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成走后,赵子良思索良久,对王灿吩咐道:“王灿,我们的情报系统也已经组建十几二十年了吧?这期间我往里面投入过多少人力物力?从现在起,你给我动用我们情报系统所有的资源,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个情报系统连一个小小的天香楼的消息都查不出来,真要是这样的话,你们这个情报系统的能力也太差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王灿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连忙说道:“这些年我们的专注力一直放在朝廷各官员、地方军政、各地民生、物价等方面,没有接触过江湖上的事情,所有才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显得反应迟钝,王爷请放心,属下立即布置下去,全力追查这件事情!”
赵子良问道:“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你去忙吧!”
“王爷,还有一事,今早从北方传来消息,叛军大将尹子奇亲率十万人马攻破了叶县,向西南可以进攻方城、南阳一线,向西北可以夹击汝州,如今汝州只有不到一万人马,根本顶不住尹奇志二十万大军的围攻,方城和南阳方面更是兵力空虚,两座城加起来不到三千人!还有一件事情,被押往长安天牢关押的崔乾佑、能元皓两人在半道上被人劫走,据可靠消息显示,他们已经在相州出现!”
赵子良皱眉道:“是安庆绪派人干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相州了!而且从相州传来消息,崔乾佑和能元皓被安庆绪重新启用,如今安庆绪已经命崔乾佑领兵五万北上攻打李光弼所部,命能元皓领兵五万南下怀州,王难得只有两万人马,既要守备怀州各地,又要防备能元皓,处境极为艰难!!”
局势恶化到这个地步,赵子良虽然已经不统兵了,但听到这些消息依然很是心忧,思索良久,他对王灿吩咐道:“派人给楚歌和李嗣业等人转达我的话: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战略性撤退,以保存有生力量,只要我们手中有十万精锐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即便叛军有百万大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咱们手上这点精锐不能让一帮庸才给折腾光了,他们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可这些精锐是我们花了数年时间和无数心血才得来的,他们要折腾,让他们去折腾自己人,别折腾我们的人!”
王灿道:“明白,属下马上去办!”
十二月初九,李嗣业率军撤往洛阳,在汝州驻防的鲁炅、王思礼等人担心独自面对尹子奇无法抵挡,会被围困在汝州,因此也迅速率领残部一万余人退往洛阳。
东征元帅杨承业下令让北庭军出击,进攻从荥阳方向而来的叛军,鉴于杨承业之前一系列的错误指挥造成了大量的损失,局势日益恶化,北庭军没有接令,杨承业又下令李嗣业和鲁炅等人率兵出击攻打尹子奇部,但两人都没有接令,而且根本不去见王承业。
王承业此时已经无法控制军队,他能控制的只有他从长安带来的一万两千羽林军,但这一万两千羽林军战斗力实在不怎么样,在迎击从荥阳方向而来的叛军时被叛军大将田乾真击溃,一万两千羽林军只有两千人逃回。
十二月十八,楚歌率北庭军四万人马以及两万中原军在没有经过王承业的同意下向函谷关撤退,李嗣业也在第二天率麾下五万人撤往函谷关。
王承业一看洛阳城的兵马已经撤走一空,气得差点吐血,而此时叛军又紧逼而来,他担心自己被围在洛阳,只得慌忙丢下鲁炅、王思礼等人向西逃走。
王承业走时留下一纸任命,任命鲁炅为洛阳留守,王思礼为副留守,两人看见任命官文之后气得骂娘,有心也想率军撤走,但又担心事后朝廷追究,硬撑了两天。
十二月二十一,从洛阳南下的道路已经全部被叛军切断,鲁炅和王思礼想要率军往南撤退都不可能了,可是以他们手中不到一万人马的兵力想要守住洛本就不可能,无奈之下,鲁炅和王思礼向朝廷上书说明实情请罪,并率部退守孟津。
十二月二十三,叛军兵不刃血再次攻占洛阳,城内的百姓惨遭屠戮。
天宝十七年正月,王承业逃回长安。
长安百姓这个年过得战战兢兢,唯恐叛军再次杀回来了,皇帝李隆基和大臣们也是心有戚戚。
正月十五原本是上元节,要举国欢庆放假的,但是这一天皇帝召开了朝会,因为东征元帅王承业极其狼狈地从洛阳逃回来了。
玄宗皇帝显得越发苍老,他板着脸坐在了宝座上,文武百官大臣们一起参拜,玄宗一阵心浮气躁,摆手道:“宣王承业觐见!”
高力士立即传达了旨意,太监们一路把旨意传到大殿之外,王承业听到后立即进殿跪匐在地:“微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玄宗一拍御案怒道:“万岁?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臣子,朕都快被你们气死了,还谈什么万岁?王承业,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势被你弄成这样,你还有脸面回来?你怎么不自刎以谢天下?”
王承业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哭诉道:“陛下啊,非是臣无能,实乃前方将校都是一些骄兵悍将,这些人桀骜不驯,他们根本不听指挥,微臣也没办法啊!”
宰相房琯站出来问道:“王大帅,你说这话也不怕丢脸?指挥不动前方将校说明不了别的,只能说明你无能,如果是有能力的将帅会想办法让麾下将军俯首听命,而无能之辈却只会把失败的罪责推卸给麾下将军们,说他们不听指挥!但凡能打仗的将校们,谁没有几分傲气?你没有本事令他们折服,他们又怎么会听你的?”
崔圆站出来对房琯道:“房大人,你说这话有些过分了吧?王大帅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东征元帅,如果他无能,那岂不是说陛下无识人之明?以我看来,并非是王大帅无能,而是前方将校却是太骄纵了一些,他们不听指挥就是违抗军令,历来违抗军令都是杀头大罪,请陛下下旨降罪那些违抗军令的将校,以儆效尤!”
玄宗实在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指着崔圆大怒:“你这狗东西,如果朕下旨降罪前方将校们,那谁来领兵抵挡叛军?你这么做是要朕逼反他们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人,还是说你是叛军安插在朝廷的细作?来人,给朕把这狗东西拖出去斩了!”
崔圆一听,吓得跪倒在地上大叫:“陛下,微臣一片忠心啊,微臣都是陛下和大唐江山社稷着想啊······”
“为朕和大唐江山着想?为什么你每次的建议都会给朝廷带来灾难?你这样的人,朕要来有何用?拖出去砍了!把王承业也一并砍了,都是一些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殿外走进来的四个甲士拖着崔圆和王承业就往外面走,两人吓得哇哇大叫,求饶不停。
一般来说,皇帝是很少当庭下旨杀人的,就算就算要杀人也是先关入天牢之后再杀,这样中间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就是为了预防自己在暴怒的情况下滥杀、杀错了人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而把要杀的人关入大牢,利用这个缓冲的时间让自己权衡、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杀,这一次玄宗实在太生气了,崔圆这家伙几乎每有什么作为,每次提议都让朝廷蒙受巨大的损失,偏偏这家伙在朝中还有一帮党羽,势力不小,这让玄宗每次都不得不重视他的提议,这一次玄宗根本不等其他大臣说话,要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果然有人站出来求情,首先是宰相崔涣,“请陛下收回成命,崔圆大人一番话乃是老成谋国之言啊,陛下千万不可滥无辜!”
韦见素也忍不住了,立即站出来拜倒:“陛下息怒,崔圆大人只是尽到了为人臣子的本份向陛下建言,至于陛下是否采纳全凭陛下做主,陛下却是不能降罪于他,如若陛下今日杀崔大人,日后还有谁敢才朝堂上向陛下进言?”
其他宰相和大臣们也纷纷站出来求情,就算不是跟崔圆一个阵营的人,也都站了出来,毕竟如果因为进言而被杀,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先例,谁知道日后会有谁因为这种事情再被杀?如果是其他事情,崔圆敌对阵营的人不但不会帮着求情,反而还会落井下石,但是这种事情是与所有朝廷大臣都有关的事情,因此所有大臣都站了出来跪倒在地,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玄宗见所有人都跪下来,神志也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被怒火蒙蔽的心智,但是想要收回成命显然不可能,这无疑是向大臣们妥协,折损皇帝的权威!
玄宗摆手道:“来人,把崔圆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