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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昌一回到市舶司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便匆匆迎了上去来不及寒暄便开口问道:我听说高相公婉拒了其它人只见了你和洪大人两个究竟怎么样怎么样钟昌冷笑一声随手把官帽一甩没好气地道这些个在朝廷中枢当官的人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精明得像什么似的他原原本本地将刚刚的情形解说了一遍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要我说这一次怕是没戏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中年文士姓廖单名一个隽字曾经在明州市舶司和杭州市舶司都干过最后和钟昌投缘方才奔了这里自然不希望这个东主就这么倒了。高相公的弟弟不是在华亭市舶司么当初圣上听从高相公的意思将明州杭州和华亭市舶司全部录离出了本路转运司直接向户部负责如今怎么会对楚州市舶司的窘境视而不见都是我太自作聪明了钟昌疲惫地伸手覆住了眼睛本能地感到一身酸痛虽说我在高相公面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但是一旦被别人看错了意思免不了就会认为我是危言耸听别有所图。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仅仅置之不理也就算了若是他把这话告诉别人别说我得卷铺盖走路恐怕还得脱一层皮 廖隽闻言吓了一跳随即也攒紧眉头苦思了起来。先头以为拜会这位高相公是天大的好机会如今人是见着了。可却不但没捞到机会反而可能会伤及自身。想到这里他不禁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话。
不管怎样。你在楚州这几年都是立了大功的朝廷就算不奖忠臣。也应该不会过河拆桥才对廖兄你在这么多家地幕府都待过难不成还会以为我朝没有构陷不成钟昌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面带讥诮地讽刺道就连已逝的苏学士那样大的名声。当年还不是为奸党所算差点在乌台诗案中丢了性命怎么还会有人在意我这么区区一个谋利之臣话音刚落门外便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启禀钟大人高相公地船刚刚已经开了开了就开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报的满心不耐烦地钟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口气他只是过境总不成真的为人排忧解难不成 但是门外的小吏却并没有退去:只是。刚才外头有人送了一封信指明送给大人亲启。小人不敢造次所以说到这里。他顿时有些嗫嚅。
信廖隽本能地眼皮一跳连忙出去询问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封信回转了来。他是新来的生怕随便接了东西让你开革了他。对了。这格式怎么这么奇怪除了抬头的钟明荃三个字之外落款连姓氏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不以为意地钟昌立刻跳了起来接过信便手忙脚乱地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他竟是愣在了当场旁边的廖隽连连询问他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廖隽大急之下只得从其手中抢过信笺只看了几行便脸色大变。
这这是高相公的亲笔他他居然知道我们所图为何所以我才说我们是自作聪明钟昌苦笑一声但眸子中重新又充满了熠熠神光上头虽然有告诫的语句却也说将上书言明此事甚至还说将仿照京城都茶务的格局在京城或是淮南江浙一带设市舶司都大提举总揽全局。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宰相我确实不能及高伯章就已经是这样难以蒙混还不知道那名满天下的蔡元长是何等精明的人尽管今次危机已解但廖隽却感到了一阵深深的心悸。一直在地方官身边打转的他是不是把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看得太低了见廖隽神情萧索钟昌便出言劝慰道:廖兄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一次地事是我们两个都想岔了。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信上的几处文字斟酌道高相公在信上提到我既然有理财之能自然不适宜永远呆在市舶司所以问我对于将来还有什么打算。你忖度那意思是不是有别的含义嗯廖隽连忙低头看去细细品味了一下文字后便觉大喜过望恭喜大人这词句虽然委婉但是其中含义却明显得很。大人不妨想想高相公当年拜相之后经他地手荐出去的人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王厚平兑屡获大捷军功彪炳这固然还有他父子两代的名声而严均达虽说不是高相公所荐但旁人都能看出他和高相公乃是一路的人如今擢枢密院同知一回来不是拜相便是入主枢密院。而宗汝霖四十而开始大用如今在西北也是屡屡建功再看也同样是理财之臣地程之邵已经加了显谟阁待制的头衔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钟昌被廖隽撩拨得满心热火连忙阻止道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今晚就别睡觉了你倒是说说如今除了坐等我还能做些什么大人高相公此次下东南是为了什么你不妨从这上面动动脑筋。廖隽这才回过了神立刻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抛到了九霄云外要知道当初蔡相公把几个心腹提到户部尚书的位子可是没用多少时间 此时此刻高俅却是悠闲自得地坐在船上心中计算着那个钟昌收到信时的模样。这是一个人才但是要怎么用好这个人才却得注重方式方法。原本他是属意程之邵来打理户部但是程之邵的年纪稍稍太大了一点而且西北茶马少了这样一个能员根本不行。不说别的就说王厚大军驻扎湟州那么多的军粮钱饷若不是靠着程之邵的茶马博籴恐怕就是吃也把青唐那一块吃得寸草不生。所以如果这个钟昌能够为己所用那么他就可以设法将其提到中枢去。
自从撤三司使而将财权重归户部之后户部尚书这个位子便渐渐重要了起来。虽说仍然不及明清大权归六部那样夸张但却是不容小觑的实权位置。现如今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放任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争权了。若是再不及早准备他日迟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他便摊开了一份空白奏折将白天钟昌的陈述一条条仔细写了上去最后才在另一份私相呈递的小札上总结道:依臣之见市舶司归于转运司确有不妥。须知转运司统管一路之钱粮乃是财赋要职而市舶司经管海上贸易亦为重中之重彼此之间不应有所统属否则有失陛下将财赋归于中央之要旨。钟昌提举楚州市舶司多年每年入国库钱粮数十万功劳不可抹煞若单单下旨褒奖恐怕仍不足以表彰其功恳请圣上依褒奖程之邵之前例加官钟昌以彰显其功如此方不失陛下圣明 思忖片刻他又在小札上附带了一句:臣闻听王厚北巡程之邵代其坐镇湟中击退羌人余孽反击以至于累倒军中。以程之邵之年高尚且奔波于西北前线足可见其精忠体国之心祈圣上另赏之。
写到这里他觉得颇为满意但心中却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好半晌才想起自己竟忘记了童贯。
自从跟着王厚远征西北童贯似乎也在那一带呆了有三四年只是监军还是监军赵佶似乎一点都没有用其真正指挥大军的意思这个兆头相当好。与其相信重用童贯会再出现一个英勇善战的李宪他还不如相信史书的记载。所以王厚实在是异常精明北巡甚至还把童贯一起拉上然后才名正言顺地让程之邵坐镇湟州。当然想不到程之邵一介文臣在战场上也颇有章法至少大军调动纹丝不乱这退敌有功至少能够让其再晋升个一两级。
而以刘逵如今和赵挺之走得那么近的情形来看他日其一旦去位户部尚书一职铁定坐不稳自己他日可以想想办法。但是吏部尚书还在何执中手里这个京党中坚只怕是不会那么快落马再加上吏部职权太重若是贸然伸手只怕会不妙暂时先搁在一边好了。工部刑部礼部赞且先不说兵部的职权被枢密院夺去了大半。现在严均远在西北这个同知枢密院的头衔挥不上用场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枢密院的后备问题 恰在此时他感觉到船似乎又停了下来算算路程这里应该是宝应而且现在是夜里似乎不应该停靠。正疑惑的时候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待他话之后管家高丰景便推门而入。
相爷无锡那边派了一个人过来说是有事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