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十五岁以下。“小学生”:上小学的孩子,不听话请家长。法学框架一圈,权利义务一标定,就定义清楚了,可“人民”是什么呀?
没有法学框架的“人权”概念,人民是什么都说不清。人民的东西就叫私人财产了?除了个名词,还有啥?
“钱”是不是私人财产呀?
若是,要保护“钱”这个私人财产,中央银行不经过兜里有钱的人同意,就印钞不停,把钱干的一直贬值,是不是损害私人财产啊?要不要接受管制与惩罚呀?
谁来管呀,让天子管太子,还是让太子惩罚天子呀?
当他人私人财产受到侵害的时候,我若不敢替人吭声,可又怕人坑我,是不是该选个正义的使者,替我行使捍卫私人财产不可侵犯的权利呀?
谁是正义的使者?北方联盟啊,科普的威力呀,商人一思考,就恨死原来的奴隶主了,积极主动的与北方联盟深情拥抱在了一起。
商人报之以李,北盟投之以桃,热情的邀请各行业自组行业协会,由各行业协会自选工商业人才,共组北方联盟商业部,共同商定物权框架与行业自律条款,草拟《商业法案》。
对流民,对盟内人的科普是一样的。
自耕农的田,就是私人财产么?
若是私田,那又凭什么要把私人的产出,无偿交给朝廷呢?
我缴税是只付出义务啊,又是徭役又是服兵役,又缴实物又缴钱的,我的权利在哪呢?
你国家征收田赋,税收,摊派徭役,依据在哪里?就因为你是国家,有统治权,有军队?那你国家不就是奴隶主么?
奴隶哪来的私人财产?奴隶主背书的私人财产?
那奴隶主不想背书的时候,对奴隶不还是生杀予夺?奴隶主让奴隶把房扒了,奴隶不扒?
北盟不过就是多定义了下“产权”而已。
产权涵盖的权利与义务标准,就是文明标准。
可崔破对汉正街的产权属于“洪兴”诧异极了:“那不就是劳改营的建筑队么?怎么这块的店铺跟地成它的了?”
“河是人挖的,荒地是人买下开的,树是人栽的,铺子是人建的,怎么就不能是人家的了?”
董良就打趣,“你还歧视人劳改犯咋地?造反都不没收私人财产,若劳改犯的钱就不是私人财产,人战俘吃饱了撑的拼命挣钱?”
崔破见董良的笑容诡异,先是一愣,继而乐出来了,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完了,这是劳改犯又让仙帅盯上了吧?人挣点血汗钱容易嘛,这下估计钱又变成房了吧?”
“差不多吧。”
董良也笑,“就差一点,听说高洪把私财全扔进来了,‘洪兴’的钱还是就差一点才够。那一点就是从建设银行贷的,一群劳改犯的血汗钱已经变成汉正街了,房租这么黑,就是人家也要还贷款啊,还不上别说放新款了,人都放不出来啊。”
“得。”
崔破差点笑喷,“这高营长八成又是被自家主公坑了,该,前些日子见天鲜衣怒马的,丫鬟都买了十好几个,估计是攒了不少黑钱,让仙帅瞅见了。”
“以钱生钱嘛。”
董良闻声就笑,泪差点下来,“哪来的丫鬟啊,全卖了,我上次看见高洪,他跟亲兵在徒步走路,边走边啃烧饼,都没夹肉,夹的辣萝卜丝,估计马车都卖了。”
顿了顿,又是一摇头,“可你也别说,就汉正街这一条街,一旦旺起来,就够高洪吃用不尽,当然,那得换个主公才行,不然挣多少都还差一点。”
“高洪不傻啊。”崔破好奇,“这怎么就被忽悠的破家举债盖铺子了?”
“那肯定是诱惑更大,大过举债的恐惧了呗。”
董良一指自家的包子铺,“铺子没建就卖出去了,就是‘张飞包子’总号买下的。汉正街没建呢,建行的建设贷款就有了。换你,房没建就卖了,建房款有人凑了,你接不接?汉正街大多铺子都是只租不卖啊,一次出个破家财,缓过来就是一世坐收的富贵呀,换你你搏不搏?
就跟三爷的包子连锁一样,你以为挣的是卖包子的钱啊,那挣的就是房租。我这五年十万租的契,就是与总号签的,租的就是总号的房产。
早先加盟‘张飞包子’连锁,总号说是扶持,代加盟的找低租铺,签廉租长约。为了帮加盟店拿到廉租长约,总号连铺子都全买下了。
买包子的人一多,铺子一旺,时下我这间盖都用不了两万的铺子,五年后卖十万不多吧?房产升值不说,租呢?五年十万元租金,时下看起来都贵的离谱,可五年后呢?
五年后还想续约五年十万租不变,你想的美,不定涨多少呢。生意好,谁敢搬,让吃包子的去一条街外?还是不要‘张飞包子’这个牌子了?
时下又出来一堆银行,天天问你要不要贷款,妈的也不知道这帮银行哪来的这么多钱。总号只要把房朝银行一压,贷款拿出来就又扶持更多的加盟店了,就是以买房再租给你的方式扶持,越扶房产越多,租户越多。房产跟租金还能一直涨。
你真以为三爷是卖包子的呀?人家是干房地产的。有三爷珠玉在前,高洪有啥犹豫的?动作慢了,狗屎都吃不上热的。去年中了盟内标的还免费送燕歌地皮,低价就给建工坊,明年还送个屁,流民蜂拥而来,地价涨的比粮价都快。”
“真是跟买馒头包子大同小异呀。”
崔破若有所思道,“早先都是自家攒钱买料,请乡邻吃饭一起盖房。与自家磨面是一样的,进城赶集都自带干粮,谁会花钱买包子?哪像燕歌似的,都是一个个建筑队,天天就是修桥铺路盖房建工坊,这房都跟疯长的庄稼似的,一片一片的起,一起就是一条街一个区,铺子当馒头卖。”
说着,又似恍然大悟,“八成银行的钱就是这么来的呗,贷给你盖房,经营包子铺,再收利息,贷给更多盖房,卖包子的呗。”
“我能贷么?”
老许走了过来,他刚才进董良的这家“张飞包子”铺,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对这种里里外外都有股“标准”韵味的买卖,有点动心。
只是钱不凑手,一看这种铺子的装潢,陈设与用工,估计自己那点钱不够,走过来正好听到站长在聊燕歌时下最流行的银行与贷款,脱口而出,“我也想开一家,给小舅子找个正经事干,就是钱还差点。”
听到“还差点”,崔破与董良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前者干咳一声:“来咱站想放款的不少,回头人再来我叫你一声,看看贷款是怎么个章程。”
“咱站要并入的合作社,就放款吧?”老许问。
“那是对合作户提前放的采购款,不是贷款。”
毕竟是站长,整天与收放款打交道,崔破都没整直采,期货保证金,头寸等名词,言简意赅道,“合作社放的那是定金,倒是合作社的大股东农业银行是专门放款的,咱也算是农行下属了,对自己人放款应该宽点吧,真不行我私人给你担保一下。”
老许感激中略带诧异:“我贷还不够?”
崔破又是一声干咳:“你别看小良这店地方偏,租金都不老少,时下开个跟小良这家店差不多的,得三万靠上。”
“多少?”老许愣住了,他一个月才一百出头的工资,不吃不喝三十年的工资才够加盟家“张飞包子”,这卖包子的也太黑了吧。
“放心吧,贷的出来,你毕竟是退役兵,又在粮站,银行肯定放款。”
老许神情挣扎了一下,若不是从反动的北方军中退役,又生活在燕歌这片邪异的土地,他连借“子钱”的想法都不会有。
一想到“子钱”,农家出身的老许,只会恐惧。不到万不得已,一想到欠人钱就会浑身发虚。
他的心理预期是三千元左右,一听居然要贷三万,就又怕了,这可是百万五铢钱啊。
听到崔破说贷三万没问题,他没有能贷出三万,坐拥百万钱的喜悦,只有浑身发虚的恐惧,恐惧中的抗拒,抗拒中的亢奋,亢奋中的挣扎。
“要这么多。”
老许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心里不愿贷,嘴上却鬼使神差的又自问了一句,“要贷这么多?”
“对,你贷不贷?”崔破没当回事,换了一年期,三千五铢钱他都不会借,更不会为人担保,因为三千钱的得与失,对于他或许就是生与死。
可时下为同事担保个三万的贷款,他跟没事人一样,一脸轻松:“你要贷我给你担保。”
“谢谢站长。”
老许想拒绝,说出来的却是答应下来的话,一时竟觉得眼前这个不到二十的郎当小站长,高大,或者说“高贵”了许多。
是啊,“我给你担保”,时下燕歌就有不少这样的人,有多大的能,就看有多大的量,起码小站长的一句话,就有“三万元”的能量。
感受到这种能量的同时,老许就感觉仿佛被这种能量推远点似的。
他就是为了不被推远,才心中拒绝,口中答应的。
这是种反动的能量,能让人反向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