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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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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不曾闲第四章  掀起风波无可避免,早晚她都得面对。

只是她料错了,陆湛并没有告知她的家人。在她七点回到家时,没让耿雄谦知晓她家中的状况,所以他自是不明白当见到情敌之后,她所必须承受的不单只是来自陆  湛的指责而已;更甚的,是家中更大的风暴。

  她只须单独面对陆湛,但那也是非常艰难的事。

  以温书为理由,她让陆湛带到他那边,方便谈话。

  他冷厉的神色无法掩藏∶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那种混混。”他丢一份资料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你是认真  的吗?还是你想讽刺我?那种垃圾连你的一根头发也碰不起。”

资料里记载的当然是耿雄谦的种种事迹,也是“正常人”眼中的败类举证。他想  破了脑袋,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天使与恶魔哪有可能交集?又哪来的机会交集?

  “父亲是一名杂碎,母亲出身牛肉场,三年前死於肺癌,一无所有,自甘堕落;

从感化院出来,并不是没有人给他自新的机会,而是他从来没有打算当好人,成天与人打打杀杀,典型的流氓太保,以为流了血就是英雄。你怎会与这种杂碎在一起?难道伯父严格的教导,反而令你无法分辨是非了吗?你也学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对黑道人士怀有梦幻式的想像吗?把那种人当英雄看吗?蔚湘,我不相信你居然这么肤  浅!”他等著她解释。

  叶蔚湘轻道∶

“在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时,就陷入了,而且我们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  的行事方式,至於感情┅┅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陆湛,我试过了。”

“你没有试过!你如果有,就不会轻易去喜欢上那种垃圾。哦,不,那也不是喜  欢,只是一时迷恋而已,著迷他身上野蛮的低下气味,因为那是你不曾遇过的类型。

该死的男人,他竟因为你的单纯趁虚而入!”他逼近她面孔,茶几上的纸张被他拧成一团。然后,他注意到她纷红色的唇瓣微微肿胀,看到她颈侧有几处红点,猛地抓住  她面孔吼了出来∶“他吻过你?!你让他碰了我专属的唇——以及我未曾碰过的地方,

  是不是?!老天!你连身体也给了吗?你把我守护了六年的身体也给了他是吗?”

砸入脑海中的念头令他崩溃。不!他不相信,蔚湘不曾这么对他!不会的!将她恐惧推阻的双手以左手擒住,他探手扯开她衣领,想印证他的想法是错的,即使吓得  她哭叫,他也不松手地搜寻。

  “不要!放开!我没有!你别碰我!”

叶蔚湘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得哭了出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直到他没有找到其他红点瘀痕,疯狂的神色才稍稍平缓,才意识到她是叶蔚湘,他一直珍惜在掌心的女只是┅┅他能守著她一生吗?她被压制在沙发上,上身衣物不整,隔著内衬,他  看清她姣好的身体已有少女的婀娜诱人。这般美丽的肌肤香体,不会是他拥有的吗?

绝色的丽颜满是受惊吓的泪,他可以强占她的,但他终究无法狠心摧折他呵疼的花朵。只要占有了她,她就不会成为别人的,她洁纯的心性会令她只能从一而终,即  使所托非人,但比占有她更重要的,他永远不要看到她伤心。

  在她再度挣扎时,他便放开了她。她连忙拉拢上衣,奔向门边。

  “蔚湘,等一下!”他连忙追上去。

  “不要!”

以为他又要攻击她,她胡乱地抓起玄关柜上的一只饰物丢向他,饰物上头尖锐的玻璃划破了她手心,也打中了陆湛的头。他没有躲,只是呆若木鸡,任血液由额头滑  落下来。她┅┅朝他丢东西自卫?!

她打开门,发狂地奔向家门,然而家中所能提供的庇护并不能令她感到安全,她  直直奔向楼梯间,投入外头滂然大雨中,她只想去一个地方——有他的地方。

  耿雄谦,她只要他!

抽泣与泪水令她跑得无法呼吸,雨水欺来令她举步艰难,但她不能停下来,一旦  停了下来她一定会昏厥。

  不知跑了多久,经过了几条街口,终於看到他的公寓远远在望;然而,灯是熄的,

  他不在。拍了门板数声,更印证了这个事实,他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著门,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远离了家门,她就安全了。

  她辜负了陆湛,但他怎么能那样地对她?

  用那种凶残的眼神侵犯她,怎么可以┅┅

  她好害怕、好冷、好痛┅┅

手心划出伤痕,血与雨水混成淡淡的颜色,最痛的,还是她的心。陆湛是她亲近的人呀,虽不是爱人,但他在她心中是有一番地位的,亦父亦兄,再也没有人如他那般对她好了;然而今夜他想强暴她┅┅虽然后来住了手,但他眼中的欲望与疯狂已伤  害了她。老天,他强看了她身体┅┅

  怎么会这样呀?是她的报应吗?

  “谁?”冷然的嗓音在楼梯那边响起,直到他看到一张泪颜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

  “是你!怎么了?”

  耿雄谦急忙过来。

  “雄┅┅”

  他扶起她,而她投入他怀中,哭尽她的委屈惊吓。

流血的手心、凌乱的衣著、苍白无神的眼——他抿紧了嘴,将她搂入屋子内,隐  约推想到最糟的情况。

  然而距他送她回家也不过三小时,她是怎么发生事情的?她的家人怎么保护她的?

  真该死!

他任她坐在床上流泪,首要便是替她伤口上药,再给她找来乾衣服穿,否则她一  定会生病。

  包好了手伤,他蹲在地上检查她手脚,边问∶

  “还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她抽噎著摇头。

“先把衣服换下来,会感冒。”他举目四望,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而他的衣服向来少得可怜。扒了下湿透的乱发,他从床底抽出一只老旧的皮箱,里头有一件女用的  大皮衣∶“这是我妈的遗物,你先去穿上。”

  她柔顺点头,走入浴室中。

时间已晚,也许应该先送她回家。一般正常人家的子女不该深夜还留在外面,家人会担心的。听王正威说她的父母都是老师,家教很严,那种生活不是他这种人能体  会的。

叶蔚湘抓紧皮衣领口走出来,黑色皮大衣更衬得她脸色的雪白,永远是楚楚怜人  的神韵。

太软弱了并不好,但竟是因此揪紧住他的心,教他无法一贯地表现冷漠,只能不  由自主地提供温暖依靠。

  耿雄谦将她搂入怀中。

“等你好过一点,我送你回家。”如果她遭遇了最不堪的事情,也不该在现在盘  问,她吓坏了,所以他只是允诺∶“别伤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我┅┅保护不了自己,我没有办法┅┅”

  “嘘,别说了,我明白。该死的是那个人,不是你。你闭上眼休息。”

轻吻她额角,他脑中已然过滤出可能的人物。必定是那个家伙了,否则没理由他才送她回家,她会马上跑出门遇险。她向来不大出门的,除非有熟人约她,而下午他  又与那人照过面!

  正常的男人都会想霸住她这个绝色女子,只是不该诉诸暴力的手段去摧残她。

  凭这一点,那家伙死一百次也不足偿罪!

  “你生我的气吗。”

  “不,我只想杀了那个男人。”他眼中的黑暗,证明他是认真地那么想。

  “不要杀人!不可以┅┅”她颤抖不已。

  他扶住她肩,让她看著他∶

“蔚湘,如果你要跟我,就该明白我做事的方法,我只用我的方式去回报别人的  挑衅。”

  “动刀、动枪又能证明什么?”

“你别又来了!自命救世主!”他一拳重击向床板∶“我只有拳头、只有耐打的身体,我没有你认识的那些高级人物的背景与乾净。杀人与被杀,那是我选的路,如  果你还搞不清楚,就滚一边去!”

  她吸著鼻子∶

“我不是在要求你改变,也不是要求你不要打架,只是每次你流血了,我都好害  怕。既然你要走那种不能回头的路,我也跟定了你,但┅┅我希望,对於一条生命,

  你能宽容一些,不要轻易去做这种事。”

  他沉默了许久,怒气早已消失,看向窗外雨已歇,道∶

  “我送你回去。”

  “雄谦——”

“我答应你不杀死陆湛,他有受过武术训练不是吗?也许死的人是我。”他微  笑∶“但他绝对讨不了好处,必须为侵犯你付出代价。”

  她怔了怔,在他快要搂她走向门边时,突兀地抓住他衣袖∶

  “你以为他强暴了我?”

  他拧眉∶

  “你看起来根本就是。”

  “我没有!一开始他也许有那种想法,但后来他没有,反而让我打伤了头。”

  “那你哭成那样——”他差点怒骂出来。

  “如果我被强暴了,绝不会跑来找你,我会先去自杀,根本没脸来见你。”

  她低著头倾诉,却被他托高面孔,迎面一阵怒吼∶

“你这是什么想法?!自杀能有什么用?如果你被强暴了,首要的是杀死那个男  人,然后更自信地活下去,这样你才配当我耿雄谦的女人!”

  叶蔚湘被他吼得一阵耳鸣,幸好没再掉出眼泪。

  “可是你不介意吗?”

“介意,但你的平安更重要。”他口气略为粗鲁地在她头顶上叹了口气∶“是我  不该惹你。”

  他又想放开她了吗?

  看到她眼中的疑虑,他轻梳著她秀发∶

  “你还太小,不该老是为这种事烦心。”

  “让我跟著你,好不好?”

  “傻瓜。”

跟了他,会有什么幸福可言?他什么都没有。然而,自私的天性让他不顾理智劝  告地惹了她,只想多贪取一些从未领受过的温柔。

  他已孤独好久了啊┅┅

  深黑的眼眸复杂地闪灿,紧搂娇躯的双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还有多少时间在这件事情上犹疑不定呢?

  深深吸了数口气,将她的馨香吸入脾肺,尽管他眷恋且不舍,却终须得放开。

  “走了,我送你回家。”

  陆湛已有一星期不曾踏入叶家大门了。

  这情况引起了叶氏夫妇的注目,没料到小俩口居然会有斗气的时候,这可是五、

六年来见不到的事;不仅是因为陆湛对叶蔚湘百般呵护,更是叶蔚湘天生的柔顺不与  人争,没料到这次会斗气如此之久,那恐怕是叶蔚湘当真惹得陆湛大怒了。

  所以叶夫人在周末见到女儿又独自进门后,忍不住道∶

  “陆湛有什么事在忙吗?”

  “我不晓得。”她低头应著,想躲回房间,避开种种询问。

  “你们没搭同一班校车吗?”

  “有。”

  他还是与她同时上下学,只是没有说话;她因害怕而躲得他老远,陆湛也不勉强。

“那好,去叫他过来用饭,他好久没过来吃了,顺便好替你温书,期未考也快到  了。”叶夫人叮嘱著,想让他们合好如初。

  向来听话的叶蔚湘却没有一如以往的顺从,她低声回应∶

  “我可以自己看书。”

  不敢看母亲的张口结舌,她遁逃入房中,虚软地坐在地毯上。

许多的巧合让家人依然认为她是乖乖女,上星期陆湛突如其来的粗暴过后,并没有过来看她,所以当她十一点半回到家中时,家人只认为她一直待在陆湛家,不然也是一同出去散步了。早睡的家人没有察觉到她神态、衣著上有何不同,事情也自是这  么算了。

应是最亲近的家人,却有著遥远的距离,她无法放松的地方之中,“家”亦在其  列。她无法扭转自己的认定,也无力去克服自己对父母威权管教所产生的恐惧顺服,

  当然他们都是关心她的,即使不苟言笑如父亲也不例外。然而对於人际关系的经营,

  她向来笨拙,除了顺服,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应对;对父母兄长都是一样。

  所以,当她为耿雄谦而震动不已时,无著处的心因为找到了安全的归属而雀跃;

想他、念他、依附他,也为他带来了负担与烦恼。只有他在的地方才能让她真正松懈  下来,不再呆滞无所依。

可是她是他的负担呀,并且也令他一直考虑著抉择要不要她。她好怕他最后会打  算放弃她,到时她一定会心碎。

他很少找她,偶尔会在木棉道那边匆匆见上一面。他很忙,由他身上的伤口与脸  上的戾气可以明白。那样的生命绝对会步上毁灭,但也是他唯一能走的,无法回头。

  不能去找他,即使思念啃噬著心窝,拧疼了知觉,但她依然好想他。

她对他而言,像什么?她不敢问。他讨厌她哭,她也努力令自己坚强,不要常被  吓出眼泪。

  二哥叶克已来敲她门板∶

  “小妹,出来吃饭。”

  “知道了。”她连忙起身,更换好衣服后步出房门。

陆湛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脚边放著行李,这星期又得北上与父母团聚。原本  他是要出发了,却被叶夫人一通电话叫了过来。

  “蔚湘,请陆湛一起来用饭。”叶继儒已坐在首位,对女儿下命令。

她不想与他说话,楞在房间前,怎么也蹦不出一个字。只消看他一眼,那夜可怕  的记忆又会涌来,不自禁的,她双手抓紧领口,脸色渐渐泛白。

陆湛脸色阴沉,心口同时揪紧疼痛。额头的伤口已脱了痂,但对她造成的伤害会  是一辈子的阴影吗?

她心中有了别人!她的伤害会有人抚慰,而他则是一无所有,那就是他呵疼了她  六年的结果,让她飞到别的男人身边?!

  多么可笑的安排!

“蔚湘!”她的沉默令叶继儒不悦,声音略为大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女儿会有不  听话的时候,竟公然反抗他的权威。“请陆湛用饭!”

  叶蔚湘头垂得更低,仍是不置一言。

  陆湛起身道∶

  “不必了,别为难她。这里就像我自己家,还需要请来请去的吗?”

“太没规矩!”叶继儒拍了下饭桌,决定惩罚女儿的叛逆∶“中午不必吃了,回  房去反省!”

“伯父,蔚湘不是故意的——”陆湛是唯一敢与叶继儒谈论的人,习惯性要走近  她保护著她。

  不料她被他的接近吓到了,面无血色地退回房中。

  房门碰声巨响,是沉静空间内唯一的控诉。

所有人皆尴尬地立於原地,不知所措,只有急怒攻心的叶继儒立起身,准备走向  女儿的房间。

  “伯父,给她自己一人静一静。”陆湛挡住了他。

  “她是怎么了?交上了坏朋友了吗?一定是,否则她哪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陆湛,你说,她交了什么坏朋友?我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最清楚,对不对?!”

  他威厉地质询陆湛,无法原谅女儿的反常。

  反了、反了!他教育太失败了吗?他乖巧的女儿居然敢甩门、敢违抗长辈的命令?

  成何体统!

  “伯父,她只是气我,给她一点时间。”

“我去叫蔚湘出来——”叶夫人终究舍不得女儿饿著。从没罚过女儿,她娇娇弱  弱的身体怎么禁得住一餐不食?

  但叶继儒怒气未歇,硬是横了心地阻止∶

  “不许叫!让她反省了,写悔过书来给我,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

陆湛以眼神制止叶夫人的劝说。摆明著不给蔚湘吃午饭,可没说背地里不许偷端  进房,叶教授到底也会心软,面子拉不下,怎么可能真的饿著掌上明珠?

  “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一点半的飞机,不宜再耽搁,我走了。”

  “你们真的不会有事吧?”叶夫人送他到玄关。情况弄得这么僵,谁还有心吃饭,

  留下客人也不自在。

  陆湛打开大门,有礼地告别叶家人,才道∶

  “没事的,下个礼拜就会合好如初了。”这样的说辞,只有外人才会相信,而他,

  根本想都不敢想。

  他不是蔚湘想爱的男人,因此没有筹码去获得她的原谅。五、六年的呵疼怜爱,

  最后只换来“坏人”两个字,世间最痴愚的人,没有人比得他更彻底了。

事情总要有所解决,即使蔚湘不要他,他也容不得她投入那个垃圾的怀中。他早  该有所行动了,不是吗?

为了惩罚她的叛逆,叶蔚湘被禁足,在寒假之前的假日,都不许出门,连寒假都  得看父亲怒气消了与否决定她可以出门的次数。

家人舍不得饿著她,中午风波过后,母亲与兄长都进来送一些食物,也想听她心  中在想什么,最后无功而返,仍是不忘叮咛她要写悔过书,亲自向父亲道歉。

  夜深了,即使是周末,叶家依然有十点熄灯的习愤。

她坐在地毯上看著天花板,书桌上摆著分毫未动的晚餐,连同下午的点心,没一  样进入她腹内。

  一袭柔白的棉睡衣实难抵御冬天的冷意,将自己缩成一团根本无济於事。

她的委屈、心事,无法对至亲的人倾吐,胀满了胸臆,就是说不出唇;软弱的身躯期望投入那具温暖的怀中接受抚慰,只要他轻拍、轻搂,心便安定了下来。只有他才是她的世界,然而恋情对於他而言是太浪费时间的事,他总是忙的,打打杀杀、逞  凶斗狠给了他十足的快感,能拨出柔情的一面给她依靠是多么不容易。

爱情是女人的全部,却只是男人的调剂。他那双阒黑眼眸中狂热的光芒只为他未  来的事业闪动,不是为她。

因为不愿想明天以后,也没有打算让生命存活得那么久,所以他打起架来是不要  命的。以前他可以随时面对死亡,但现在他必须顾及她这个——麻烦。

  似乎她总造成别人的困扰,全都因为她没用且软弱。

由於有这样的顾忌,所以除非他自动前来,否则纵有千万思念,她也不敢任意去打扰他,怕他烦。既是自己选的路,眼泪当然要往肚子里吞,此刻的泪水倾、独自  黯然销魂,全是自找的,不能怨,不能悔,泪——也只能偷偷地流。

窗口那边传来奇异的声响,她泪眼婆娑地抬头,讶异得圆瞠了杏眼。呀┅┅呀┅┅怎么可能卜这里是大楼约五楼,并且大楼四周装有保全设备,每一个入口处都有警卫呀,不可能有人进来,但是,耿雄谦正站立在窗外十公分不到的平台上轻敲她的  窗户!

她连忙跑过去拉开玻璃窗,让他跳了进来,双手紧抓住他衣服,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来到她房间;这里是五楼呢!

  “你怎么又哭了?”他皱著眉,伸手抚她面颊,弄了一手湿。

  她很快地拭乾泪水,急切低问∶

  “你怎么上来的?”

  他低首吻了她好一会,才领她到窗边,道∶

“由顶楼搭缓降梯抵达五楼,再来就方便多了。我以前在保全公司工作过,知道  怎么躲过那些红外线扫瞄,设计得再周密的保全设计,也会有漏洞可寻。”

“老天┅┅缓降梯并没有设在我窗户这一边,你是从东边的墙攀来我这靠南的窗  口吗?那又怎么知道┅┅”她面孔苍白了起来。

  他关上窗户∶

“几次送你回来,发现这一间的灯光亮起时,正巧与你回家门的时间符合,赌了  一次,果然没猜错。”

他环视她十五坪大的房间,比他的小套房大上一倍,精致数十倍。这种华厦不是  普通人住得起的,当然内部陈设不会太糟,大多都出自设计师之手。

她的房间有名画、有精装书、有原木书柜、有暖呼呼的地毯,还有区隔开的起居处,里头摆放著进口的椅组。她的大单人床看起来柔软得很好入眠,还有一些名贵的  古董摆饰,营造成一种叫“品味”的东西,烘托得她书香气质更加芬芳。

他这个从不自惭形秽的人,竟因此而感到不舒服。从未强烈感觉到她与他之间种  种巨大的差异,此刻容不得他视若无睹;他们确实是差很多的。

  “雄谦——”她冰冷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

  他转而包住她双手,并为她的冰冷皱眉。

  “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

  “忘了。”

  “哭到忘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为她披上,让她坐在床上。

  她贴入他怀中,细声说著∶

  “我没想到你会来,”

  只要知道他会偶尔想起她,就够她满足不已了,更别说他的前来令她万般惊喜。

而最令她喜悦的,是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新添的伤口,衣服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洗  旧的衣物上都是乾净平整的。

  能见到他完好无恙,真好。

今日他会来,是预料到明日必然会在打斗中受伤,她的泪水会令他皱眉心疼,而她泪水的开关,正好是由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所决定。当然他可以一别数个月,让她眼不见为净,置她的泪水於不顾,但他折服不了的是自己想见她的思念;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弱点,怕是永生永世不能克服掉的了。下次再来看她,必定是得好一阵时日之后,所以今夜他一定得来,好好看她,镌刻著她的形貌烙上心头,才抵得  了日复一日的思念之情。

他是个拙於表达情感的人,用讥诮来面对世界才是他拿手的,但温柔┅┅则是完全的陌生与笨拙。也幸好蔚湘是个安静的女子,她令人心怜地容易满足,他甚至不曾  付出什么,时间、金钱、甜言蜜语┅┅他都没有。

  强自宣告她为他所有之后,他只会带给她泪水。

  爱上他,会不会是上天给她的苦难?

  对他而言,却是黑暗生命中的曙光。他自私得不愿放开。

  她在他怀中动了下,望见桌上完好的食物,低问∶

  “你饿吗?”见到他来,她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他听到她肚子传来的声响,也看到她羞红的脸蛋,笑了出来∶

  “晚上没吃?嗯?”

  “我们一起吃。”

她挽著他的手坐到桌边,桌上除了一碗已糊掉的海鲜面之外,还有蜂蜜蛋糕、饼  乾,与一瓶牛乳。

  “都冷了,不介意吧?”

“不。”他轻轻地回答,看著她像个忙碌的小妻子一般为他张罗吃食,久违的温  馨渗入他向来冰寒的心口;他以为那些情感已终生远离他了。

“吃一口,好吗?”她端著大碗,夹了一口面到他唇边,怯生生地怕得到他的拒他双手伸起,圈住她腰身,让她坐在他膝上,两人之间只隔著一碗面。他张口吞  下了面条,灼人的眼眸始终不瞬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使只点了一盏昏黄小灯,

  她的羞怯仍一览无遗。

想躲开他吞噬人一般的黑眸,但身子却由不得大脑下指令,只能任他吸引,牢牢  让她神魂俱失,连躲开也做不到,直至红晕已泛滥到颈子上了。

他接过筷子,也捞了口面喂她。粗枝大叶的下场自是留有一长串垂在她唇边,没法子让她一口吃下,他低下头,吸住面条的下端,接收剩馀的面,无可避免地唇舌交  缠,灼热燃烧不已,辐射到四技百骸,激越震荡的感受令他们同时战栗颤抖不已。

  她感觉到他身体突升的热度,与倏然的紧绷,女子天生的直觉令她动也不敢动,

  面孔红到可以挤出血也似的。

  但也只有这样而已了。他深吐了好几口气,平缓气息∶

  “我不会对你乱来,你还太小,而且名分未定。”

她吐不出言语,轻喘间有著如释重负。她早已明白他狂烈的心性之外,还额外有著体贴,尽他能做到地去体贴她。他有优良的自制力,致使他逞凶好斗,却绝不可能沦为无恶不作的坏人,因为他能自制,也有足够的冷静,决定了那样的未来生涯并不  代表非要为害他人不可。

  这个认知令她安心,虽然他永远脱离不了血腥。

  她看到他眼中有关心,笑了出来∶

  “我没有吓坏,也不是怕┅┅把身子给你,我只是怕不曾经历过的事,书上说┅

┅说会痛┅┅”声音转为蚊吟也似,愈来愈难以听分明——老天,她在说些什么大胆  话呀?

  他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别扭,不发一言。

  她发现了,问∶

  “怎么了吗?”

“我看过女人的身体,也摸过。”他沉声说著∶“我母亲住院时我帮她清洗过身体,后来也有一些女人来委身,但我不曾做过那种事,不是没有过冲动,我一直以为  不该在一无所有时对这种事太过投注。”

  所以,他们相同的青涩。

  她盈盈大眼看著他,语中夹著乞求,但又不确定。

  “你┅┅会想要其他的女人吗?”

  “我只要你。”他的陈述便是允诺。

  “会很久很久吗?”她问得好傻气。

  他搂紧她,吻住她唇之前,回道∶

  “一辈子。”

  她笑了,但眼泪也同时垂了下来,怕惹他不高兴想要拭去,他已伸手轻抹了去∶

  “小心,还捧著面?”

  她这爱哭的毛病只怕一辈子也治不好了,但也发现自已渐渐不在意了;只要是喜极而泣,他就不介意。

  叶蔚湘将碗放回桌子上,搂住他腰,面孔埋在他颈子中,柔声道∶

  “我爱你。”

他为之震动,将她搂得几乎不能喘气,鼻息吐纳在她头顶,久久才低哑地回应了  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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