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早上七点过,杨景行还在半路上,电话响了,好朋友打来的,不抱期望地问他:“起床没?”
杨景行汇报:“复兴公园了,在家等我。”
“叫你别来。”何沛媛挺埋怨,不耐烦:“那我去星巴克等你。”
杨景行说:“不着急,还早。”
“又想我迟到。”何沛媛很不情愿:“你喝什么?”
杨景行荣幸了:“拿铁,谢谢媛媛。”
何沛媛又问:“还想吃面?不准吃肉……”
要挂电话的时候,杨景行想起来:“对了,你把曲弦带上。”
“干什么?”
“合作呀,排练。”
何沛媛又抱怨:“我出门了,大门口了,麻烦!”
“哎哟,辛苦媛媛……”
应该没等几分钟,提着热饮站在路边的何沛媛看见无赖的车后没有明显的难看脸色。这姑娘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好了,穿得更比昨天漂亮。
何沛媛先开后车门,把乐器放后座了再上前面,瞟眼司机:“干什么?”
杨景行艺术:“欣赏我的好朋友。”
朋友一起去吃早餐也没啥特别的,聊一下今天各自的工作,还有迎接周末,何沛媛的计划是全身心学车。
到了面馆,杨景行还真是继续坚持只点了一碗阳春面。何沛媛好像腻了螃蟹,要一碗西红柿牛肉面,真是好看又好吃,夹着大块牛肉炫耀:“……求我就给你。”
杨景行可有志气了:“不要……我有媛媛买的咖啡。”
时间依然不算充裕,吃完面后还是昨天的路线,杨景行送何沛媛到人民广场,不过车上没吵架了。
快要分开的时候,杨景行自己犯贱了,赔笑看着姑娘:“……今天别多想了,好好上班。”
何沛媛撇撇眼:“……谁爱想你。”
业内人士的嗅觉还是灵敏的,这还没几天,圈子内好像都知道《锦瑟华年》是四零二的手笔了。毕竟是当下最火热的事件,这都有当红歌手找到四零二老师申请合作了,估计是充满信心超越柴丽甜。当然也有主动向四零二提供商演机会的,四零二的朋友就是演出商的朋友,条件好谈……
杨景行这是自找麻烦,推脱这些事都要费不少口舌。
十点多的时候,何沛媛又给杨景行打电话了:“喂。”用的去声。
杨景行嗯:“什么?”
“要跟你说件事。”何沛媛的语气不带感情色彩,简直严肃:“通知下周一去爱乐排练。”
杨景行有点不满:“怎么把我忘记了?没人通知我。”
何沛媛才不管:“没别的,就这样。”
王蕊的声音响起:“不去给我们加油呀?罢工!”
“你罢工才好。”郭菱也说话:“最不缺的就是琵琶,那边求之不得。”
王蕊又叫嚣:“报销车费餐费!”
柴丽甜有义气:“我当啦啦队,报销吗?”
“我也要当啦啦队,有困难副团长不上……”邵芳洁好像在抗议。
于菲菲则稳定军心:“我们才是跟怪叔合作最多的,御用演奏家!”
刘思蔓哈哈:“有压力的是他们……”
杨景行听得呵呵笑:“现在有点事,我下午过去。”
何沛媛懒得传话:“你自己说。”好像把手机放在桌上的声音。
齐清诺也在:“看到没,媛媛有义气吧,这就叫分享。”
刘思蔓很不屑:“这也叫分享……”
齐清诺不着急:“慢慢来。”
于菲菲没下限:“分享怪叔成熟感性磁性的声音。”
好多女生呕吐成一片夹杂着嘻嘻哈哈,杨景 行再说一遍:“你们够了,我现在忙,下找你们算账。”
“顾问。”蔡菲旋喊话:“我们准备下海。”
又说起《锦瑟华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三零六的人越来越有诚意了,甚至跟蔡菲旋并没很多交情的师兄都积极地当起了中间人。女生门并不是真想下海,但是很想去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市场情况。
闹腾了好一阵后才拜拜,何沛媛自己的电话,她从头到尾就说了三句,都不知道是不是她挂的电话。
午饭时间,杨景行给何沛媛发短信:我坦白,我吃肉了。
何沛媛:哼。
杨景行:在谈事,下午再认罪。
何沛媛:取消。
杨景行:我记得媛媛答应过我去家里一次。
何沛媛:想得美。忙你的,这么慢懒得看。
下午,杨景行赶到民族乐团已经是下班时间,不过也没什么事情要商量,看通知下周一去爱乐也就是碰个头,具体的排练事宜还要再商量。连立新跟齐清诺沟通过,彭一伟也给她电话表示要招待三零六,也不存在人生地不熟。
稍微聊了下就再见拜拜,也没人拆穿顾问其实就是来接标杆的。
上车离开,杨景行问:“饿不饿?”
跟无赖在一起,何沛媛是啥兴致都没有,摇摇头,顺便确认一下自己的乐器还在后座。
杨景行就计划:“不饿的话我们先去买个凳子,琴房差个凳子。”
何沛媛有点皱眉:“不想去你家了……”商量语气,毕竟她应承过,不好理直气壮。
杨景行居然问:“为什么?”
何沛媛都不思考:“不为什么……”
杨景行脸皮好厚:“那就去呀。”
何沛媛想了一下:“我答应你的时候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情况变化了。”
姑娘一本正经的,杨景行也不笑:“那我邀请好朋友去我家好不好?”
何沛媛问:“干什么?”
杨景行说:“坐一坐聊一聊,弹弹琴喝喝茶。”
何沛媛犹豫良久:“那好,你说话算话,是邀请好朋友。”
杨景行点头:“当然。”
何沛媛也点点头:“好吧。”
杨景行嘿:“那这次就不算,你以女朋友身份答应的那一次我留着什么时候再用。”
何沛媛炸毛:“你想得美……”
干嘛还非得买个凳子,椅子不一样用吗?就去超市买呀,还去哪儿呀?杨景行要求高,要去家具城买。哪儿的家具城?到了就知道了。
不算太远,距离家居广场还有两站路的时候,何沛媛就不怎么抱怨了,是不怎么说话了,看杨景行也不多了。
杨景行也不一直烦姑娘了,在车子开进家居广场停车场的时候才说明一下:“这是中午来的地方。”
何沛媛的肢体神态都安静。
停车后,姑娘好像神游天外了,杨景行要请一下:“走吧。”
何沛媛这才看看无赖,眉头轻皱:“……干什么?”
杨景行依然:“买东西。”
何沛媛明显讨厌买东西,蛮不情愿地开门下车。
两个人好像都在观察,家居广场的外部环境其实没什么变化,大概那些大幅广告换了吧。杨景行感觉:“还是这么热闹。”
何沛媛好像有点不安神色:“来这个什么?”
杨景行说:“我跟媛媛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
何沛媛看着无赖,委屈的表情软弱的声音:“谁跟你亲密了?”
杨景行嘿:“我跟你。”
何沛媛驻足了,不走了,脚下立正般站着。
景行轻拉姑娘的手腕。
何沛媛又跟着走。
内部的变化就很大了,估计两个人都找不到一丝记忆中的影子。一楼似乎主要是买瓷砖之类的,也有沙发什么的。
杨景行问:“蕊蕊来过这没?”
何沛媛摇摇头:“不知道……我也就那一次,不过有三天。”
杨景行看出来了:“这没凳子,上楼。”
扶梯还是老位置,两个人并排站着好像没话说。看看广告,二楼主要是地板墙布卫浴之类,直接三楼吧。
何沛媛又求情:“不想去……”
杨景行劝:“忆苦思甜嘛。”
何沛媛不觉得:“什么苦什么甜……我现在更苦,那时候可开心了。”
反正前后无人,杨景行也不要脸:“是我,让我告诉自己,现在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爱护媛媛守护媛媛,一定要好好珍惜。”
何沛媛越来越委屈了:“不要你……”
杨景行牵手姑娘,嘿:“好朋友不过分吧?”
何沛媛摆了两下,可能因为环境特殊而没足够的毅力和决心,被控制了。
杨景行记得方向:“这边。”
被无赖牵着走肯定丢人,何沛媛也左右观察一下怕遇上熟人。
毕竟晚饭时间了,三楼还是有点冷清的,杨景行还真像是来买东西,到处观望:“给你买的,喜欢什么样的?”
何沛媛摇摇头,简直被要挟的样子。
杨景行惊喜:“还在,银马家居。”
何沛媛简直有点惊慌,不过视线视线还是搜寻到了目标。
杨景行又来了:“就是在这里我直观地感受到媛媛的美丽,让我真切地发现一个女孩子的可敬可爱。”
何沛媛跟杨景行对视,这姑娘神色似乎有点动摇,但是摇摆了一会后还是坚强起来:“丑死了,画那个妆,当时没时间。”
杨景行继续看着姑娘:“如果拿媛媛跟媛媛比,当时的媛媛是我心目中的前三名。”
何沛媛又看无赖,又一次成功酝酿出了不耐烦不在意:“那谁第一……你诺诺?”
杨景行气得不看姑娘了:“你没听我说话。”
何沛媛愿意稍微给点好颜色:“那你说谁是第一?”
杨景行想了想:“有一百个媛媛并列第一。”
何沛媛咂舌地双脚直跺:“你无赖!”差点嚷起来了。
杨景行呵呵乐。
何沛媛想明白了:“那你就是说我那天丑!”
杨景行恶心得要死:“第一百名的媛媛也超级漂亮。”
何沛媛简直难受,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反胃地干呕一下吧,并趁此别过脸去。
两个人站在银马家居的门前了,简直有点郑重,似乎在通过观察来判断这家店值不值得进去。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店里店外跟三年多前已经完全不一样。
勤劳的人呀,店里立刻有个二十好几的男人放下了盒饭,精神饱满地热情迎接出来:“先生小姐下午好,欢迎光临银马。”边说还在继续提升精气神。
杨景行说:“我们想买个凳子,梳妆凳那种。”
“有的有的。”导购并没嫌弃这单生意,继续热情周到,店里好像就他一个人,先端茶倒水,并询问客人需要什么风格,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梳妆凳这东西当然是女人用,可是何沛媛似乎并不伤心,不太回应导购的热情。导购也会看脸色,就把主要目标换成杨景行。
其实没什么选择,店里的梳妆凳一种只有三种,导购的耐心的目的明显还是希望客人能对其他东西产生兴趣。
杨景行跟何沛媛说:“当时那个餐桌我还蛮喜欢的,没看见了。”
何沛媛撇嘴:“几年了?”
导购连忙询问,但是客人却没啥头绪。
买个凳子还讲究呢,杨景行让何沛媛自己坐一坐感觉一下。可能是因为导购的热情,何沛媛还是选了一个实木真皮的凳子,也挺象琴凳的,跟杨景行家里那个还比较般配。
一个凳子而已,客人也不需要送货或者去库房拿新的了,很快成交后男客人自己提着走了。
何沛媛回头看一眼:“当时我跟有个导购有点熟的,多半不在这了……你像个搬运工。”
杨景行不介意嘲笑:“这就算是有纪念品了。”
何沛媛想的是:“这些东西折扣很大的,肯定不止七折。”
杨景行想得开:“不是金钱衡量的。”
何沛媛观察了一下建议:“你拿腿会轻松一点……那次是齐清诺要你发神经的吧?”
杨景行笑:“发神经肯定是我自己,我自告奋勇由发神经。”
何沛媛揭露:“东西是齐清诺买的。”
杨景行点头:“好像是。”
“就是!”何沛媛些许忿忿的:“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如果我是经理就把你赶出去!”
杨景行说:“其实所谓发神经通常是内心的某种情绪积累得太多了,失去控制了,由内而外地发神经。”
何沛媛不屑:“你积累什么了?”
杨景行犯贱:“对社会的控诉,凭什么这么好的姑娘要饿着肚子,凭什么?”
何沛媛不满:“多了,你对她们发去。”
杨景行正经点:“一方面是不想你饿肚子,还有想近距离地感受,感受一下何沛媛这个姑娘。”
“恶心。”何沛媛很抵触的样子,又期待:“被我的吃相吓到了吧?狼吞虎咽。”
杨景行哼:“你懂什么,媛媛当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排在并列第一里,不准你说她。”
何沛媛更哼:“我说我自己,我想说就说……”
凳子恰好放进后备箱,再上车,何沛媛又开始打主意:“行了吧,你说的中午就是来这儿?”
杨景行点头。
何沛媛松口气:“那我可以回家没?”
杨景行哼:“才中午,还有下午,东西都还没送回家。”
何沛媛好郁闷,皱着脸一连串哼哼,甚至痛苦得在椅子上扭曲身体:“我想回家了……那下午哪儿?”
杨景行又:“到了就知道。”
何沛媛思虑起来,又勇敢:“看你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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