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云姐”
“噢,彤彤,什么事儿?”巫小云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就这么看着,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进来的彤彤。
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在危机四伏的城市里,居然丧失了警惕性,这亏的是在自己的安全屋内。
这要是进来一个坏人,那可就糟糕了。
当然,巫小云没那么容易让人近身的,彤彤的身上没有任何杀意,她是感觉到的,她的第六感是十分敏锐的。
“云姐,约定联络的时间到了,今天该说什么呢?”
“就说一切平安,没什么事情,警戒没有解除,要晚几天才能回去。”
“可是冷长官那边已经催促您好几次了,让您尽快的返回,上海太危险了。”彤彤道。
“日本人的搜捕并没有停止,这个时候离开,危险还是非常大的,何况我们还没有把老余救出来呢。”巫小云皱眉道。
“老余的事情,您就这么瞒着冷长官,这以后他知道了,会不会怪你?”
“现在告诉他,岂不是让他更生气?”巫小云道,“还是把人救出来再说吧,蓝馨那边有消息吗?”
“蓝姐在这一次大搜捕中也受到了波及,损失不少,还折进去几个人,不过因为巡捕房的关系,这些人关几天就能出来。”彤彤道,“她这几天活动都处在半停止的状态,不过,她打听到,在那天的中午,有人看到嘉道理大厦的后门,一辆黑色的轿车下面下来几个黑衣人,还抓了一个人,具体是蒙着面的,没有看清楚。”
“看来嘉道理大厦就是关押老余的地方,那里是日本参谋本部驻上海特务机关本部,看来,日本人的图谋一定不小。”巫小云道。
“云姐,这几天在家里我都闷坏了,不如我们明天出去逛街,我想吃冰淇淋,好不好?”彤彤央求道。
“嗯,我也想上街走走。”巫小云点了点头,她们两个是女人,现在又改变了身份,除非是遇到川岛芳子,她们的身份是不会被人轻易识破的。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的。
川岛芳子这几天都在医院,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昏迷不醒的土肥原贤二,对她来说,土肥原贤二可是她的靠山。
没了这个靠山,不但是她自己,就连满洲国都会有麻烦。
土肥原贤二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川岛芳子精心的照顾下,土肥原贤二居然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发生了奇迹。
他的手指开始能够自己的动了。
一天后,土肥原贤二居然能睁开眼睛了,经过检查,他能认人,脑子也清楚,但是因为伤到了声带,语言功能出现了障碍。
“芳子小姐,病人能够苏醒,这已经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了,但是,将军能不能恢复,还需要观察,照目前的趋势看,还是再向好的方面发展。”主治大夫道 “您费心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需要休息,你们交流最好注意一下,声带的恢复事需要时间的。”
土肥原贤二醒过来后,畑俊六等日军华中方面军的高级军官们都亲自来医院看望过他。
原本将他押送回本土接受质询的,现在是不大可能了,只能等伤势好一些之后,再回本土。
冈村宁次到了芜湖前线,不能来,但是他给土肥原贤二发了一封电报,说了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并排人给土肥原贤二送了一些营养品,还有后续的治疗费用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田中君,怎么样了?”土肥原贤二这一苏醒,川岛芳子开始关心起刺杀案的侦破了。
“没有任何线索,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太少了,这一次刺杀应该是有预谋的,可怎么一点儿发现都没有?”田中都快把他的脑袋上的毛薅光了,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上面给的侦破时间就跟催命符似的。
“老师去机场的路线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人不多,但我已经一一排查过了,没有发现有人泄密,而且老师滞留上海的时间很短,前后也就不到三十六个小时,刺客是如何掌握这一情报,而且,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购买武器弹药,还有布置如此精妙的刺杀计划?”田中道。
“武器和弹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川岛芳子道,“死的人是楠本机关长,会不会是我们找错方向了?”
“有这个可能,但是楠本机关长在上海滩并无仇家,他之前一直在北平工作。”田中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按照这个思路去调查的,抓了一些人,但最终线索都被证实跟刺杀无关。”
“购买武器和弹药的时间发生在老师滞留上海之前,这说明,刺客的目标并不是老师,老师只是被人连累了,所以,我们调查的重点依然是楠本机关长。”川岛芳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不过是临时起意的一起刺杀,还误中副车,极大的干扰了她们的破案思路。
“可是,现在我们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在怀疑,那天晚上我在百乐门舞厅遇到的那个女人,她来找一个叫彤彤的舞女,后来老师遇刺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你还记得吗?”
“你不是查过,那个彤彤的舞女没有问题?”
“我是派人去过她住的地方,但是跟她同住的人告诉我的人,彤彤那晚没有回来。”
“你怀疑这个叫彤彤的舞女和你见到的那个很面熟,并且一眼把你认出来的女人是一伙的?”
“我们不是得到情报,巫女来上海了吗,如果这个女人是巫女的话,那这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嗯,没错,就算跟刺杀案没有关系,这条线索也不能放弃。”田中郑重的点了点头。
“长官,香港电报!”
“什么,巫女是来上海召集旧部的?”田中一看电文的内容,惊讶万分,“角川君,情报可靠吗?”
“是中统出逃的一名高级情报人员提供的,根据我们的分析,情报应该不会有错。”角川说道。
“吆西,我们回去!”
上海特务机关,地下审讯室。
“余先生,我其实很佩服你们中国人,能够有如此灿烂伟大的文明,只不过,再灿烂的过去那也是过去,识时务为俊杰,你又何必死撑着不说呢,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你的父母,妻儿考虑,对不对?”
“你们这些畜生,人渣,没有人性的东西”
“骂,骂吧,尽管骂,你骂的越痛快,越愤怒,我心里越高兴,因为你是如此痛恨我,如此的想要杀了我,可我依然活的好好的,而且帝国还会统治这个世界,你们都只有一条路,服从,只有服从,才能生存下去,明白吗?”
田中忽然换了一个狰狞的面孔:“告诉我,巫女在哪里,她来上海做什么?”
“什么巫女,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就是一个有着中国心的老师,不是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余佑霖啐了一口污血道。
“看来,余先生是不打算跟大日本帝国合作了,这样的话,就只能要多吃点儿苦头了。”
“啊”
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火刑 一遍一遍的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人彻底的晕过去了,然后又用冷水给泼醒过来,再来一遍。
一般人,一个来回,就什么都支撑不下去,全都招了。
但是余佑霖自从被抓到现在,十八般酷刑都用上了,他就是不说,而且死都不肯说,这样的犯人,田中遇到过,但那都是,有自己信仰的人,才会如此坚贞不屈。
可这个余佑霖,不过是个情报掮客,倒腾情报而已,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犯不着如此遭罪吧?
他想不通,可他现在还不想就这么把人弄死了,这一弄死,线索就断了,上面限期十天破案,捉拿刺客。
可现在十天过去七八天了,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
“中佐,那个叫彤彤的舞女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什么时候搬走的,搬去哪儿了?”田中急切的问道。
“是23号,机关长遇刺的第二天,好像是被一个有钱的公子哥接走的,说是以后不去舞厅了,嫁人,当少奶奶去了。”
“该死!”田中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很明显,人已经转移了,这大上海上百万人,找一个被人金屋藏娇的舞女,那该有多难?
“去查,一定要查到这个舞女的下落!”
“哈伊!”
文艺复兴咖啡屋。
“你们两个真大胆,居然敢约我出来喝咖啡?”
“蓝姐,这不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想你了。”彤彤娇憨的一笑道。
“死丫头,有了男人就忘记姐姐了?”蓝馨瞄了一眼女扮男装的巫小云,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疲倦。
“你们说话,少扯到我的身上。”巫小云手里拿捏着汤匙,不断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却没有喝上一口。
“日本人盯上彤彤,你们最近小心点儿,老余应该关在嘉道理大厦的一层,我估计他快撑不下去了,他一开口,我们几个都有危险。”
“不能让老余开口,得把他救出来。”巫小云低声说道。
“说的简单,嘉道理大厦是日本参谋本部在上海的特务机关总部,你想救人就能救人吗?”
“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这里终究还是中国人的地盘儿。”巫小云道,“实在不行,就让嘉道理大厦彻底的消失。”
“咳咳”蓝馨一口咖啡差点儿呛到肺管子里了,她被巫小云给吓着了。
“你是怎么想的,杀人杀上瘾了,那里面可是几百号人?”
“反正也没有一个好人,死了你心疼?”
“我心疼,我心疼个姥姥,这帮狗日的东洋鬼子都死绝了才好呢。”蓝馨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要不是个美女,就凭她这腔调,这以文会友高雅的地方是不欢迎的。
“借点人给我。”
“不借!”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下属,委任状你都接了。”巫小云斜睨了她一眼。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不欠我,你欠老余,欠所有中国人的。”
“算你狠,郝彬呢,你不是答应让郝彬做我们之间的联络人吗?”蓝馨气哼哼的问道。
“他没想好。”
“什么意思,姓巫的,你是不是又玩我呢?”
“急什么,三年你都等了,还差这几天?”巫小云翻了翻白眼儿道,“你放心,我对郝彬没兴趣。”
“也是,你就是个没男人爱的石女。”
“蓝姐,云姐有心上人的。”巫小云面无表情,倒是彤彤咋呼呼的插进来一句话。
“真的假的?”蓝馨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没有听到巫小云的驳斥,蓝馨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不然以巫小云的性格,她肯定会否认的。
她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哪个男人这么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