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多日的韩艺终于吹响的反击的号角。
来啊!咱们来互相伤害啊!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一期的大唐日报,那就是露骨!
是相当之露骨!
当初韩艺在朝上推崇尚贤之风,只是用一种非常非常委婉的方式,为寒门说话,说得还是冠冕堂皇,因此当时也没有太多人反对,李治总是说求贤若渴,那当然得推崇尚贤之风,韩艺并未说寒门多么委屈,也没有说士族多么,多么蛮横。
只是在阐述尚贤与尚姓哪种更好。
但是这一期的大唐日报,说得就太露骨了,里面的用词几乎是无所忌惮,哪个词够狠就用哪个。
其实原本寒门与士族就有非常尖锐的矛盾,侯景之乱就是因为这个问题爆发的,导致江南士族一泻千里,到了如今,江南士族在权力中心唯有兰陵萧氏还仅存。
前面士族只是批判韩艺个人,甚至可以说就事论事,主要还是韩艺破坏现有礼法。可是韩艺这大唐日报完全就是另外回事,根本就没有提礼法,他就是针对当前士庶之间的矛盾,毫不掩饰,而且他也不是要消弭两边的矛盾,反而是在拱火,这一把火也是彻底点燃寒门士子心中的怨气。
以前寒门士子畏畏缩缩,不敢乱说话,只因为寒门是一盘散沙,谁也不敢出这头,而且士族始终处在权力中心,而庶族是在中心之外的势力,但是由于报纸的特殊性,形成一种三人成虎的现象,因为大家都在一起看,你一言,我一语,这一下全都站起来了。
“骂得好!骂得真是好!咱们寒门一直受到士族的打压,却还对他们阿谀奉承,这只能怪咱们没有骨气。”
“哼!他们士族整日满口的仁义道德,门风礼法,可是瞧他们干的事,简直连猪狗都不如,试问这种人又什么值得尊敬的。”
“历朝历代的衰弱,皆因这些士族的贪婪和相互争斗所至。”
“他们根本就是一群魔鬼,所做之事,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只可恨天下人都受到他们的蒙蔽。”
“东晋之后,再无士族。”
“兰陵萧氏虽功过皆有,但是人家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反省改过,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士族应有的门风。哪像崔卢郑王,只知道为自己狡辩,想必其他士族排挤兰陵萧氏,也真是因为兰陵萧氏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
崔家!
“爷爷,你可算是来了,你快看看,这是今早上的大唐日报。”
“岂有此理,这田舍儿怎么能这么做?”
卢家。
“韩艺小儿,你欺人太甚。”
卢秋子愤怒的撕碎了大唐日报,红着眼咆哮着。
太尉府。
“老爷!老爷!这是今早的大唐日报。”
“快些拿来。”
长孙无忌迫不及待的拿过报纸来,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是厉害,过得好半响,他不禁略显惶恐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西市。
寒门士子已经占据整个万福楼,在楼内大肆批评士族,这股怨气一旦点燃,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呀,哪怕是一日之前,这些话谁敢说,但仅仅过了一个上午,气氛就完全改变了。
大家心想,反正大唐日报都这么写了,你要怪你得先去找韩艺,有韩艺顶在前面,他们也不害怕。
“不好了!不好了!听闻裴清风他们去北巷找韩艺算账了。”
“什么?”
“哼!他们定然又想打压咱们寒门。”
“各位,韩小哥恁地帮咱们寒门说话,当初马贤相也未曾如此,如今韩小哥危在旦夕,我实在是做不到坐视不理,大家若想捍卫咱们寒门的尊严,就与我一块去救韩小哥。”
“走!今日咱们就与那些士族子弟拼了。”
“各位兄弟,韩艺已经不止一次羞辱咱们士族了,以前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希望他能够收敛一些,没有想到如今他竟然不知好歹,变本加厉,为求一己私利,四处造谣,诬蔑咱们士族,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回咱们决不能轻易算了,一定要将他赶出长安。”
“将田舍儿赶出长安。”
只见一群以裴清风为首的士族子弟浩浩荡荡的奔赴北巷。
花月楼!
“假母,不好了,不好了,裴公子领着人来北巷说将韩小哥赶出长安。”
“快快关门,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北巷。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你们几个麻利一点,快些将门给关了。”
整个平康里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关门谢客。
第一楼。
“快点,快点。”
沈贵很郁闷,可就他第一楼的门大,眼看周边店面都已经关好门了,自己这边却还只是关了一半,那是心急如焚啊。
“我说老沈,你会不会做生意,待会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有些人是来闹事的,但有些人是来看热闹的,用韩艺的话来说,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商机,我敢保证,就算你们将价钱翻上一倍,也不愁没人来吃。”
沈笑坐在边上,念念叨叨的,他们觉得自己关门,是不讲义气的行为。
赚钱?那也得先保住命啊!万一待会发生冲突,整个店都会让人给拆了。沈贵全当没有听见,继续催促着下人们赶紧关门。
卢家药铺!
“夫君,你说韩小哥这是在干什么啊?”
柳琴一边关着们,一边朝着卢师卦问道,她一个妇道人家,看到这报纸都害怕到了不行。
卢师卦一边挑选着药材,一边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事啊,还真是说不准好坏。”
柳琴一怔,显得有些惊讶,虽然卢师卦已经被逐出了家门,但是她知道,卢师卦还是心系卢家的,韩艺如此羞辱卢家,可卢师卦却还这么淡定,她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一炷香过后。
以裴清风为首的士子集团终于来到了北巷,寒风吹过,北巷是一片鸦雀无声,但是寂静的北巷并非是一个人都没有,只见凤飞楼前面,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数明显不少于裴清风他们,要知道裴清风他们还带来了不少家丁、闲汉。
“裴兄,对方好像都是一些寒门子弟。”
韦季在裴清风耳边道。
裴清风皱了皱眉,道:“不用理他们,我们今日只是来找韩艺算账的。”
说着带头往前面走去。
其余的士族之地也都是大摇大摆的往前面走去,他们对于寒门子弟那是有着心理上的优势,他们怕老鼠都不会怕寒门子弟的。
反观守护在凤飞楼的前寒门子弟,看到这么一大群士族子弟走来,心里还是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毕竟被欺压了几百年,这一时半会哪能转得过来,甚至有些人都已经开始往后缩了。
“没出息!”
站在女人坊二楼的萧无衣见到寒门子弟就开始往后缩了,不禁轻轻哼道,又转过头来,望着坐在桌旁品着美酒的韩艺,道:“你怎么还吃得下,你看那些寒门子弟,隔这么远都开始胆怯了,待会裴清风他们过去,估计就会作鸟兽散了。”
韩艺笑道:“我说无衣,你能不能别说得好像要打仗似得,也许他们只是逛街的了。”
“逛街?你说得倒是轻松,依我的经验,待会肯定会发生冲突的,你想好如何收场没。”
“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吗?”
“没有。”
韩艺瞧她那心虚的眼神,微微一笑,又道:“裴清风他们这些伪君子,我不太清楚,但是寒门子弟个个可都是君子,只会动口不动手的,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因此最多也就是推搡几下,不会发生大冲突的。”
萧无衣狐疑的瞧了他一眼,眸子晃动了几下,突然道:“你那篇文章是元牡丹写得吧。”
“你怎么!”
话一出口,韩艺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萧无衣轻轻哼道:“我爹可也算是元牡丹的老师,我小时候经常与她一块读书练字,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但是,我文采可比她好多了,你为何不找我写,而去找她写。”
这女王吃醋的点,我老是把握不准啊!韩艺一阵苦恼,道:“你知道我当时很赶的,恰好我那去元家堡跟牡丹的长辈解释与你的事,就顺便在那里写,你也知道我那文笔简直不堪入目,于是我就顺便请牡丹帮我修饰一下,她只是代笔而已,其实这找谁写都一样。还有,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街上。”
萧无衣白了他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听得楼下有动静,赶紧偏头望去。
此时士族子弟集团已经来到了凤飞楼门前,但事实并非是剑拔弩张,仿佛大战一触即发,而是士族子弟集团气焰明显要压过寒门子弟。
“我们是来韩艺的,不干你们的事,你们最好让开,否则只会引火烧身。”
裴清风目光一扫,士族威严尽显无疑,这家伙可不蠢,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首要目的就要对付韩艺,这些人,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教训,但是今日尽量要避免节外生枝,虽然还是趾高气扬,但是由于对方是寒门子弟,故此这语气算是非常客气了。
寒门子弟你看我,我看你,已经露出胆怯现象。
眼看已经寒门这边就要扛不住了,一人突然站了出来,朝着裴清风道:“这地又不是你的,我们站在这里与你何干。”
“又是你这家伙!”
只见一个华服公子跳了出来。
原来这位寒门人士正是在万福楼那个率先站出来的儒生,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裴清风先是一手拦住那暴跳如雷的公子哥,朝着这儒生道:“韩艺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何苦为了他与我们作对,你们可有想清楚后果。你们看,韩艺至今都未露面,你们不要被他利用了。”
这上兵伐谋!
那儒生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
裴清风微微皱眉道:“可我要从这里过去。”
那儒生道:“你们可以绕道去啊!是我们先站在这里的。”
裴清风心中一惊,这人面生的很,寒门子弟中什么时候有这等不要命的人物了。
而其余公子哥们纷纷露出震怒之色,寒门子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竟敢让他们绕道走。
“岂有此理!”
这裴清风愣神间,边上那名怒不可遏的公子哥已经忍不住了,冲上前,就是一脚踢去。
“哎哟!”
只闻一声惨叫,那儒生直接飞了出去。
而那公子当即就傻了,自己的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了。
“你们怎么能够打人了。”
“你们欺人太甚。”
这时候又有几名儒生走上前来。
公子哥们下意识的推开他们。
“哎呦!”
“哎哟!”
只见数个寒门子弟纷纷倒地,捂住胸口,满地打滚,“士族打人了,士族打人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那些士族子弟都愣住了,我只是推了他们一下。
裴清风眼看情况不对,赶紧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血!血!”
“士族杀人了!”
咋听得一声惊悚的叫喊!
大家立刻寻声望去,只见方才被踢飞的那儒生躺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嘴里的鲜血是往外面喷,场面异常血腥。
“杀人了!士族杀人了!”
阵阵惊吼声,此起彼伏。
寒门子弟如惊弓之鸟,吓得四处奔走,大声惊吼。
韩艺端着一杯茶,站在窗边,呵呵道:“看吧,我都说打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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