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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时间真的足够将任何痕迹抹除。
铭刻在人骨子中的记忆,随着一代人的消逝,也终将随之消逝,后人能够看到的不过是纸上的文字。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不算短。
关于两年的末日,仍旧是众说纷纭,没有任何一种说法可以准确地还原当年的场景。不过人们都清楚当年的末日可以将所有人毁灭,中域曾经最顶尖的势力在那场战斗中尽数覆灭。唯有禅宗还留下一脉,却都在那座残缺的藏经阁中,日夜颂唱,超度九山上亡灵,不再出世,等同于没落。
九山成为绝地,三仙境之下不得进,却仍有无数人愿意冒险。
崭新的势力正在崛起,老旧的势力则试图维持自己该有的地位或者进行扩张,风云激荡,群雄并起,精彩的传奇在这片土地上从不缺失。
大明王朝开始屹立于东方,轩辕昂带领着他的崭新王朝一步步走上强大与巅峰,甚至都可与衰落的中域一争高下;西方也有圣教诞生,迅速扩张,其速度几乎要赶上当年的禅宗;北方的游牧者整合成了一个大部落,虎视眈眈;南方的群山之间不断有惊天的怒吼声传来,代表着一位位强者突破了三仙境;而中域曾经大势力的遗孤,也开始崭露锋芒,声名鹊起……
未来将会如何,谁都无法预料,那也该由未来人进行书写。
有风。
山寨。
易小南跟易小北坐在门前发呆,偶尔在地上划出一道线,阻碍蚂蚁的出行。
“小北,我们去哪里玩?”
“不知道,没有什么好玩的。”
“好愁人,比大师兄罚我们抄书都要愁人。”
“唉,要不我们去找红莲嫂子玩去?”
“好远,二师兄现在不能做阵法了,我们不能再麻烦他了。想要到那里的话,我们就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要是路上再没有遇到豺狼虎豹什么的,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红莲嫂子跟宁一嫂子大概也是跟我们一样愁的,我们就算去了也开心不起来。”
“三师兄要是还在多好……”
易小南跟易小北在唉声叹气地度过这大好春光,要是没有人一块玩,多好的时光也都是一样枯燥。
花铁柱在自己的院子里打造着铁器,他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尝试多少次都不行,他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为山下的村庄小镇打造些铁器。
南怀乐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站在山顶,不知道在观望着什么。今日他却下了山,走到了花铁柱的院子中。
“老二,不下山吗?”
“不了。”
“那个姑娘已经在山下等你很久了。”
花铁柱停了停手中的锤子,又重重地砸了下去,说道:“等久了,就回去了。”
“人心,不等。”南怀乐顿了顿。“下山去吧。”
花铁柱没有停,不停地打铁,闷声说道:“不了。”
“老二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很好看。今年秋,一定会结很多桃子。”
花铁柱停了下来,认真校准着菜刀的笔直程度,说道:“那又有什么用?种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还在。”
咣当。
手中的菜刀掉落在了地上,花铁柱彻底愣住了。他从不会怀疑大师兄的话,大师兄也从没有说错过。
“下山去吧。”
不知愣了多久,花铁柱看了大师兄一眼,看到那张略显苍白面容上的喜色,终于确认大师兄确实找到了老二,猛地大笑了起来。
顾不得再跟大师兄说些什么,花铁柱“砰”地一下撞开了门,立刻向着山下跑去,生怕那个姑娘已经走了。
易小南跟易小北见到二师兄发疯似地跑下山,忽地站了起来,喊道:“二师兄,你去哪?你这是怎么了?”
南怀乐慢悠悠地走来,说道:“他去找姑娘去了。”
“姑娘?”易小南跟易小北眼珠子一转,立时撒欢般地追了上去。“二师兄等等我们,我们也要找姑娘。”
阿芝姑娘端了那碗药已经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南怀乐,不禁嗔道:“今天怎么不在山上待着了,害我找了你好久。快把这碗药喝了,要不然半夜你又要咳嗽了。”
南怀乐接过药,一饮而尽,好似喝酒。
“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了,有什么喜事?”
“快有了。”
“不说便不说,总显得自己很高深似的。”阿芝姑娘轻哼了一声,接过药碗,站在南怀乐的身旁,一同向着山下的春色望去。
春色,确实不是一般的好——
风拥千山与万水,漫天匝地绣飞花。
小城。
雨暂歇。
巷子里,小苔初生。
青烟在漫行,顺着屋檐,爬上灰瓦,继而揉打成一团,袅袅散开。
鱼红莲撑起了窗户,轻吸了一口吹进来的凉气,惆怅稍微消减了些。宁一照例是不想起的,今日却也守在窗前发呆。
李家的大婶又早早地来了,揣着一篮子新鲜的瓜果,嗓音又高又亮。又是一通如昨日那般的寒暄问候,李大婶便开始把话题往她的七舅公的三儿子身上扯了。
在李大婶的篮子里塞上两坛酒,算是还她的瓜果,鱼红莲便强笑着送走了她,宁一也懒洋洋地欠身行礼。
好不容易挨到黄昏,外面的雨干了许多,鱼红莲也准备将窗户关上。
却有一人忽然走来,说道:“姑娘,为何总是愁容满面。”
鱼红莲没有抬头,说道:“大概是因为今天下雨。”
“不管晴天雨天,我都见姑娘这副模样。姑娘,是否有什么心事?”
萧生是城里有名的后生,人长的俊俏不说,才学也是一等一的高,听说今年就要进京去考进士了。不论从哪一点上论,这城里都鲜有能够比得上他的。因此,再羞涩的姑娘,也都愿意跟其说上两句话的。
“等人。”
“姑娘等了这么久,为何不抬头看看我呢?”
鱼红莲没有抬头,直接关上了窗户。
萧生有些恼也有些急,说道:“姑娘,你都等了两年了。那人是谁,又哪里值得姑娘等?姑娘这么好的青春年华,难道就要在这等待中浪费掉吗?”说着说着,他便没了底气,低声说道:“姑娘你等了别人两年,却不知我也等了你两年。明日我便要进京赶考了,我却连姑娘的名字都不知。”
宁一轻轻搅动着火炉上的汤锅,笑问道:“怎么了,有人跟你说话为什么不答了?”
这两年愈发瘦弱的鱼红莲像是枝杨柳般躺在椅子上,同样笑道:“今天李婶又来叫你,怎么也没见你去?”
两人同时一笑,又同时寂寞。
小火炉倒没有因为雨天而萎靡,砂锅里的汤很快咕嘟咕嘟地响起来。
宁一尝了一勺,轻呢道:“没有他做的好吃。”
鱼红莲却枕着自己的胳膊,早轻眠了过去,不知又生了什么样的梦。
萧生等了许久,只得默默离去,在心中暗暗发誓道:“待我高中状元,必定回来娶你!”这般想着,他昂首挺胸向前走去,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人一马。萧生走出数步后,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那个人跟那匹马。
“好奇怪,这马好白,这马身上也没有缰绳,难道不是用来载人的?此人怎么如此面生,必定不是城里的人。他……怎么在那姑娘门前停下了?”
摸了摸白马的头,王石抬头看了看这屋子,轻笑着说道:“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