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和秦士信一路衔尾追击,一直追出了二十里地方才收兵,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北虏大营早已被身后赶来的步卒所占据,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发抖的北虏战俘,随处可见死于乱军之中的北虏尸首。
经过紧张的忙碌,此战的战果终于统计出来,北虏的八万大军伤亡两万余,被俘虏三万余,仅有两万多人逃出生天,至于能有多少人平安返回京城就不好说了,而嘉州军方面的伤亡还不到两千人,此战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大胜!
这也是近数十年来中原和周边蛮夷的征战中斩获、俘虏最多的一次,彻底打破了大魏对于北虏的恐惧,嘉州军的士兵们纷纷昂起了头,脸上满是自信和骄傲的神情,如果说开战之前他们心中还有一些忐忑,那么现在他们只盼望着早点和北虏进行下一次的战争。
“太尉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办?”秦士信和周伯符等人同时看向李悠,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些手上沾满了魏人鲜血的蛮夷干脆杀了了事,孙初阳和罗世绩似乎并不赞同他们的意见,但是也没有出言阻止。
“这些人在关内道,在京城造下了无边杀虐,无数大魏百姓因为他们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李悠缓缓诉说着这些北虏在大魏所犯下的罪过,就当周伯符等人以为李悠会如他们所愿将这些人处死时,李悠却是话锋一转,“这些人的罪孽实在是太过深重,如果就这么将他们处死实在是太便宜了,如今四处都在开矿、修路,不如就将这些人贬为苦役,让他们去为大魏百姓赎罪吧!”
顾将子在嘉州修建了巨大的工坊,每日所需的铁矿、煤炭不计其数,随着高炉的增加,矿产的输送渐渐有些跟不上了,而在这个时代开矿又是一件极其辛苦而又危险的事情,如果用大魏的百姓去干这些,一来李悠有些于心不忍,二来也会增加开矿的成本。
现在有了这些俘虏,完全可以将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反正都是早已经该死的人了,即使死在矿山之上也不会有人心疼,死了之后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闹事,工业时代的开端总会吞噬无数尸骨,那么就用这些俘虏的性命来推动大魏的发展吧。
对于李悠的这种处置方案,秦士信和罗世绩等人都表示了赞同,秦士信为他们接下来漫长的悲惨遭遇而感到满意,罗世绩和孙初阳也因为不用担上杀俘的恶名而松了口气。
“如今拦路的北虏已经被我们攻破,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是继续北上围困京城还是东进援助河南道?”周伯符开口问道,自从北上之后一直是骑兵出风头,弄得他郁闷不已,按照他的想法更愿意去河南道和袁章过招,那时候或许有他的用武之地。
“诸位怎么看?”李悠现在更喜欢先倾听属下的意见再做决定,这也是上位者应有的素质,从这些意见里他可以判断出下属的想法,弥补自己尚未想到的空缺。
“如今京城近在咫尺,耶鲁翰和乌烈又尽皆丧命于此,凭借许时雍和杨德明这两个小人是断断挡不住我们的,不如乘机拿下京城以振声威。”秦士信开口说道,其实在他看来东进和北上都有他的道理,但是张果的坟茔却是在京郊附近,这让他更倾向于去京城。
“京城的许时雍不过是瓮中之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但要是被东边的袁章缓过神来切断咱们的粮道可就麻烦了,我看不如先向东击溃袁章,日后再北上也不迟。”对于周伯符来说,他现在更渴望打一场硬仗,许时雍的那点残兵败将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众人分作两派各抒己见、争执不休,李悠也默不作声的衡量着这两种方案的优劣,见众人似乎提不出新的意见,罗世绩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太尉大人,末将看来无论是东进还是北上都各有利弊,北上固然可以收复京城,却也会遇到从关内道南下的北虏,若是他们赶在我们之前进驻京城,想要破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战事已久袁章也会抽出身来两面夹击;而如果东进,却又会错失收复京城的良机,诸位可别忘了,山南东道可是还躲着一支蜀王的军队等着浑水摸鱼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带着这里不动么?”周伯符忍不住开始发牢骚。
“末将以为这并非不是一个办法。”罗世绩无视了他言语之中的讥讽,“此战我军虽然损失较轻,但库存的火药已经用尽,养活这些俘虏、将他们运往后面都需要时间,所以即使到了京城城下也不容易破城,索性还不如暂时休整一番。”
“至于河南道,齐王麾下还有十余万大军,未必就会被袁章轻松攻破,咱们现在既然已经不用担心被他们两面夹击,所以不如再等等,等到他们两军激战正酣的时候再从后面杀出,如此也能减少些损失。”说罢罗世绩给李悠使了个眼色。
李悠明白罗世绩想说的话其实不止这些,劝他暂缓援助河南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河南道的世家豪门,这些人断然不会和李悠是一条心,即使李悠帮助他们赶走了袁章、将河南道收入福王治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给李悠制造麻烦。
所以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袁章将这些世家豪门清理一番,这样一来李悠的手上就不用沾满世家豪门的鲜血,日后收复河南道也会更加容易。
可是我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和当初的杨介夫一样了么?这的确是个对李悠极其有利的方案,但是李悠却似乎不太能接受,要知道如果被袁章攻破河南道,损失的不只有这些世家豪门,还有河南道的诸多百姓。
“原地修整数日,等这些俘虏送回淮南道之后咱们就去东边和袁章战个痛快。”李悠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