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错了”让苗贵妃神情一阵错愕。
“错了?怎么错了?”
唐奕面无表情地看着苗妃,“娘娘难道不知道那人是何居心?”
赵允让最终目的是让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个位置,怎么会安心推举苗妃之子呢?
“可是......”
苗妃争辨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若是事成,也是我那孩儿,与他家有何干系?”
唐奕无奈摇头,“只说最乐观的情况,就算娘娘争位成功,小皇子占据储位,皇后娘娘也失势,娘娘得以母仪天下,不能比这再乐观了吧?”
苗妃一弱,“本宫,本宫没想过要与皇后争位。”
唐奕道:“是,不用娘娘想还不行吗?曹皇后把后位让给娘娘,后宫再无隐患,不能比这再好了吧?”
“不能了。”
“那草民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哪天陛下崩逝,小皇子登临大宝,娘娘垂帘听政,手握大宋权柄。”
说到这,唐奕声调忍不住抬高几分。
“娘娘想没想到,就算这种最好的局面,娘娘在朝中还能依仗谁呢?”
苗妃一个激灵,杏眼圆瞪地看着唐奕。
唐奕已经把话说的不能再明白了。
“依仗谁?”
她苗氏,在朝中举目无人。除了一个汝南王,她还能依仗谁?
到时候,以赵允让浸淫朝堂数十载的手段,还有在朝中几十年的布置,分分钟就把她们母子架空,甚至是圈养。
那时别说是把持朝政,以赵允让的手段,易储而立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她的孩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唐奕无声地看着苗妃,让她慢慢消化。
赵祯让他来可不只是为了传话的,在传达善意的同时,得让苗妃知道其中厉害。
也就是说,赵祯可以仁慈,但是只此一次,绝不能有下回。
等到苗贵妃回过神来,唐奕已经走了。
毕竟是贵妃,还有可能是未来的丈母娘,多多少少唐奕得给她留一点颜面,点到即止,不能像当初对张贵妃那般,让她彻底认怂。
出了皇城,唐奕没急着回观澜,而是让黑子给杨、曹、潘、王几家传了话,说是明日到回山一聚,之后才坐船出城。
回到观澜自己的小楼,已经是傍晚时分。
君欣卓与萧巧哥见他回来,急忙吩咐厨下多备些饭菜。
君欣卓道:“还以为你又不回来吃饭呢,都没准备你那份儿。”
唐奕歉意一笑,“以后就好了,以后天天陪你们吃晚饭。”
萧巧哥嘟囔着:“骗子。”
唐奕总是这么说,却也总是没实现过。
“骗你干嘛?”唐奕很像那么回事儿地咋呼道。“真不走了,这段儿就踏踏实实在观澜呆着!”
“而且。”
“而且,没准过几天,还带你们出去散散心呢?”
萧巧哥眼睛一亮,“真的?去哪儿?”
唐奕神密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能见老朋友哦!”
第二天早起,唐奕正要吃早饭,黑子就进来说,曹佾、潘丰、王咸融和杨怀玉已经到了。
唐奕面色一萎,抱歉地对君欣卓和萧巧哥道:“不能陪你们了,我得先办正事儿。”
萧巧哥横了他一眼,“骗子!”
与曹、潘、王、杨几家人相会于曹佾的别院。
最近风紧,院子空了好久,曹佾更是有好几个月没来回山了。
众人坐下,正好都没吃早饭,让仆役去食舍拿来一些吃食,大伙边吃边聊。
潘丰往嘴里塞了半个炊饼,率先开口:“说吧,有什么大事儿?”
王咸融则道:“是不是那老东西一死,咱们就能把观澜合回来了?”
他们王家本来就是拿钱来凑热闹的,就没想过管事儿。现在观澜一分,倒塞给他们家一个大摊子,王咸融早就手忙脚乱了,恨不得马上把摊子扔回来。
唐奕道:“还早,我看现在挺好,即不惹人注意,又不影响运作,先这么着吧。”
王咸融眼睛一立,“你好,我不好!老子八辈子没管过帐,你还是杀了我吧!”
唐奕笑着安慰道:“过不了几天周四海就从大辽回来了,到时候,有他支应,就不用王二哥再多操心了。”
王咸融点头,“这还差不多。”
曹佾问道:“那大郎把大家叫来所为何事?”
唐奕耸肩道:“也没什么大事儿。”
“就是陛下想在西北推行盐改,让我跟你们通个气儿,都配合一下。”
“盐改?”潘丰愣愣地看看众人。“什么盐改?”
唐奕一解释,潘丰顿时张大了嘴巴,嘴里嚼了一半的炊饼都掉了出来。
“这还不是大事儿?”
朝廷推行盐改,为什么还要唐奕来做这几位的工作?
之前就说过,西北盐事,不是几个盐贩子走一点私盐那么简单。
私盐之盛,可以说已经渗透到西北军、政两务的各个关节。
政务这一头还好说一点儿,说白了,大宋最不缺的就是官,现在任上的西北官员要是不听话,换了就是。只要有空缺,大把的人排着队等着上任。
军队这方面,那就没那么简单了。不与将门打好招呼你就想盐改?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之前就说过,大宋的军制是统、带分离。
统兵调兵枢密院说了算,带兵节制那是兵部三衙的事儿。
将门别看窝囊,也出不了高职,但是,兵部三衙从来都是他们的天下。
士大夫与皇帝都深知不能把武人逼到死角,所以兵部,还有军中一些空饷、外快的龌龊之事,大伙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西军能战、满装、不吃空饷,青盐走私就成了西军外快的主要来源,更是将门收拢势力的一个必要手段。
“大郎!”潘丰苦着脸。“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唐奕点头,“我知道,所以才把你们叫来商量嘛。”
杨怀玉道:“商量?大郎还是想简单了。”
王咸融也道:“难啊!”
唐奕一翻白眼,“好办老子自己就办了,找你们干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