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紧紧的盯住了自己的舍友。
“不用这么看我。”西卡往后舒服的把腰靠在了被子上。“梦这种东西嘛,肯定是暗示了自己的想法的。你跟人相亲遇到一个不爽的人选,或者说对相亲这件事情有些抵触,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包括的伍德的事情,你那天连架都打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以说,考虑到你父母家人的态度给你带来的压力,再加上今天天又这么热,那么梦的结尾变成了这么一个结果其实不是很正常的吗?”
秀英难得不同以往的嘟起了嘴,今天相亲的事情确实让她很不爽。
一来,对方的各种形象条件虽说都不错,但却和自己的理想型差距太大;二来,父亲退休这个变故虽然不至于让家庭以后变得艰辛如何如何,但是却也让全家,尤其是三个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于是她最近为了父亲的那个基金会实在是累得不行,而今天的的疲惫绝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真切切的一种情绪;最后,她心里隐隐知道,这次的相亲,其实是有着一丝功利目的的,所谓时尚品牌和自己这个韩国第一女团成员是有着极大利益契合点的……这让她有些本能的抗拒,如果可以的话,她难道不想开始一段纯粹而又持久的爱情?
“不过,这场梦最关键的场景不在于噩梦般的结局,那个无足轻重,只是因为这是你今天才遭遇到的事情,所以被添了进来而已。”西卡仰着头略显唏嘘的说道。“其实,最开始的场景是你印象中关于爱情最美好的场景……对不对?”
秀英心里微微一颤。
“那件事情你说过很多次,但都是笑着说的,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现在回头再说却都是很有意思甚至是很感恩的那种,哪怕那个oppa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你也根本就是远远的幻想……但那确实是很美的东西。现在呢?你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相亲的地步了,到了要为家里考虑生计的时候了,你心里很明白,那种无忧无虑,近乎纯粹的时光永远回不去了……对不对?所以你会哭,因为那种东西真的很珍贵……”
秀英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想说点什么,而是眼泪又失控的流了出来。
人就是这样,再怎么强硬的人在睡梦中回忆起童年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哭出来,又或者是笑出来。
西卡静静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被子上抹干净了眼泪,随后才继续从容的开了口:“然后是伍德那段梦……你跟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了,01年开始一直到现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开始,或许是把他当哥们,或许根本就没把他列入那个想法的名单,因为他跟你的那种理想型差距实在是太大……但是他却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吸引人的目光,甚至是逼着你去注意他,逼着你产生一些别样的想法。这种情况到了我们出道以后变得尤为明显,到了这两年,他简直就给人一种光彩夺目一般的感觉,我们走在哪里都能听到他的消息,周围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因为他对我们另眼相看……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因为欣赏,因为那种‘明明我那么早就认识他了’之类之类的想法,你就产生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比如你现在就觉得,自己去争取一下他身边那个位置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之前还好,那时候有含恩静,还有我拦着你们,你们可以把这个念头塞到心底。而现在,你们觉得男未婚女未嫁,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理所当然的去争取一下……你也好,侑莉、允儿也好,其实都是类似的想法。”
“不行吗?”秀英仅仅的盯住了自己的舍友,目光中同时闪烁着惊慌和试探。
之所以如此,一来,秀英确实很难想象以对方平时的那种智商竟然完全察觉出了自己破绽和心思,要知道,今天金钟铭在直播里嘲讽那个叫毛毛的人数学不好,告诉她她都算不出来可不仅是开玩笑,那是事实,郑秀妍有点蠢几乎是身边人的共识;二来,长久以来都是面前的这个队友充当着她们少女时代几个人和金钟铭之间的防火墙角色,就是她郑秀妍在阻隔着自己这群人的涌入和试探,而如今金钟铭虽然已经分手了,但那天晚上的试探却也因为醉酒后的疯狂变得不了了之,所以她想迫切从对方的眼睛里知道对方此时真正的态度——那就是这个闸门到底有没有被对方打开。
“你是在默认了?”西卡晃晃悠悠的歪着头看了看对方。“我就当你是在默认了。”
秀英继续沉默不语。
“是不是想特别问我对你这件事情怎么看?”西卡坐起身把脸蛋凑过来继续追问道。“想问问我我对你追求他的态度?”
秀英半是惊惧半是认真的点了下头。
“去吧!”西卡指了指自己房间的门。“我的态度很直接,他现在单身,所以你现在爬到他床上我都不在意。”
秀英彻底懵住了。
“不敢去啊?”西卡鄙视一般的撇了撇嘴。“那天看你和允儿打架还以为你蛮有魄力的……算了,我去。”
说着,一身睡衣的西卡竟然慵懒的翻身爬下了床。
“你去干吗?”秀英更加惊惧了。
“我去喝杯水。”西卡头都不回的按开了灯,灯光刺激的秀英本能的捂住了双眼。“天这么热,你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被你搞的一身是汗,我去喝杯水凉快一下……话说平白长这么高的个子,却胆小成这样子,生米做成熟饭多好,sunny到时候都插不进来……”
秀英松了口气,然后回身瘫软的坐了下去,等她想问问sunny又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西卡却已经出去了。犹豫了一会,秀英还是瘫软的抱着被子躺了下去。
话说,西卡刚才真的吓到她了,虽然性格向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甚至被粉丝叫做苏勇oppa,可实际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在一些事情上她向来都是被动的那一方。所以,虽然她动辄宣称自己一定要尽早结婚生子,但是她的队友们却也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不会主动的去寻求感情……那天晚上和允儿打架的事情,说实话,一直到现在她自己都很难理解,今天晚上在法式餐厅里的失控行为也是如此,刚才的梦也是这样,她不明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大胆……
但是,秀英或许不明白,真正的爱情都是需要主动和大胆才能换回来的,按部就班只能一无所获。
另一边,刚刚推开门出来,西卡却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她发现客厅里亮着灯,另一个穿着睡衣的人竟然已经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喝水了——那是金钟铭。
“伍德……你这是怎么了?”西卡把手插在兜里,小步紧趋了过来。
“做噩梦了。”金钟铭回过头冷静的答道,语气非常的平淡,但是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虚汗却在明白无误的暗示着,刚才这个梦给他带来的影响恐怕并不像语气中那么平稳。“天又有点热,所以出来喝杯水。”
“哎!”西卡愣神了很久才开了口。“确实如此,马上六月份了,说起来也算是夏天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金钟铭一杯水喝完又倒上了一杯。“大半夜的精神这么好……”
“我也是热的。”西卡回头看了眼自己房间的房门,然后坐了过来。“所以也过来喝杯水。”
说话间,她把金钟铭刚倒好的那杯水直接端了过去,咕嘟咕嘟就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金钟铭无可奈何,只好又拿了个杯子,然后双双满上。
“什么噩梦,具体什么内容?”新的一杯温开水捧在手心里,西卡就开始若无其事又理所当然的询问了起来。“说出来听听,我给你解解梦。”
“不用你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金钟铭笑着的摇了下头,但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和西卡说一说梦境。“我……我做梦梦见自己一直被什么人追……从小学一直被追到现在,从洛杉矶一直被追到首尔,最后又被人追到了……釜山……日本……中国……”
西卡的眼神都有些飘飘然了,真巧!
“大部分时间里,我一直都在一些自己比较熟悉的场景里被追……可是在梦里,明明记得前面应该是一条通畅的路,却突然会变成一条跨不过去的河;明明只是一个短短的街区,却怎么都跑不完;明明刚才还很清晰的前路,却突然会变得陌生;明明已经要跑到家了,却总是在到家前一刻被转换了地图……而且……”
“而且?”西卡低下头想去看看金钟铭的脸。
“而且。”金钟铭主动迎上了西卡的眼睛。“毛毛……我一开始是拽着你和二毛在跑的……”
“这个太正常了。”西卡不以为意。“从小学时候的洛杉矶开始,你不带着我们俩跑还带着谁跑?”
“然后来到首尔后手里抓着的人就换成了恩静……”
“这个……也算正常。”西卡顿了一下,但是仍然点了点头。
“再然后那个手里拽着的人变成了一个怪物……”金钟铭继续叙述道。“不停的会换脸,不停的会变模样,不停的会变形状……甚至重量也在变。”
“这个就有点不正常了吧?”西卡有些无力了,而且她也明智的没去问那个怪物究竟变成了谁的脸。“画风转换的太快了点,为什么我和二毛会变成怪物?”
“是啊。”金钟铭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画风转换的太快了。其实,手上的东西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接受的形象,但是下一秒就变成了其他东西,这个变化的过程让我实在是难以接受。后来梦里感觉到累的心烦,我就想甩掉那个黏在手上的东西,但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然后呢?”西卡好奇的问道。“最后就一直拽着这么一个东西?”
金钟铭面色古怪的点了下头:“一直到梦的结尾都是如此,我是梦到去中国的时候醒过来的……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被压在了腰下面,已经被压得发麻了……应该只是这个缘故而已吧?”
“伍德。”西卡轻笑了一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你之前所说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么你还是需要我这个解梦专家给你解解梦……”
“你还会解梦?”金钟铭被逗笑了。
“而且还很有经验!”西卡一脸理所当然。“我刚刚就给一个人来了一个直入人心的解梦!”
金钟铭面色怪异的看了眼身后的房门:“秀英?她也做噩梦了?”
“差不多吧。”西卡放下水杯随手又从茶几下面的空格里拿出来一个不知名的零食。“不过其实她那个更有点像是春梦……”
“别大半夜的吃东西。”金钟铭劈手夺下了对方手里的这个明显有着巧克力成分的零食。“小心你的牙!小时候满嘴黑洞的事情你忘了?”
“喔。”西卡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然后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但随即她伸直腿舒服的斜躺在了靠垫上,脚也放到了金钟铭的腿上,用郑妈妈的话说这是金钟铭从小惯得,郑大毛向来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挨着床就不碰沙发。“回到正题上吧,你这个梦是这样的……”
“洗耳恭听。”金钟铭敷衍的答道。
“其实啊,你心里还是对一些人一些事情难以彻底释怀,所以你对这些急晃晃的想挤过来的人感到疲惫和无奈。”西卡躺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像是早就打好草稿一样把话顺畅的说了出来。“但是偏偏这些路人又都不是什么过路的阿猫阿狗,她们是你少有的朋友,这年头,以你的身家,每一个相识良久的朋友都是很珍贵的,所以你又不能黑着脸赶走她们……你其实是在寻求一个适度的距离和适宜的处理方式。我说的对吗?”
西卡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到金钟铭耳朵里却如同一股电流一般直接将他糊状而疲惫的大脑给打通了!
原来如此,自己竟然是这个想法,只是由于事业上问题的繁复,以及对一些人和事情的逃避,让他没有搞清楚而已。
一念至此,金钟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在自己衣服上挠着脚丫子的女孩,说到底,毛毛永远是那个把自己看的最通透的那个,哪怕她的数学还是那么烂!
“对不对?”等的有些不耐的西卡轻轻的踹了一下对方。
“对!”金钟铭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可是我该怎么办呢,解梦大师?”
“凉拌!”西卡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你现在是被追的,干吗还要想着怎么办?该想着怎么办的是她们,你只要在事到临头的时候做好临门一脚就行了!……给我再倒杯水,说太多了,我又渴了。”
金钟铭突然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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