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五行天瓜是那个黑衣女子给被困在禁锢里的那个人找来的食物。”
“很可能。”南风点头。
“那照你这么说,被关在里面的那个人应该是她的丈夫?”胖子又问。
“那可不一定,”南风摆手,“若是异类与人类通婚,上清宗只会惩罚异类。”
胖子一时之间拐不过弯儿来,想过之后方才明白,“你的意思是被关在紫云山里的也是个异类?”
“对,”南风点头,“那个黑衣女子也是个异类,所以她与被困的那个人绝非情侣。”
“会不会是她娘?”诸葛婵娟猜测。
“有这可能,”南风点头,“不过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毕竟人与异类血脉不融,很难诞下后代。二人也可能是主仆关系,被困的那个人原本可能是黑衣女子的主人。”
二人知道了个大概,暂时没有疑问了,只等去到地头儿看个究竟。
但南风自己有疑问,他疑惑的是对于违反戒律的异类弟子,上清宗的确会把它们关起来,确切的说也不是上清宗把它们关了起来,而是天界的上清仙人把它们关了起来,实则这些也不重要,且不管具体行刑的是谁,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用来幽禁异类弟子的禁锢由上清祖师亲自布下的,坚固非常,休说练气的凡人,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得破除,如此坚固的禁锢根本就无人能够逃脱,也就不需要派人看守。
既然如此,那条赤色毒蟒是什么来头?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冬天天黑的早,酉时不过,太阳已经偏西了,在日落之前,三人赶到了紫云山附近。
紫云山之所以叫紫云山是因为山谷中有大量紫气弥漫,彷如紫云笼罩,但此紫气非彼紫气,这里的紫气是云豆树的紫色花朵自腐水中沉积孳生的剧毒瘴气,妖娆美丽却剧毒致命。
位于群峰环绕之中的低洼区域有十里方圆,在这十里范围内都有瘴气飘浮,受瘴气遮挡,看不到山腰以下的情况。
三人来到之后,南风右手前伸,反吸聚敛,片刻过后整个紫云山范围内的紫色瘴气尽数消失。
便是瘴气消失,胖子和诸葛婵娟也只是看到山谷底部那处两里见方的腐水沼泽,还有就是山谷各处散落的森然白骨,至于王大昌提到的毒蟒和黑衣女子却无有所见。
看不到不表示没有,于是二人看向南风,他有龙目天眼,便是异类蛰伏不动,他也能有所发现。
南风手指谷底沼泽,“我们猜的没错,这里真有一处上清宗的禁锢,就在那黑水之下,那条毒蟒也在,气呈淡紫,是居山修为。”
“那个黑衣女子呢?”诸葛婵娟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不在此处。”
二人说话的工夫,一条体长过丈,水桶粗细的赤红毒蟒自腐水里出现,此物已有道行,头上生出偌大肉冠,出现之后蜿蜒上岸,抖身化作一个身穿红衣的中年男子,环顾四周,寻找瘴气突然消失的原因。
“要不要躲起来?”诸葛婵娟问道。
南风尚未接话,胖子撇嘴说道,“它也值得咱们躲起来?”
南风也无心躲闪,站立远处,俯视打量。
那个由毒蟒幻化的红衣男子很快发现了站在西山山顶的三人,凌空跃起,悬停空中,自三里之外冲三人喊话,“你们是什么人?”
发问是别人的事情,回答与否是自己的事情,不一定别人问了,就必须给予回答,爱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那红衣男子喊罢,三人都没有接话,原因也很简单,不想回答。
“这家伙是道行不够还是咋地,咋长这么个样儿?”胖子皱眉打量着远处的红衣男子。
“这是条水蟒和红蝰混交的杂种,杂种能好看到哪里去?”诸葛婵娟精通歧黄之术,自然了解毒蛇。
二人一问一答,南风没有插话,只是微笑,实则那毒蟒幻化的红衣男子只是不好看,也算不上很难看,二人之所以说话如此难听,是知道这家伙曾经恃强凌弱欺辱过那黑衣女子,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万恶霪为首,这个霪不是指男女欢好,而是指强霪,这种恶行自古至今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红衣男子虽然品性卑劣,却也有居山修为,二人又是故意高声说话,它焉能听不到,瞬时火冒三丈,发声回骂,言语粗俗,污秽不堪。
胖子是叫花子出身,叫花子哪有不会骂人的,扯着嗓子跟那红衣男子对骂,骂的比那红衣男子更加污秽。
二人你来我往,骂的不亦乐乎,骂的唾沫乱飞,红衣男子问候胖子的先人,胖子问候红衣男子的女眷,红衣男子叫嚣要打的胖子跪地求饶,胖子叫嚷着要打的红衣男子屎尿齐出。
见二人骂的实在离谱,诸葛婵娟皱眉冲胖子说道,“太难听了,别骂了,过去打它。”
“不难听还叫骂人吗?”胖子不以为意,“再骂会儿,现在过去打,它还以为我骂不过它。”
于是二人继续骂,骂的粗鄙,骂的恶俗。
诸葛婵娟越听越反胃,南风则不然,他是越听越开心,胖子的心思不难揣摩,他是想先骂赢那红衣男子,然后再打赢它,说白了就是起了玩心。
诸葛婵娟只道胖子骂的太难听了,胖子骂的兴起,没工夫接话,南风接口说道,“只要骂人,不管骂的好听还是难听,都是没有教养的表现,既然已经没教养了,那就不妨骂的更痛快一点。”
见诸葛婵娟撇嘴,南风又道,“如果姑息纵容,忍气吞声,助长罪恶才是有教养,那这种教养没有也罢。”
胖子是真没教养,但他也是真的骂不过人家,最后气的面红耳赤,只能回头冲南风求助。
南风是七人之中最会骂人的,但他现在已经很少骂人了,谩骂只是一种攻击手段,与直接动手把对方痛殴一顿相比,谩骂的威力实在是太小了。
胖子词穷,翻来覆去骂不出新意了,只能拎着双锤过去打。
一施出身法,暴露了太玄修为的深紫灵气,那红衣男子见势不好,不等他来到就往下方的腐水沼泽冲去。
自空中冲到沼泽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也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沼泽里的腐水竟然突然结冰,红衣男子猝不及防,一头撞向冰面,冰面坚硬,不得破冰而入,撞了个七荤八素,不辨南北。
胖子自然知道这是南风在帮他,加速赶到,冲着那红衣男子就是一锤。
眼见大锤砸下,红衣男子吓的亡魂大冒,哪里还顾得体面,急忙懒驴打滚,避过了要命的一锤。
此人虽然修为低于胖子,但身法颇为诡诈,胖子几番出招,都被它躲了过去,随后又寻了个间隙,提气跃起,往东逃去。
眼见就要逃进东面树林,前冲之势突然停止,坠落冰面,摔了个四仰八叉。
胖子随后赶上,挥锤又打,红衣男女子又往南逃逸,但到得沼泽边缘,又被无形屏障给挡了回来。
“哈哈,关门打狗。”胖子大笑追赶,频频扔锤,打的那红衣男子狼狈躲闪。
胖子灵气修为高于对方,又有八部金身护体,这场争斗是没有悬念的,观看没有悬念的争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诸葛婵娟就将视线移回南风身上。
见南风若有所思,诸葛婵娟问道,“有什么不对?”
“这人的招式以及行气法门是正宗的上清路数。”南风说道。
“你担心它出身上清?”诸葛婵娟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它不是上清门人,它的武功和练气法门应该是禁锢里的那个人传给它的。”
诸葛婵娟想了想,说道,“那人不会心甘情愿的传授,必是它逼迫勒索所得。”
南风再度摇头,“它又进不去禁锢,怎么逼迫勒索?你可能对这种禁锢不很了解,似这种禁锢,除了五行齐全之物,其他事物一律不得进入,包括声音和书信。”
“里面的人想必是看……”
不等诸葛婵娟说完,南风就摆断了她的话,“这种禁锢是单面的,外面能够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我感觉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里面的人得到了五行天瓜,知道有人自外面努力救助,心存感激,便自禁锢内写下练气法门,试图传给送来五行天瓜之人,作为酬谢。”
待诸葛婵娟点头,南风又道,“此人的心意是好的,但好处却被那卑劣的毒蟒得了去,它一直守在这里,那黑衣女子想要将五行天瓜送进去并不容易,便是趁其不备送入了五行天瓜也不得久留,得不到上乘的练气法门,她的修为便迟迟不得提升。”
二人说话的同时,胖子一直在冰面上追赶那红衣男子,但冰面光滑,那红衣男子的身法又非常诡异,胖子虽然力大却笨拙,一直追它不到。
见此情形,南风便将灵气屏障由两里缩至百步,便是这般,胖子仍然抓它不到,于是再缩,到了十步,胖子还是奈何它不得。
南风也烦了,心念闪动,直接将灵气屏障缩至两步,如此狭窄的区域已经不是关门打狗了,而是瓮中捉鳖。
瓮小鳖大,胖子终于得手了,封住穴道,痛殴一番,这才拎了回来,“来,审吧。”
“你审吧。”南风没理那被打成猪头的红衣男子,而是提气跃出,向谷底飘去。
“你干啥去?”胖子问道。
“这处沼泽下面藏有一处禁锢,”南风随口说道,“我先看看禁锢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