个山药实在烫手,还请公主拿个主张……”
李秀宁打量着长孙无垢,不禁蹙了下眉,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是会挑人……”
李秀宁瞪了一眼马三宝,马三宝傻傻的一笑道:“公主殿下,东宫左卫率韦挺还在门外等着来提人犯!”
李秀宁的脸色微微一变,怒吼道:“韦易直是什么东西,让他滚蛋!”
魏征与李建成联袂而行,李建成再次来到大理寺,感慨万千。
魏征望着李建成道:“房玄龄乃天下名士,王佐之材,太子殿下若是能得其相助,定会如虎添翼!”
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房玄龄对二郎忠心耿耿,岂会变节?”
魏征郑重的道:“房玄龄与魏征一样,平生所学,非儒非道,乃是实实在在的帝王之术,习此术者,位列三公,显耀台阁,又或是名败身死,祸灭九族,均是极寻常事。秦王大势已去,他不想一生功业,尽付诸流水,又何在乎个人荣辱?”
说着,魏征笑道:“殿下,若想降服房玄龄,必须如此这般……”
魏征附身在李建成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李建成听着魏征的话,满脸愕然。
李建成与魏征抵达大理寺正衙里,大理寺卿戴胄向李建成行礼。
李建成摆摆手道:“带房玄龄!”
不一会儿,一身枷锁的房玄龄在狱卒的押送之下,缓缓来到大理寺正衙。
房玄龄发髻凌乱,数十斤重的大枷,戴在脖项之上,双手双脚上,都带着重重的镣铐,但他仍然站得笔直。
李建成故意板着,语气严厉喝道:“房玄龄,你可知罪?”
房玄龄毫不示弱的顶回去道:“何罪之有?”
李建成负着手在衙中转悠了两圈,转过身面对房玄龄吼道:“你屡次挑拨我们兄弟手足情谊,又党附庶人世民,设计谋害当朝储君,这难道不是罪?”
房玄龄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房玄龄笑出了眼泪,笑得站立不住,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若非先秦王太过仁德,不听房某谏言,绝对不许陈应回长安,殿下如何能宫门浴血残杀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