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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我的想法,都是深思熟虑后作出的,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凡战,未虑胜,先虑败。我必须做好不止一种的选择,才能确保退路。才能确保你们这些人的活路,明白吗?”
公孙六修咬了咬牙:“可现在晋军是我们的头号死敌,从临朐到这次广固,我们有无数的亲朋好友死在他们手上,而这些俱装甲骑的将士,更是跟晋军仇深似海,不可能和解的,宁可战死,也不会向敌人投降,五哥你在考虑退路的时候,也要考虑人心和感情。你可以扔下三十七个娇妻美妾不当回事,但普通的将士们是做不到你这种洒脱的啊。”
公孙五楼沉声道:“就是因为考虑到人心的因素,所以我们不能向刘裕投降,万一给北魏阻拦了去路,打通不了跟后秦的联系,到时候你怎么选择,难道去投降北魏吗?”
公孙六修勾了勾嘴角:“就是投降北魏,也比投降晋国要强啊。真要将士们选,那宁可是投降北魏才是。”
公孙五楼冷笑道:“所以说你们只配给人驱使,受人摆布,因为你们没有脑子,不知道这利害干系。北魏是什么人,你告诉我?”
公孙六修沉声道:“不就是拓跋氏从草原带来的蛮子嘛,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吃人怪物,跟他们有什么不能合作的?”
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当然不行,北魏跟晋国,跟后秦不同,他们是草原来的,兵制跟中原的不一样,根本不会允许这种兵为将有的事,真要投降北魏,那就真的得交出所有兵马,任人宰割了。别的不说,就说这贺兰部,本是跟拓跋硅一起起兵的老牌草原部落,贺兰卢更是那拓跋硅的舅舅,但就是这样的关系,也给逼得只能叛离,为什么?”
公孙六修的双眼一亮:“因为拓跋氏要兼并贺兰部的军队?”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就是这回事,拓跋硅不会允许各个部落再继续保留自己的军队,成为那种随时可能叛离,不受制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在牛川大会,建立帝国时就下过令,各部都必须提供军队,由北魏朝廷直接管辖,还要把部落首领和贵族的子弟,以学习文化的名义,集中到平城,形同人质,此外部落里还要安插北魏官吏,直接治理和干涉这些部落的内政,你说,这样的治理,跟在中原搞郡县制,征兵番上有什么区别?”
公孙六修喃喃道:“怪不得贺兰部要反啊,这么一搞,那不再是盟友合伙人了,直接就是臣子了呀,可我们要是投奔过去,他们北魏也要这样夺我们兵马吗?按你这个说法,好像也不是所有部落的兵马给剥夺啊,只是一部分的精兵而已。”
公孙五楼冷笑道:“那些部落大人起码跟北魏一起起兵,是自己人,我们算什么?真要是投过去,也不过是势穷来投的丧家之犬而已,他们不可能让我们继续保留军队的,就象在河北的这些汉人豪强大族的武装,现在也不允许保留,我宁可回广固,也不会去投靠北魏的,这个选择,想都不用想!”
公孙六修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如果北魏隔断我们和后秦的联系,你就要去投奔刘毅?”
公孙五楼点了点头:“北魏这几年没有攻打南燕,一来是因为他们也是国丧期间,不能出动大兵,二来是因为贺兰卢一直镇守北境,让魏军无机可乘,甚至能反过来搅得魏国的河北不得安生,以至于拓跋硅死前需要屠了整个清河郡以立威,这第三嘛,也是因为现在北魏内乱不断,漠北诸部几乎尽叛,听说还有个叫柔然的部落成了气候,隐约有重走拓跋硅老路,建立漠北汗国的野心。。所以北魏现在是南防北攻,在南部求一个安稳,而集中兵力去大漠征战平叛。”
“我们如果这时候去北魏,会成为他们尾大不掉的麻烦,拓跋氏北魏皇帝可不是姚兴那种好大喜功的家伙,喜欢招降叛将以为屏藩,他们是要么听命于我,要么就地消灭,我们如果不投降北魏,那就会给他们看成仇敌,一定会主动消灭,所以,我们必须要再找个靠山才行。”
公孙六修的眉头一皱:“我们不能找后秦吗?为何非要找刘毅的晋军?”
公孙五楼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能够得着后秦,我还用得着这样选择吗?这不就是作北魏出手,隔绝我们和后秦的联系,在这种情况下的后续选择,要不然,北魏不会让我们占着鲁西北而不管的。”
公孙六修咬了咬牙:“可是刘毅难道就能允许我们的存在吗?且不说他是晋军,是我们的仇人,就算作为一个晋国大将,他也不太可能让我们继续掌握地盘和兵马吧。”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要换了刘裕当然不行,但刘毅嘛,他的带兵之法可是跟刘裕不一样,他没有刘裕那样的征调国家兵力,调集全大晋的精兵猛士的能力,但拥有一州之地,又有不少建康城中的世家大族的支持,钱粮多,可以收买很多这个乱世中的散兵游勇,浪人武者。只要肯为他作战,那就来者不拒,甚至,有不少带着几百,上千人马来投奔的军头贼首,他就直接给人一个军主名号,划出一块地盘,让他们割据自立呢。”
公孙六修睁大了眼睛:“这也行吗?”
公孙五楼冷笑道:“当年东晋的大将祖逖北伐的时候,也是用这招,这是弥补东晋军力不足的一个权宜之法,反正向外扩张,这些地盘军队也不是你自己的,先加以拉拢,以后再慢慢兼并,这就是刘毅这种乱世军阀的做法,如果说姚兴庇护我们是出于假仁假义和好大喜功,这刘毅就是出于招兵买马的野心了,我们对他有用,尤其是这两千俱装甲骑,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一定会收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