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是新生的李唐王朝,极不平静的一年。新生的大唐李氏王朝,正酝酿着新的裂变。外有突厥、吐蕃蠢蠢欲动,如今突厥人正磨刀霍霍,这让年过五旬的李渊操碎了心。
对于来去如风的突厥骑兵,李渊也没有好的办法。尽管李世民生擒薛仁果,灭掉了西秦,让大唐西北暂时稳固。然而梁国梁都师却贼心不死,在七月初四,趁着大唐与西秦薛举交战,梁师都亲自率领步骑六千余人进犯灵州,被骠骑将军蔺兴粲打败。九月上旬,梁师都又进犯延州。延州总管段德操按甲不战,待梁师都士气懈怠时,派兵出击,两军酣战时,段德操便亲自率领轻骑从其阵旁掩击过来,梁师都大败而逃,段德操跟踪追击二百里路,俘获甚多。
然而梁师都却贼心不死,又于十一月上旬进犯灵州,这次突厥人派出了五千余于驻扎在野猪岭。梁师都不足为虑,无论是蔺兴粲还是杨则,都是知兵之人,然而最为让李渊担心的还是突厥的五千余骑兵。
一旦突厥人亲自上阵,灵州肯定抵挡不住。然而时直今日,天寒地冻,想要增兵灵州却异常困难。如果没有援军,恐怕延州、灵州将不复大唐所有。
为此李渊不仅没有睡好,就连李世民大胜薛举灭掉西秦喜悦之情也冲淡了不少。昨天在梦中,李渊甚至梦到了突厥兵将灵州杀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再次看着天空漂着雪花,李渊的心情就非常糟糕。
就在李渊即将绝望的时候,李秀宁拿着一床被褥进宫。
看到李秀宁进来,李渊莫名烦躁的心情顿时好了。
“三娘知道爹爹气闷,送了一床新褥子过来?”
李秀宁笑道:“爹爹,你不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作为大唐皇帝,就算大唐再如何窘迫,也不会亏待李渊。事实上李渊绝对不会像陈应一样冻醒,他盖的是上好的熊皮褥子,保暖效果极佳。皇帝做拥天下,最看重的不是财物,而是儿女们的孝心。
李渊道:“三娘,你想要什么?除了与柴绍解除婚姻之外,爹爹都答应你!”
李秀宁听到这话,莫名的郁闷。事实上她确实是有意与柴绍解除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李渊就把话堵死了。
李秀宁的脸上慢慢沉了下来。
李渊不得不耐心的解释道:“三娘,暂切忍耐一下,爹爹也是有苦衷的。咱们大唐虽然说外表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却也是多事之秋啊,这个社稷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李秀宁反驳道:“那难道就要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吗?”
“也不是要用一辈子!”李渊叹了口气道:“柴绍背后是柴阀,柴阀与关陇集团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柴绍的这个柴氏,事实上并不是汉人。他们祖上是鲜卑族吐谷浑部的阿柴部(史称阿虏),在隋文帝时期,全国鲜卑族姓氏集体汉化,阿柴虏就更名为柴氏。虽然李秀宁身上同样也有鲜卑血统,可是她却看不上柴绍。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勇气保护的男人,可以说是男人之耻。当然,李秀宁根本没有换位思考,事实上游牧民族,对于女人对于爱情,完全不像是后世影视剧里这么忠贞,什么你是风儿要是沙,这根本就是在扯淡。铁木真在落魄的时候,连自己老婆都扔了,脱脱部长用铁木真的老婆为自己还生了一个儿子,铁木真并不以为然,还视若亲子。
事实上柴绍也是如此,民族习性的不同,对于妻子的反应自然也是不同的。在游牧民族中,女人只是一个可以生儿育女的工具,任何时候,任何女人都可以承担这个责任,根本不在在乎。
这是李秀宁的心结,李秀宁绝对不会原谅柴绍,然而柴绍自认为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错。
李渊伸手接过这个柔软的羽绒服,顿时感觉到了不同。
其实不用李秀宁解释,李渊一眼就看出了羽绒服与羽绒被的军事价值,如果用羽绒做成睡袋,这种密不透风的羽绒睡袋,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不会因为寒冷而出现冻伤或减员。这简直是正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当从李秀宁口中得知这个发明羽绒被服的陈应才十六岁时,李渊对他的兴趣就大增。
陈应跟着陈齐一路来到皇宫朱雀门,进入朱雀门就算是正入了皇城。梁赞和随扈则被留在门外,经过禁卫军的检查,好在陈应知道李渊召见,并没有携带自己的兵刃,自己一人跟着陈齐路沿着甬路向北穿过了太常寺、宗正寺、太仆寺、尚书省,然后进入十六卫帅府,率先进入的是左右武卫府,然后是左右千牛卫,中书省。
在承天门外,陈应又被搜了一次身,这一次搜身特别仔细,甚至连靴子都脱下来摸了一遍。陈齐看出陈应脸上有点不自然,顿时上来解释道:“陈将军,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并非刻意为难将军!”
陈应这才脸色稍缓一点。好在这一次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一进承天门,地势开阔起来,周围地殿宇楼台也渐渐显出了些气势,又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终于来到了承天门外的天街之上,这里三三两两聚集站立地大臣已经有百人之多,大多服绯,紫袍不过十人,因此陈应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骚动,周围的文武大臣私下都在揣度猜测这个新贵的身份。
陈齐担心李渊久等,对于上来打探陈应身份的官员,也是不假颜色。
陈齐突然指着偏殿道:“陈将军暂时在这里歇息片刻,咱家要去禀告!”
陈应点点头。
陈齐迈着小碎步,朝着太极殿跑去。
宫城内的偏殿,只有一些元老重臣才享受的待遇,皇帝一时间半儿没有时间召见他们,他们就在这里歇息用茶。这是天子的恩典,不过大多臣子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一荣誉的。
很快,陈应就知道自己很荣幸在有资格享受这一恩典的行列之内。
“宣宁远将军陈应觐见!”
“宣宁远将军陈应觐见!”
就当陈应连一杯茶水还没有喝完,就听到禁卫将士高呼的声音,由远而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陈应赶紧放在茶杯,朝着甘露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