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怎么了?”罗景年一听夏虹要做手术,心一下慌了起来,那么健康的人怎么会做手术。
罗森满肚子委屈,哽咽的说:“我妈心上长了个肿瘤,要开胸啊,把我妈的胸腔打开……”
罗景年听了身子晃了晃,倒退了几步,顾不上其他:“赶紧带我去医院!”
一路上罗景年没有问罗森夏虹的任何情况,而是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记忆里总是坚强能干的夏虹,怎么会病倒?
从恋爱到结婚,到现在,都是夏虹一手操持着这个家,不管什么时候,在他心里,夏虹还是二十来岁时那么爽利能干,善解人意。
什么时候就老了呢?
车子驶进医院,还没有停稳,罗景年已经急急的下车,步履匆忙的朝住院部跑去。
罗森只来及在背后喊了句:“在六楼高干病房啊。”
罗景年一口气跑上六楼,站在病房门口却有些胆怯,迟疑了很久才轻轻推门进去。
夏虹正躺靠在被子上闭眼小憩。
罗丹和秦小雨都坐在床边,看见罗景年进来,两人刚要开口,被罗景年摆手制止,示意她们先出去。
等秦小雨和罗丹轻手轻脚的出去后,
罗景年才轻轻的在夏虹的病床边上坐下,看着夏虹鬓角的白发,还有清瘦脸上法令纹很深,眼角处密密的皱纹,心里突然一疼,怎么就没注意呢,身边的爱人什么老去了?
伸手轻轻握住夏虹交叠在胸前的手,有些粗糙和僵硬,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柔软,他有多久没有握过这双手了?
想着罗景年的眼底也有了泪意,他最爱的人却总是被他忽视,连在他身边慢慢变老了都没有察觉。心里钝疼握着夏虹的手不由用了劲儿。
夏虹被惊醒,住在医院每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过,反而刚才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睁眼看着一脸悲伤的罗景年,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罗森说了不要告诉你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是想我难受一辈子吗?”罗景年心疼的说道。
“我没事的,做完手术养一养就好了,倒是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了。”夏虹始终笑着说道,这个男人是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为了他,她愿意奉献一切。
“夏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啊,对这个家真的是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现在要做这么大的手术还要瞒着我,对不起,夏虹,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你可能会离开我,对不起……”罗景年有些失态的低喃。
夏虹笑的眼底有了泪意,反手握着罗景年的手说道:“说什么呢,当初咱们不都商量好了,你主外我主内,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罗景年有些泪目的看着夏虹,当年在国外时,他属于大龄青年了,却一眼看中了才十八岁的夏虹,他不懂浪漫也不会花言巧语,在那个浪漫的国度里,他用真诚一点点打动了夏虹,曾经以为只要夏虹嫁给他,他会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可现实是夏虹嫁给他后,一直过着辛苦的日子,要上班还要带四个孩子,连四个孩子教育他都没有参与过,现在细想来,他欠她太多太多。
“夏虹,等过两年,我的任期满了,我就退休好好陪你,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希望我们还能活的更久一些,让我来弥补这些年的缺憾。”罗景年声音发哽的说道。
夏虹笑着落泪:“景年,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这一辈子有你和孩子们,我真的很知足。”
罗景年把脸埋在夏虹的掌心,温热的泪落在她的掌心,他千辛万苦追回来的姑娘,以为许她衣食无忧就是全部的爱,现在才发现有什么比陪着她变老还重要,也许只有经历了失去才会懂得好好珍惜。
夏虹看着在她眼里伟岸如山的男人,这会儿却因为在意她而落泪,心里知足了,这一生有他足矣。
手术当天,程晓婉把贝贝送到娘家,也赶了来。
在夏虹被光着身子盖着棉被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上的刹那,罗森和罗丹都痛哭了起来。
秦小雨紧紧的搂着罗丹,眼里带着泪不停的安慰:“不哭,肯定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罗森拳头紧紧握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门,也顾不上脸上淌着的泪。
程晓婉红着眼圈踮脚尖用手绢给罗森擦着眼泪,也是哽咽的说:“放心吧,妈肯定没事的。”
罗景年仰头看着天花板,害怕泪水落下来。
昨晚他留下陪夏虹,两人一起回忆了年轻时候,他更清楚的发现从回国结婚后,他在家的日子少到屈指可数,四个孩子出生,只有罗菲出生时他在家,特别是罗丹,罗丹都半岁了他才回家,见到他就哇哇大哭,不让他抱。
夏虹边回忆边笑着说:“没想到小四现在跟你最亲啊。”
罗景年使劲呼了一口气,才吐出心里的憋闷,转脸看着抱着秦小雨哭得不能自已的罗丹,迈步走了过去,拍了拍罗丹的肩膀,哑着声音说:“小四,放心吧,你妈妈肯定没事的,擦干眼泪,咱们还要高高兴兴的接你妈回家。”
罗丹抽抽嗒嗒的直起身子说:“爸,我害怕。”
罗景年握着罗丹的肩膀:“一定没事的。”
时间跟凝结了般,七个小时的手术,秦小雨感觉像过了七年般的慢。
不时焦急的看着腕表。
等到下午三点多,医生们才鱼贯而出,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你们先去休息,等过两天转入普通病房你们就可以探望了。”
几人的心才算落地,罗景年紧张的问道:“病人什么时候能醒?醒了的时候,麻烦你转告她,我一直都在病房外,让她坚强。”
医生点点头:“好,你们也去休息吧,没事的。”
罗丹和秦小雨回病房等着,罗森送程晓婉去娘家接贝贝。
罗景年跟着去了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外,就那么直戳戳的等着,实在累了找个椅子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