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并未理会杨季康的求饶跟解释,只是平静的看着李崇义三人,然后说道:“还希望谯国公李刺史秉公办理,不要因此毁了一世英名,奴婢告退。”
“是,白小姐放心吧,在下会以最快的速度给您还有(殿diàn)下一个交代。”李崇义看着被捆起来的五十名兵士,坚定的说道。
“不需要给我,也不需要给(殿diàn)下交代,而是给大唐一个交代,意图谋反的逆贼臣子,向来不会被宽容,只会被严惩……。”白纯微微欠(身shēn),准备离开。
但话语却再次被杨季康打断,此刻的杨季康如坠入冰窟般,感到了一股股刺骨的寒意,那五十个真正的大唐兵士被捆绑了起来,其意不言自明,那便是自己这谋反的罪名,说什么也逃脱不了了。
“白小姐,李刺史、郭将军,这些兵士可都是我大唐的真正兵士,并不是反贼,小子杨季康更不是反贼,都是误会啊……。”
“就算是真正的兵士,又如何?”白纯原本已经转过(身shēn)准备离开,此刻再次转过(身shēn),看着杨季康,语气稍带冰冷道:“你蓄意引(诱yòu)太子(殿diàn)下来此,而后在这里设置伏兵,并攻击太子(殿diàn)下的贴(身shēn)太监、亲卫队首领,这与谋反有何不同?”
“我……。”杨季康眼神呆滞,张了张嘴,望着白纯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李崇义等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无论是攻击太子(殿diàn)下的贴(身shēn)太监、还是奴婢,还有那亲卫队首领,这在大唐,哪怕是前隋,也都是蓄意谋反的罪名啊!
白纯在亲卫队等人的护送下缓缓离去,李崇义三人对杨季康的叫屈充耳不闻,不一会儿的功夫,杨季康便被绑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马车内。
随着马车以及李崇义、魏思温相继离开后,郭侍封看了看那五十名被捆绑的兵士,冷声喝道:“松绑!”
“真是废物!五十个人,竟然被(殿diàn)下的十个亲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废物!”郭侍封跳下高台,走到五十个被松绑后,战成三排的兵士跟前,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德行,恨得不给他们一人十个耳光。
“还有,把今(日rì)的事(情qíng)全部忘记,跟任何人都不准提及!更不准说起今(日rì)曾经被杨季康借走的事(情qíng),不然的话,这就是杀头之罪,就是李刺史也保不了你们,明白吗!”郭侍封冷着一张脸,高声喝道。
“是,将军。”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五十个人中间,响起了稀落的回声。
李崇义放弃了继续坐轿,与魏思温一人一匹骏马,缓缓的走出了孤山寺山门口,对整件事(情qíng)来龙去脉还没有弄明白的魏思温,看了看旁边的李崇义,低声问道:“大人,这杨季康……这罪名就这么定了吗?现在人在咱们手里,怎么个处理法子?”
“不知道啊,(殿diàn)下的心思也不好琢磨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殿diàn)下给惹着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杨季康仗着杨执柔跟杨思俭的关系,在杭州横行霸道惯了,经受一些挫折也是好事儿。”李崇义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大人,您就不要骗下官了,下官跟您多年,您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话,下官……下官没法着手处理案子啊,您……您能不能给下官一个明确的指示?这……这杨季康到底是判还是不判?放还是不放?”魏思温跟随李崇义多年,刚才李崇义的一番话,明显就是敷衍自己,等于什么也没透露。
这样一来,他把这件棘手案子交给自己,自己实在是不好接啊,判轻了,或者训斥训斥放了,(殿diàn)下追究起来怎么回复?
判重了,又不是太子(殿diàn)下的意思,吏部跟太子少师追究起来的话,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锅不能背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殿diàn)下态度讳莫如深,吏部侍郎也是他的臣子,杨思俭还是他的少师,谁知道杨执柔跟杨思俭万一向(殿diàn)下求(情qíng)的话,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万一(殿diàn)下气消了呢?是不是又会敲打一番,而后就放了?”李崇义瞪了魏思温一眼,这时候我已经是在受夹板气了,你就不要再((逼逼)逼)我了行不行?
“可……那现在怎么办?大人,不瞒您说,下官从来没有办过这么错综复杂的案子啊,这……这是……弄不好下官会掉脑袋的啊。”魏思温快哭了,想想这件案子(身shēn)后牵涉的那些大人物,让他都有种辞官种田的冲动了。
“先关押起来,暂时就按重犯关押着,今(日rì)(殿diàn)下还问了一些关于折冲府的问题,加上这扬州、括州一直不安宁,怕是淮南道、江南东西两道,要变天啊,所以啊,此时你最好抱着宁可得罪侍郎、少师的心态,也莫惹得(殿diàn)下不快办案,是最合适了。”李崇义再次揪心叹气说道。
今(日rì)也真是寸了,怎么就三两句话的功夫,许王、泽王还有自己,怎么就把(殿diàn)下的注意力,给引到折冲府贪墨饷银这一丑事儿上了。
虽说自己辖内没有发生过,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他的地方被一折腾,自己就算是想要安稳也难啊。
谁知道这次太子(殿diàn)下下江南,到底想把江南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但李崇义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是好事儿,江南早该有重臣、大人物下来治理一番了,不然的话,再拖上几年的话,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魏思温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啊,吏部侍郎、太子少师,再重要,这个时候还在京都长安呢,但太子(殿diàn)下就在眼前,何况(殿diàn)下不止是一个大唐的太子(殿diàn)下啊。
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殿diàn)下如今(身shēn)兼数职,大有当年先帝李世民之威武之气,一个尚书令的职位,就足以让(殿diàn)下把江南改天换地一番了。
自己啊,还是老老实实的遵照李大人的意思,先按谋反的罪名,关押着杨季康,至于这审理程序完全可以走的慢一些,边审边观察这三道的形势就是了。
白纯回到府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太子(殿diàn)下,但太子(殿diàn)下的马车,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则都停在门口,问了问竹叶阁里的宫女,才知道(殿diàn)下跟两个王爷,就在府门口不远处的西湖岸边钓鱼放松呢。
于是稍微收拾了下后,便在芒种跟猎豹的陪同下,走出府门,沿着不远处的西湖河堤,开始找寻太子(殿diàn)下几人。
不远处,只见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并没有坐在湖边悠然的钓鱼,倒是一人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儿,在堤岸处的小树丛内,不知道挖掘着什么。
再往前走了两步,便听见了三个低着头的脑袋,不时的发出声音。
“我觉得这条蚯蚓应该是个孤儿,你看看这瘦的,这能钓上鱼吗?估计鱼见了都舍不得吃。”
“不错了,你好歹还找着了,我这现在两手泥,可一条蚯蚓都没有找到呢。”李上金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看了一眼李素节手里,一条细小的蚯蚓,正被他提着鉴定(身shēn)份是不是孤蚯蚓。
“看看我挖的这条,虽然不小心给拦腰截断了,但这条蚯蚓肥啊,一看就是个吃货,你看看这肚子,除了泥还是泥,一定能引(诱yòu)到大鱼。”李弘显摆着把断成两截的蚯蚓捧在手心,示意另外两人看过来。
“是不错,可惜被你弄断了,看那肥肠大脑的样子,应该是条公蚯蚓吧?”李上金不动声色的把李弘手里的两截蚯蚓,放进了自己(身shēn)边的小竹筐里,满意的说道。
“不地道,我是让你看看,没让你拿走。”李弘放弃了讨回辛苦挖到的蚯蚓,直起腰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挖掘蚯蚓。
白纯站在堤岸上,离得远远的就是不下来,看着挖蚯蚓的三人,一一行礼后,便如仙子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船上的时候,就被李弘拿蚯蚓吓唬过,黑乎乎让人恶心的蚯蚓,甚至被李弘放在了她的如雪白衣上,所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说什么也不下来了。
“怎么样了?处理的?”李弘拍了拍手,把手里的小木棍儿扔给了芒种跟猎豹,偷偷顺走了李上金的小竹筐,走到了湖边拿起钓竿,挂上蚯蚓问道。
白纯看了看李弘(身shēn)边的小竹筐,再看看不知小竹筐被盗走,还在认真挖掘蚯蚓的李上金,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堤岸,来到了湖边李弘的旁边。
“已经被李崇义带走了,没想到您没来,有五十个大唐兵士被他调动了,所以被奴婢以私藏战马、盔甲、武器的罪名交给了李崇义。”白纯看着钓竿甩出完美的弧线,而后鱼线带着鱼钩上的蚯蚓,叮咚一声,落进了不远处的湖水里。
“这样的话就是谋反之罪了,杨执柔跟杨思俭怕是要急了,倒是不着急,过两(日rì)我就要出海了,让他们先着急着吧,盯紧了这些人,任何人都不要放过。我不在的这些(日rì)子,泽王跟许王会辅佐你的,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就让他们两人出面吧,折冲府的兵士能够被杨季康调动,自然也能被其他人调动,这些事(情qíng)我已经跟他俩说了,让精卫配合你们暗查一番,等我回来时,希望能够从你们嘴里,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是,(殿diàn)下,奴婢谨记。”白纯微微点头,看着自己美丽的容貌跟(殿diàn)下的容貌,同时倒映在脚下的湖面里,不由得歪着脑袋,想要靠在李弘肩膀上。
“唉?我的小竹筐呢?怎么没了?刚才就放在脚边啊,不会被我不小心踢下水了吧?里面可是有十几条蚯蚓呢。”
白纯看着李弘不理会李上金叫唤的样子,笑着靠在李弘的肩膀上,轻轻的捶打了下李弘的手臂。
“别打,再把鱼吓跑了。”李弘提醒着旁边的佳人,丝毫不理会旁边不远处,大呼小叫,找小竹筐的李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