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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穿的衣裳丝毫不起眼,但一颗光头跟能发光似的,瞬间闪得人目瞪口呆。
四海失声道:“四戒师兄!”
捕头带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和尚!
气氛瞬间古怪起来。
四海快步走过去打算把人扶起来:“四戒师兄,怎么会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称作“四戒”的僧人任由人拖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们快把人放开,这肯定是误会!”四海大声道。
捕头并不理会四海,对县尉道:“大人,属下带人过去时,刘胜家中有轻微打斗的痕迹,且有血迹。”
“除了此人并无其他?”
“是。”
随着里正留下来的一名年轻人忍不住插话道:“刘胜家里应该还有个使唤丫鬟。”
他们这种镇子,哪家要是有个使唤丫鬟那可了不得,所以年轻人记得很清楚。
“属下没有发现使唤丫鬟,不过留了两个兄弟去镇子上寻找刘胜母亲的下落,属下带着此人先回来复命。”
县尉看向僧人:“四戒师父为何会出现在死者家中?”
“阿弥陀佛。”未等四戒开口,玄慈高念一声佛号把众人视线吸引过去,“四戒是贫僧派去的。”
“师叔——”众僧纷纷变色。
玄慈依然面不改色:“贫僧见刘施主横死在寺中,担忧其母会被歹人所害,便派四戒过去把她请过来。阿弥陀佛,没想到果然出了事,若不是几位差爷赶到,连四戒都险些遭了毒手。”
脾气最急的四海明显松了口气。
寺中谁都知道四戒是玄慈师叔最亲近的弟子,刚才真把他吓了一跳。
“是这样么?”听了玄慈的话,县尉淡淡问四戒。
四戒这时候终于抬起头来,竟然泪流满面:“师父,弟子有负您所托啊——”
姜似静静看着这一切,眉头微蹙。
而县尉显然因为刘胜母亲的缺席陷入了某种困境,一言不发负手而立。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赵捕头,你带上所有吏役去找人,无论是刘胜的母亲还是使唤丫鬟,找到哪个立刻带回来。”
“是。”赵捕头立刻带着数人离开,可没过多久竟又返了回来,人还未走近便激动喊道,“大人,人找到了!”
县尉忍不住上前数步,声音难掩激动:“快带过来!”
赵捕头走在前边,后面跟着两名抬架子的捕快,架子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旁边还跟着个面色惊恐的小丫鬟。
“受伤了?”县尉快步走到妇人面前。
妇人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四戒眼睛不眨盯着妇人,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伤在哪里了?怎么这么快找到了人?”县尉问。
赵捕头回道:“伤在心口左侧不到 一寸处。属下刚走出寺院门口,就见一些镇子上的人抬着这位大娘往这边走。听他们说这位大娘是被一个生面孔送去的医馆,并留下不少银钱交代他们把人抬到这里来。”
县尉端详着妇人。
妇人这种伤势一看便不大成了,即便不抬过来留在镇上医馆也难以活下来。
可最关键的人不能开口,后面怎么办呢?
郁谨突然走了过来,赵捕头见状伸手去拦。
他停下来,把一个白瓷瓶递给县尉。
“这是——”
郁谨几人风度气质卓绝,明显不是寻常人,县尉心中虽有数,因案子要紧却没多问。
更何况到了县尉这个年纪又是主管治安的官吏,见过的事太多了,更明白这种情况下问出几人来历反而不利于办案,所以干脆装糊涂。
但这不代表他对郁谨几人的话不重视。
“一种吊命的药,可以让重伤的人清醒一阵子。”
“那之后——”
“不会有副作用,如果伤者本来就差不多了,该死还是要死的。”
县尉:“……”这是谁家孩子,这么说话没挨过打吗?
郁谨面对垂危的妇人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把玩着手中瓷瓶问县尉:“大人需要么?若是不需要,那我收起来了。”
这个案子因为一开始牵扯到姜湛,能真相大白固然好,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郁谨想得开,态度就越发随意。
反而是县尉纠结良久,心一横:“好,就给她服用吧。”
“大人,这种来历不明的药若是给人服用出了事,就是罪过了。”玄慈双手合十提醒道。
郁谨干脆利落把瓷瓶往回一收:“大人可要想好了,本就是与我无关的事,反正我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县尉皱眉寻思一下,最后毅然点头:“给她服药!这样的伤势本来就回天乏术,本官救不了她,至少不能让她连儿子被谁害死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走了。”
一名手下接过瓷瓶,取出药丸喂妇人服下。
县尉趁机问跟来的丫鬟:“你的主人是怎么受伤的?”
小丫鬟惊魂未定:“婢子正在里边小屋子烧水呢,突然有人闯进来对着大娘就是一刀,随后又出现一个人把那人打倒绑到椅子上,当时婢子躲在里边大气不敢出,后来的人还是发现了婢子,让婢子领路带大娘去医馆了……”
众人视线立刻落在四戒身上。
四戒脸色非常难看。
他被打倒后昏迷了一阵子,竟不知道一切都被个小丫鬟看在眼里。
“大娘醒了!”
县尉上前一步喊道:“大嫂,醒一醒。”
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开口,眼珠微转看到所处环境有些茫然。
县尉斟酌了一下,唯恐妇人很快支撑不住死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嫂,鄙人富兴县县尉,这里是灵雾寺——”
妇人突然激动起来:“是不是胜子惹祸了?”
一提到灵雾寺就认为儿子惹祸,妇人的反应越发印证了县尉的某个推论。
“刘胜他……今天被人从灵雾寺后山水井里捞了出来,他被人害死了!”县尉语气极快,生怕妇人听了一半就昏死过去,“大嫂,你可要挺住,现在只有你能指出害死你儿子的凶手了!”
妇人听了县尉的话如遭雷击,眼珠飞快转动着,落到一个方向后停了停又移开,茫然、震惊、痛苦种种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在一处定格。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玄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