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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扬长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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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射艺,希格玛是梁啸亲手训练的,基本功要比火狐强不少,只要给她几年时间,超过火狐是迟早的事。可是要论经验和眼力,希格玛不如火狐远甚。

  不论什么学问,到了梁啸火狐这一等境界,里面便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门道。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口耳相传,不落文字的经验。这是真正的精华,也许不是那么惊世骇俗,甚至可能只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可是知道与不知道却有很大区别,甚至是分别有没有得到真传的依据所在。

  梁啸从桓远习射之初,桓远禁止梁啸在百日内摸弓,更不准练习射箭,只让他一心一意的练习引弓。这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却是关键中的关键。

  空手引弓的目的在于培养正确的引弓方法。只有养成正确的引弓方法,才能练就整劲,才能避免以拙力开弓。而拙力开弓的后果,就是落下病根,术语叫射病。说得再简单一些,就是因为常年高强度练习射箭而落下的职业病。

  比如脊柱变形。

  具体到阿留苏和梁啸两人,他们身高相似,又用同样大小的弓,按理说不分伯仲。可实际上,用多大的弓和∫⊥各人的臂长有很大关系。梁啸虽然不像庞硕那样魁梧,但他有一双猿臂,实际臂展更长。阿留苏没有猿臂,要想达到和他一样的臂展,至少要比梁啸高半头才行。

  可是他没有这样的身高。

  如此一来,他要用同样的弓,要么不能拉满。要么就只能将手臂过度后拉。超出正常的幅度。以求将弓拉满。长年累月这么做,就是导致脊柱变形,留下隐疾。

  阿留苏为了练成过人的箭术,重振月氏的荣光,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已经落下病根。只是他身体强壮,现在他自己还意识不到罢了。与实力不如他的对手比拼,他不需要全力以赴。还看不出问题,遇到梁啸这样强劲的对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一点点问题就无法回避,足以影响他的发挥。

  此外,射手虽然强调力量,却不追求绝对的肌肉力量。只要练习得当,姿势准确,会用整劲,即使不那么强壮的人也能开得强弓,过多的肌肉反而会影响动作。

  梁啸虽然结实矫健。但肌肉绝不夸张,穿上衣服。甚至看不出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反观阿留苏,他简直是一个健美先生。这正好说明他很可能追求的是肌肉力量,用的是拙力。

  看到了这些问题,梁啸才能如此自信。他只用一枝箭,除了自信之外,还有故意激怒阿留苏的意思。高手射箭最忌气浮气躁,百步之外,全神贯注尚不能保证百发百中,更何况是血气上涌,怒火攻心之时。

  火狐的箭术虽然不如梁啸,但是他经验丰富,和梁啸一样看出了阿留苏的问题。

  一叶落而知秋,仅从这个细节,就足以说明梁啸的射艺在阿留苏之上,心智更非阿留苏能够相比。梁啸看出了阿留苏的底细,阿留苏却根本没看出梁啸的底细。他如果真聪明,绝不会选择比试骑射。如果选择近战,以他的强壮体格,几乎可以秒杀梁啸。

  可是他承受不了梁啸的挑衅,非要和梁啸较量骑射,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阿留苏率先催马走到空旷之地,不耐烦地等着。梁啸却不慌不忙,直到阿留苏准备回来叫他,这才拨转马头,向前走去。他催马走向阿留苏的西侧,一直走到一百步以外,这才停住了战马,扬起弓,大声叫道:“太子,别磨蹭了,开始吧。天都快黑了。”

  阿留苏气得鼻孔冒烟。明明是梁啸在磨蹭,梁啸却反说他磨蹭。他更加生气,再加上天气将晚,夕阳已经落下一半,再不开始就看不见了。他顾不上和梁啸斗嘴,一边催马向梁啸追去,一边拉弓搭箭,一箭射向梁啸。

  梁啸拨转马头,向西急驰而去,保持和阿留苏之间的距离。听到箭矢飞驰的声音,他无声的笑了。正如他所料,阿留苏虽然有一张类似人弓的强弓,但综合实力却略逊一筹。要么是弓弱一些,要么是他无法发挥出弓的全部实力,阿留苏的有效射程绝不会超过他。

  一百步,应该是阿留苏的极限,超过一百步,箭矢的力量和速度都直线下降,成为流矢。

  梁啸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回身,轻轻的挥起弓,将射到身后的箭拨落,大声叫道:“太子,你太弱了!”

  阿留苏气得眦睚欲裂,却不肯分辩,只是一边踢马猛追,一边连发数箭,箭箭不离梁啸后心。梁啸轻松自如,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回身将力道已衰的箭拨开,同时不忘奚落阿留苏几句。

  “太子,看你体格强壮,怎么力量这么弱,原来只是一团死肉啊。”

  “啊——”阿留苏勃然大怒,用弓猛抽枣红马,拼命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观战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特别是梁啸,之前说得好好的要做生死对决,现在怎么一个劲的逃?

  月氏人唾骂起来。

  “果然是个懦夫,只是嘴上功夫,一上马就只会逃。”

  “就是,什么箭神,依我看,他只是误打误撞,射中了乌单吧。”

  “是不是他射中的都很难说。”有人大笑道:“希望太子不要射杀了他,到时候好问个明白。”

  荼牛儿等人也忐忑不安,一个个沉默不语,焦急地看着梁啸二人消失的方向。他们对梁啸的箭术很有信心,但战场凶险,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况且阿留苏实力不弱,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他们倒是想跟上去看看,可是一看万余月氏人在侧,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捺着心情,耐心等候。

  不管多好的战马,全速奔跑只能维持几十息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不管骑手如何催促,战马的速度都会降下来。才追出两三里地,阿留苏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根本追不上梁啸。

  论坐骑,他的枣红马不如梁啸的黑马。枣红马最多只能算一般的好马,而梁啸的黑马却是真正的大宛名驹,不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黑马都超过他的枣红马一筹。枣红马已经全力以赴,黑马却还有余力,跑得很轻松。

  论体重,他虽然和梁啸差不多高,却比梁啸更强壮,体重至少要重二十斤。他除了弓之外,还背了一囊箭,而梁啸手中却只有一枝箭,黑马的负担明显轻得多。

  更何况,梁啸是以正常的速度走来的,他却是带着亲卫一路急驰而来,体力原本就不足。

  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缩短和梁啸之间的距离。虽然射出了几十枝箭,却都因为距离太远,没能造成任何杀伤,不是射空了,就是被梁啸拨落了,甚至被梁啸接走了几枝箭。

  梁啸一箭未射,胜负的天平已经向梁啸倾斜。

  阿留苏后悔莫及。到这时候,如果还不明白双方的优劣,他就不是阿留苏了。

  阿留苏勒住了战马,不追了。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渐远,梁啸嘴角微挑。他知道阿留苏识破了他的用意,想改变战术。不过,到了这一步,他又怎么可能让阿留苏逃脱。

  太阳已经落山,就连最后一缕余晖也即将散尽。天地之间一片漆黑,阿留苏的视力再好也难以发挥,该是他这个射声士发威的时候了。

  梁啸拨转马头,面对远处的阿留苏,扬声道:“太子,还不肯认输么?”

  阿留苏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优势尽失,在这昏暗的夜幕之中,他根本没有把握射中梁啸,却不肯就此认输。在他看来,天色已晚,他固然看不到梁啸,梁啸也看不到他,最多是不分胜负。

  当然了,他也听不懂梁啸在说什么。不过,他大致能猜得到梁啸不会说什么好听的。

  见阿留苏不说话,梁啸一边调侃着阿留苏,一边留神倾听,同时将箭扣在弓上,慢慢向阿留苏逼了过去。

  看到一团隐约的黑影再向自己靠近,阿留苏拨转马头,向梁啸的右侧驰去。他已经没有把握射中梁啸,只能尽可能的给梁啸找点麻烦,并尽可能的逼近梁啸。只要逼得梁啸无法出手,忙中出错,他还有机会乱中取胜。如果运气足够好,让他抓住梁啸,近身肉搏,他有绝对的把握在一个回合内制服梁啸。

  梁啸心知肚明,他佯作紧张,不断的调整着位置,与阿留苏抢位。阿留苏自以为得计,更不肯让他抢到左侧,两人就在沙漠上兜起了圈子。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三十步左右,急促的马蹄声清晰入耳,就连阿留苏粗重的喘息声都清淅可辨。

  就在阿留苏专心致志的抢位时,梁啸突然将弓交到右手,抬手一箭。

  弓弦一响,箭矢离弦,瞬间飞过三十步。

  阿留苏应声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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