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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乌苏和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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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声再次将于濛惊醒——在他被迷晕几息之后。@@,

  这位镖局行会的年轻龙首猛地从床上坐起、抬头便向床边看。

  但空无一人,只有一地月光。

  盯着那月光略愣了一会儿,大叫起来:“来人!来人!乌苏!离离!”

  声音很快惊醒睡在外室的小丫鬟——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一边匆匆系着衣服一边举着烛台推门走进来。但刚进来就呀了一声——

  门边的地上一片狼藉,古玩架子倒了,她们晌午为主子串的手钏也散了。碎片洒了一地,地上还有主人的瓷枕!

  名为乌苏和离离的两个小丫鬟登时持着烛台奔至于濛塌前,将烛台搁在桌上便将他一把拉住了。一人在他身前细细摸索、一人在他身后细细摸索。于濛急得直跺脚要她们闪开好去看地上的碎片,但两个小丫鬟起了性子,一把将于濛按在床上了,口中一叠声地问:“濛濛可还好?哪里伤着了吗?”

  “这渭城当真没王法了,我于家也能遭贼!这里可是内院!!”

  “赶紧去喊人呀愣着做什么嘛!”

  “我要看着他呀你才该去!”

  于濛大急,忙摆手:“不不不不不要喊人!我砸的!不要喊人!”

  乌苏和离离一愣,这下子不争了。两只小手齐齐探上于濛的额头,眼圈里登时泛出泪花来:“濛濛可是惊着了??”

  于濛恼了,使劲儿站起来蹿到桌边:“莫闹、莫闹!我与你们说,是有一个人给我托梦来了!”

  一边说一边借着烛火看那一地狼藉,眼睛亮起来:“竟是真的呀,我梦里记得自己丢了个枕头——啊呀,和真的一样!”

  然后转头对乌苏和离离道:“我同你们说。方才我在睡梦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姑娘满脸怜爱地看他,猜他到底是受惊了还是做了噩梦,只哄着他听。但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劲了。

  乌苏起了身走到于濛身后,拿手在他的裸背上擦了擦。然后一愣:“啊呀……是的呀……”

  于家是大户人家,内室是一水儿的水磨石地板,底下有地龙。夏天凉爽、冬天暖和。但毕竟没有进屋脱鞋的规矩,院外又有泥土地,因而这地面上难保有些泥土灰尘。

  稳重细心些的乌苏便自于濛的背上摸到了一点泥痕。

  于濛反手在自己背上抹了一把,瞪眼大笑:“看,看,我可没说疯话!我便记得是梦里……”

  “濛濛你是记得自己见了那人、又睡过去了呀。”乌苏想了想,忧心忡忡地看看自己的手。“万一是真的呢?譬如说不是鬼而是什么人迷了你……又迷了我们……”

  窗外的某个身影听了她这话,微微笑了笑。

  到没想到于濛身边还有这么个细心谨慎的小丫头。

  不过……谋划这种事总不会事事称心,他已种下了一颗种子,发不发芽就看它自己吧。

  于是当离离在屋里“我倒是听说过那神龙教、但修葺房舍也是好事”的时候,李云心飘然而去了。

  而这时候,月昀子则是飘然而至——至那清量子被击杀之处。

  没什么人来。人们连这条街百步之内都不愿接近。因为上一次的教训犹在——那桃溪路出了异象,一群人跑去发死人财,结果被未走的妖魔杀了一个。

  而那衙役更不敢去——上一次在桃溪路。柳河府的捕快公人就是因为去得快,被妖魔悉数腰斩了!

  因而这长街上。只有他一人。

  月昀子负手站立在那坑边、在由乞儿身体所化成的血糊上,微微闭着眼。

  他在试图通过现场的各种痕迹还原曾在这里发生的过的一切。

  然而无论他怎样想都不清楚……

  到底是那老物出的手,还是那白云心?

  当下的渭水附近能杀清量子的,便只有那两人了。

  清量子,阴差之身,大成真人的境界、化境巅峰的实力。又有着那样的眼界和见识……谁能这样子杀了他?

  那老物不可能踏出洞庭一丈之外。大概不会是他。

  若是那白云心……之后那九霄雷霆火。又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了一刻钟,月昀子猛地睁开眼——

  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到了……

  一个很可怕的可能。相比这个可能,他倒更希望这件事的的确确是那老物与白云心做的!

  一息之后,月昀子飞身退出了这条长街。

  三息之后,月昀子已回到了上清丹鼎派的驻所。并且自他的大袖中取出一道符箓。

  此时仍是深夜,月色皎洁。

  月昀子挥袖击灭桌上的烛火,于是手中的符箓便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在想要不要祭出这道符。

  道统与剑宗几乎在世俗间的每一座城市都有驻所,驻所中皆有修士驻扎。虽然可能道行低微、虽然各大流派、洞天之间也不是和睦一片,但毕竟同气连枝。

  他此时祭出这道符,数日之后消息便能回传到琅琊洞天——便会有人来。

  但月昀子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符放下了。

  他刚才想到的那个令人担忧的可能是——有其他龙子抵达渭城。

  当初凌空子要除龙子,洞天之中虽有异议,但并不强烈。因为高阶修士都晓得些大妖魔之间的辛秘。譬如说那九公子虽然也是世间少有的强横妖魔,但在九个龙子中,却是道行最低微的一个。

  神龙似乎也并不喜欢这个九子,只给了他一条渭水——还被其他妖族侵占了。

  因而倘若真的要杀,是可以杀的——在道统与剑宗内部早有一个共识。那便是,人与妖魔终有一战。

  唯一的担忧是,龙子的兄弟们可能会为他报仇。然而这件事儿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一则,妖魔们残忍狡诈,即便兄弟之间也并无太多情谊——更何况是性情、出身、实力皆不同的九子。世俗间的天子之家无亲情。妖魔之家尤甚。

  二则,哪怕某一子与就龙子交好、又或者打算夺了他这渭水……手也伸不到此地的。

  当年真龙出世,将这世上的大妖魔一一降服,后又将天下七分的水系分封给了九子。但问题是……是“天下七分的水系”,而非“天下的七分”。

  在江河湖海之外,这天下还有山川丛林、峡谷沙漠、雪山草原。在那些地方。亦有很多强大妖魔——强大到了神龙亦不愿撄其锋芒,而只要它们拜服称臣便可的地步。

  九公子这渭水渭城一地之所以还保得住——与其他龙子之间相隔甚远、其间有强横妖魔盘踞也是原因之一。

  而且如今真龙久未现世,昔日那些向它臣服的强横大妖们都已蠢蠢欲动——没了神龙的庇护,九个龙子便也只是妖魔而言,凭什么占据天下七分水域?哪怕是名义上!

  便是因此,洞天的长者们认为除了这九龙子,一方面可以试探妖魔的态度,另一方面还可扼杀一个可能成长的大妖,乃是一举两得之事。

  但眼下……月昀子觉得自己不是很确定了。

  只因那“九霄雷霆真火”。九霄雷霆真火。指的乃是因着天地阴阳二气交合碰撞而激发出来的雷霆当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在妖魔中拥有此种手段的,只能是龙族。

  要说修士,一些高阶修士也会此种把戏,然而并不是什么“雷霆真火”——自掌心生出雷电、从高空劈击而下,哪怕声势再浩大、威力再强,也没有九霄雷霆真火当中的一点神元气。

  在千年之中修士们曾经试图解决这个问题——龙族聚拢云雾产生雷霆,修士亦可以做到。然而同样的雷霆,由人来做。便不是那真火了——似乎龙族使此手段,在冥冥中自有奇异的玄妙道理。

  清量子……被这真火击杀。

  自然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击杀他。只是那样子需要大费周章、且那人修为绝高。

  因而月昀子在这样的疑惑当中变得迷茫,他不晓得是否应当惊动本宗门。

  九龙子螭吻是九子中最弱的一个——在真龙与其他八子看来,弱得不像话。

  仅仅是化境巅峰而已。

  而那其他八子,有六子乃是大成真人境界的修为,还有两子在千年之前就已是玄境了。然而这样的分析分类仅是以修士的标注来衡量……几乎很少有人能真的去体验,真境或者玄境的妖魔之躯究竟是强悍到了怎样的地步。

  月昀子并不认为自己一旦与龙子发生冲突便必败无疑。但问题在于……

  一个世俗中人。花几个月、几年的时间精心雕琢一件身外之物,一旦被损毁了尚且心痛得顿足捶胸——修士们花几十年、数百年的时间淬炼身体神魂以求长生,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的性命宝贝珍惜呢?

  高阶修士诚然不是很将低阶修士放在眼中。但倘若修为相去并不远的修士们、也如凡人所想的那样一言不合便争斗在一处……

  只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这世上的修士便会死得干干净净,又哪里会有什么数千上万载的传承。

  因而这月昀子在内室中独坐了半个时辰。

  但最终还是收起了那符箓。

  “此中有蹊跷啊……”这位得道真人轻轻地捻了捻自己柔顺的长须。“蹊跷啊……”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在争斗中被损毁的那条街上忙碌起来。于家的公子、大庆镖局行会龙首于濛出财出人,要重建这一条街。

  如此好事自然令人担忧——便有很多临街的店主跑去打探究竟。

  于濛便在这条街上一家受波及不严重的茶舍落脚。十来个手持齐眉短棒的家丁站在门外,门内被清空了。加了一张软藤椅、几张小案子。案子上点心茶水摆了,地上还有一桶用碎冰镇着的瓜果。

  乌苏的手里捧着一柄连鞘的、缀满金玉的华丽长剑,离离的手中拎着一个小香炉。

  于濛眯着眼躺在软藤椅上补昨夜的觉,手里握着一柄竹扇。

  街上的店主们寻了来,在大窗外一见这架势,气势便情不自禁地弱了。原本交头接耳说要好好问问于公子有什么打算,到了此时便不大敢出声,只挨挨挤挤地站在茶舍外——

  而门外的高大家丁们也不睬他们。

  就这么晾了几息的功夫,离离才将手里的小香炉搁在案几上,袅袅婷婷、一步三摇地走到门前,细声细气地问:“诸位街坊可是有事?是哪家修葺的银钱、木料不管用的?”

  过了一阵子,才有一个无须的掌柜走出来,往屋里看了看,道:“离离姑娘,银钱木料,我等还未动。来此呢,也不是不承于公子的情,而是说无功不受禄——咱们这些店面修葺的开销不是小数目。如今于公子送了这样一桩好事来,等若救了我不少人的身家性命。我等思来想去是无以为报,心中很不安——”

  离离却忽然打断他的话:“尊长怎么称呼?”

  那掌柜的忙道:“不敢称尊,在下木南居小浑街分铺的掌柜,石全勇。”

  离离就笑起来:“石掌柜呀。您怎么认得我的?”

  石掌柜见她笑了,面皮上也露出些笑意:“去年冬天的时候有一回府上在总店叫了一桌宴席。那时候我在总店做菜监,是随席去的府上——有幸见了于公子,也有幸见了姑娘你。”

  “石掌柜到如今就管了一个分店,可见是精明的人。那石掌柜可还记得去年冬天那一桌宴是价值几何?”

  石掌柜的微微皱眉想了想,道:“去年冬是因总店收了一头罕见的白獐,因而做了白獐宴,在年节图个喜庆。没记错的话……”

  顿了顿:“值白银五百两。”

  若李云心在,会知道依照这个世界同他那个世界的购买力做参照,这五百两价值……一百万。

  于是石掌柜身后的人群一片哗然。

  都晓得于家是大庆巨富然而……一餐大饭、一席一百万,已超越了这市井间任何人想想的极限了!

  这是……何等的富贵?!

  这离离等人喧哗过了,才又淡然一笑:“那石掌柜可知那一席后来如何了?”

  我知道到520了,汪汪们心里苦,睡不着,又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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