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与韩艺有一点是非常像似的,那就是都喜欢从长远去布局,不会急于一口气吃成胖子。(.有.)(.意.)(.思.)(.书.)(.院.)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圣旨已经到了,但是李义府没有说一口气将所有合格的胥吏全部晋升为官员,他反而先着手将韩艺指定的那些胥吏全部晋升为官员,然后以吏部的名义调派去西北,而且在一日间就都搞定了,比唐临还要麻利一些,只要是韩艺的提的要求,全部答应,没有半句话,这其实算是一种报答,毕竟在这事上面,是利用韩艺在做文章。然后才开始着手将那些一直在等候空缺的进士,安排入仕。
要知道这一回的主题是杂色入流,但是李义府的这些动作,跟胥吏没有太多的关系,目前为之,除户部那些胥吏之外,就还没有一个胥吏得到晋升。
而在此之前,许多大臣都害怕李义府又胡来,因为目前他们没有办法去阻止,如今见李义府非常收敛,只是将那些等候的进士入仕,这个他们是能够接受的,人家考取进士,本来就是要入仕的,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他们都希望再拖一拖,等到李治回来,再去跟李治说,故此这种情况他们是能够接受的,心里还松了口气。
没有引起大家想象中那般的轰动。
但是韩艺知道,这都是武媚娘的套路,就是温水煮青蛙,武媚娘在这方面的拿捏还真是超于常人。
在废王立武时,武媚娘是当机立断,那是因为废王立武拖不得,迟则生变,可是在士庶之争,以及与长孙无忌的博弈,这是急不得的,武媚娘也展现出足够的耐心,一步步削弱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一步步扩大庶族在朝中的势力,这也是武媚娘最恐怖的地方,她每进一步,其实都是在对手可容忍的范围内。
另外,这对于贤者六学主导的制科也是有一定的冲击,在上一回科举过后,制科的进士全部入得贤者六院,但是常科的还是有许多人在等待,科举的天平已经在往制科倾斜,可是李义府这么一弄,天平又立刻倒向常科,制科的考生还得在贤者六院学习,而常科则是直接入仕。
很多原本犹豫的考生,再度偏向常科。
当然,那些正在等待的进士,得知此消息,那真是喜极而泣,终于等到云开见日了,许多人头发都熬白了,他们心中是一肚子的委屈啊。
这些人可都是有才华的人,而且其中不乏贤能之士,只是出身不太好,或者又是那些落魄贵族,故此一直在等待空缺,可是等了这么多年,这心中能没有怨气吗?可想而知,这些人一旦进入朝中,他们肯定是支持武媚娘的,是贵族死对头,他们又都是有本事的人,不是那些平庸之辈,可以成为武媚娘对抗士族的中坚力量。
武媚娘这一步棋走得,真是精妙,令不少人都头疼不已。
太尉府。
“自显庆年来,李义府他们已经陆陆续续提拔了不少人入朝,各个官署已经是人满为患,这一回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据估计,且不算那些胥吏,光在等待的进士就有上百人之多,如果这些人都进入朝中,这将会导致原本一个人就可以做得事,今后却有三五个人来做,这种情况,兄长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高履行说罢,瞧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点点头,叹道:“为什么要精简官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人多了,反而会令朝廷的运转变得非常缓慢,上面下达的一个政令要在许多人手中来来回回,并且时常引起争执,可能要拖好几个月,才能够得以执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太宗圣上决心精简官吏。”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道:“并且,这还会稀释我们在朝中的势力。”
高履行道:“唐临和张大象都来找过我,希望太尉你能够出面阻止这一切,抛开那些争斗不言,这么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长孙无忌道:“如今朝中是什么情况?”
高履行道:“如今陛下不在,三省又由李义府、许敬宗把持着,另外,他们还有圣旨在手,其余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最主要的是!”
话说至此,他便止住,稍稍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很明显,就是贵族这边缺乏领袖。
长孙无忌面露犹豫之色,道:“你也认为老夫应该站出来么?”
高履行听得眉头一皱,道:“实不相瞒,弟也不知晓,兄长若是站出来,那么今后的局势谁也无法预计。可惜这回韩艺也是站在李义府那边的,若是他出手的话,兴许能够暂时阻止李义府,此事本就因他而起。”
长孙无忌道:“就算韩艺不是站在李义府那边的,他也没法阻止,如果韩艺出手的话,他在寒门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而且,韩艺还代表着制科考生的利益,那李义府他们也可以上书陛下,说韩艺有意打压常科,这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高履行道:“不知兄长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闭目轻轻一叹,道:“再看看吧。”
在李义府非常知趣将韩艺的事安排妥当之后,韩艺就不再过问这些事,几乎整天的往大剧院跑,因为大剧院开张在即,许多节目都已经进入最后的彩排了,他得来看看。
不过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枢要大臣的韩艺,竟然跑去搞娱乐行业,这原本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大家也都习惯了,每逢这种事,只要没有牵扯到韩艺,韩艺就不闻不问,他一门心思就是顾着商业发展,在朝中反而很少出声。这其实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这不像似一个枢要大臣该干得事,但是韩艺兀自是我行我素,你们爱咋地咋地,别来招惹我就行了。
这日傍晚,刘娥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与韩艺一块从大剧院走了出来。
“如今排练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筹备售票的事宜了。”韩艺向桑木吩咐道。
桑木点头道:“我会安排的。”
刘娥却道:“要不咱们再等等,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韩艺愣道:“为何?”
刘娥啧了一声,道:“如今杂色入流闹得是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可都在谈论那事,只怕那些人也无心关注咱们大剧院,何不等这风头过去了再说。”
韩艺翻了翻白眼道:“我说刘姐啊,这可是大好时机,可不能错过啊!”
刘娥一脸懵逼的看着韩艺。
韩艺笑呵呵道:“你等着看好了,到时一定会有许多人来捧场的,甚至比我们当初预期的都还要热闹一些。”
刘娥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
韩艺轻描淡写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到时你看着就好了。”说着,他又向桑木道:“桑木,你去安排吧。”
桑木可不是宫里出来的,他不懂这些,点了点头。
随着排练进入尾声,也就宣告修建数年的大剧院终于要跟大家见面了。
大唐日报也刊登出大剧院开张的消息,七日之后,大剧院正式开张,届时将会举办有一场开幕盛宴,并且写明京城有名的歌妓都是参与演出,三日之后,就正式售票。
而这一回也彻底打破了一文钱文化,最低票价一百文钱,最高一贯钱。
这倒是引起了一小部分人不满,他们习惯了一文钱,你突然涨到一贯钱,足足一千倍呀,涨的忒也多了。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支持的,他们认为这个价钱非常合理,一文钱太廉价了,乞丐都买得起,抢票都抢的身心俱疲。
而韩艺也不算违背承诺,一文钱文化是凤飞楼的,这是大剧院,虽然也是凤飞楼旗下,但是大剧院的运营模式跟凤飞楼是截然不同,凤飞楼只演自家的节目,但是大剧院就是一个大剧院,谁出钱,谁就能够在上面演出,票价也不是韩艺说了算。
而且,韩艺也不希望那些工人也跑来看话剧,他们得加紧干活,这就是给那些有钱没有地方用的人准备的。
可这只是小部分人,正如刘娥所言,如今大部分人的关注焦点都在杂色入流上面,因为这个关系着贵族与寒门,当大剧院售票的消息出来之后,绝大部分人都有一些懵,这两件事相比起来,大剧院算个什么,没有预想中那般激烈的反应,即便有,那也是对于韩艺的不满,你身为枢要大臣,竟然不关心朝中大事,反而去搞什么大剧院,真是不务正业。
曹绣她们原本就对此有所保留,如今更是认为韩艺走了一步昏棋,这时候开张,明显就不是好时机啊!
但同时心里也非常好奇,在宣传方面,韩艺自称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韩艺怎么可能会放这种错误。
不过谁也不敢质疑韩艺的决定,他们只能期望韩艺还能如以往一般,能够创造奇迹。
今日便是开幕盛宴的售票的日子,售票地点,就安排在大剧院。
如今南郊的道路修得是四通八达,而且都是碎石路,不怕刮风下雨,不管往那边走,都有康庄大道通往大剧院。
这天才还是蒙蒙亮时,刘娥、曹绣等平康里的假母们就已经来到了大剧院,因为她们昨晚就没有回城里,一直在忙活着售票的事宜。
此时她们个个的心情都非常忐忑,原本每个人都对于大剧院充满了信心,这玩意不火就怪了,但是如今谁也不敢打包票,因为从大唐日报的反应来看,简直低迷到了极点,除了一些死忠之外,都没有人谈及这事,大家都还在谈论关于杂色入流的事,如果今日售票不理想,那么大剧院的开张可能就会面临着失败,因为能够花一贯钱来看戏的,都是有钱人,而这些人又都是杂色入流的受益者或者受害者,刘娥、曹绣可是宫里出来的,他们认为这些人如今哪里还有心情来看话剧。
等了一会儿,天已经亮了起来,眼看售票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大剧院前却只有小猫两三只,这可将曹绣等假母给急坏了。
“韩小哥,这大唐日报上面是不是没有写清楚时辰啊!”
曹绣瞧了眼一旁悠哉悠哉的韩艺。
这话摆明就是在试探韩艺,大唐日报上面的时辰若是写错了,难道她会不知道么,她来来回回都看了十几遍,只是她不敢明着问而已。
韩艺笑道:“这怎么可能写错。”
贾四母道:“那为何如今只有这么点人?”
韩艺道:“从城内过来,难道不需要时间么,你放心好了,待会就会来人了。哎呦,郑公子来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韩艺便往前迎了上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大剧院前面的停车场前,从车上下来二人,正是郑善行和王玄道。
“郑公子,王公子,你们还真是捧场啊!”韩艺迎上前,拱拱手道。
王玄道微微笑道:“我们这不是怕没有人来,故此才赶来捧捧场。”
“不亏是太原王家的人,果然够义气!”韩艺哈哈道。
郑善行目光一扫,见确实没有人来买票,可又见韩艺确实一脸轻松,哭笑不得道:“韩小哥,你都将我给弄糊涂了。”
韩艺错愕道:“此话怎讲?”
郑善行好气好笑道:“如今可不是开门的好时机啊!”
韩艺摆摆手道:“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王玄道饶有兴趣道:“是吗?愿闻其详。”
韩艺笑呵呵道:“咱们去里面说。请。”
王玄道、郑善行相觑一眼,同时笑着点点头,与韩艺一同往屋内走去。
一旁的曹绣等人见韩艺此时还有心情说笑,不免都是直翻白眼。
可就在这时,忽见一小厮急忙忙朝着曹绣他们跑来,“假母,人来了,人来了。”
曹绣她们顿时一惊,急忙举目望去,过得片刻,只见一辆辆马车从城那边行来。
“来了!来了!”这些假母顿时狂喜不已,胸口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可同时心里都有无数个问号,这些人怎么还有心思上这里来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