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悟空在殿中耍猴戏,众师兄目瞪口呆。
祖师停下讲道真言,开口叱道:““你在班中,怎么颠狂跃舞,不听我讲?”
“弟子诚心听讲,听到师父妙音处,喜不自胜,故不觉作此踊跃之状。望师父恕罪!”
祖师颜色稍霁,和声问道:“你既识妙音,我且问你,你拜师至今有多少年了?”
猴子立刻面显哀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起苦来。说起自己怎么怎么砍柴挑水、灌园种树、洒洗擦抹等等,还说自己已经吃过七次成熟的桃子,想来已是过了七载寒暑。
他说得有趣,苏辰听着却是无语。
“这砍柴灌园的活当,可是我做的,每日里哪有见过他人帮忙。不过,此时也不必争功,做杂活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功劳。”
别说,听得猴子这么一讲,祖师似乎是被打动了,立即和颜悦色的安抚弟子,还把‘道流静动’四门功法内容一一说出,问他学不学。
猴子是个心气大的,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听说学这些功法,就如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仍然不得长生。当下就把脑袋摇得象拔浪鼓一般,大叫道:“不学,不学……”
他一脸的瞧不上,面上多少就有了一些鄙夷神态。
旁边的师兄们很是尴尬,因为他们学的就是这四门功法,平日里当做珍宝一般的练习,颇为自得。
如今被一只猴子这般嫌弃着,让人情何以堪?
菩提祖师见到猴子口气太大,当下恼了,嘭的一声跳下了高台,手拿戒尺,怒道:“你这猢狲,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就不要学了。”
骂完之后犹未解气,举着戒尺‘噗噗噗’狠狠的敲了猴头三下,敲得猴子慌忙拜倒在地。
祖师扔掉戒尺,倒背着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竟是一句话也没交待。
这是不想理会众位弟子了。
苏辰本想着,自己是不是接着上去求请祖师传法,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却没成想,事态发展太快,竟然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找着。
总不能高声叫着祖师留步,传我一些厉害本事吧?
再说,就算他这么做了,估计也是得个‘道流静动’四门功法糊弄自己,更多的可能,是叫自己继续打杂。
因为,在猴子说出想学长生不老之术时,苏辰就往前几步也站到殿中来,表情焦切。
只要菩提祖师不是老眼昏花,必定可以见着他的。
事实上,祖师还真的看了他一眼,可是什么都没说。
就如见到了木泥竹石一般,没有反应。
这就有些尴尬了。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见到祖师气冲冲离开,四周众位师兄全都唬得面无人色。心道师父好些年才难得见上一面,本想着,等会讲完道了,就去请教一些精微道理,也好长进功课。
结果,全被这猴子搅扰了。
看祖师这意兴阑珊的模样,想必又要回去静修,懒得理会他们这些弟子。他们看猴子的眼神,全都有些不善了。
“你这泼猴,怎好对师父如此无礼?”
“师父好心传你,你竟然不领情,还敢顶撞于他?这一下,师父返回静室之后,又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出来?”
“真真是气死我也,果然是烂泥糊不上墙。”
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着,有些人眼神里就有了怨恨。
猴子一骨碌爬起身来,并不生气,只是一个劲的赔着笑脸,声明翌日就进山摘果打猎,向众位师兄赔礼。
方才平息众人的怒气。
没有一个发现,金毛猴子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嘴角忍不住就带出一点笑意。
这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让苏辰看了个真切。
“这就是所谓的盘中之迷?猴子果然精乖得很,竟然一转眼间就已猜到,果然是个有造化的。我若非事前知道有这一出,恐怕也不会注意到暗号上面来。”
“不就是师父授徒吗,想传什么就传什么,何必弄得这般神秘兮兮的暗里传法呢?明显是想把我等蒙在鼓里,祖师待我何其苛也。”
苏辰微微叹息一声。
想到这里,他看向众位师兄的眼神就更加怜悯了。
“敲三下脑袋就代表半夜三更。祖师倒背着手进入后殿,关上中门。这是叫他不要从中门进去,得走后门,秘密传下长生大道。”
只能说,这一刻,猴子福至心灵,对这暗号秒懂。
众位师兄不知被师父蒙骗,只是惋惜着不能跟师父多相处一刻,而苏辰心里却是凉浸浸的,很是有些失落。
拜师成功,并不等于学艺成功。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一时之间,种种宿命论在心头闪过,苏辰长长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菩提祖师看样子并没有把我当做真正的徒弟,想要遵循正途得到他的青眼,传下本领,已经彻底没戏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看能否从猴子身上下手,或者尾随,或者用出隐秘手段来。
好在,三星洞传法一般都是传下口诀,并赐下书册加以讲解,就跟凡俗授徒一般。这就有机可乘了。”
若是菩提祖师教导猴子的时候,用的是传承秘法,一道流光传承记忆,苏辰就只能说一声服气,再不敢多想。
但既然对方做足了老师学生的架式,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苏辰回到柱角阴影里,心里转着不为人知的念头。
此时此刻,并没有一人理会他,所有人都把他当住了一个小透明,就跟往日一般。
倒是猴子那里,气氛热烈得很。
那家伙锻炼得好一副面皮,任凭师兄们责斥,总是不恼。
不时插科打诨,耍赖求饶,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息了怒气,就一同出殿,更有悟明师兄勾肩搭背的跟猴子面授机宜。
“悟空师弟,下次师父再出来之时,你就好好的道个歉,求他传下动字们精妙修身。
等练得体如精钢,力大无穷,也好纵横天下。他日下山之后,总能搏一个富贵逍遥。”
猴子连连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惹得动字门师兄弟放声大笑。
当下,一行人扯着他出去练武场练练拳脚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