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娜一愣:“堂姐?袭击?!您是说伊东卡多家的贝莉尔和曼达吗?她们怎么会到梅顿来?!”
“谁知道呢?曼达说他们只是结伴去游历,从伊东出发,沿玛拿多河北上,再垮过草原到达西科,然后绕着图雷山脉转回伊斯特境内。没想到在麦城惹了点麻烦,滞留了几天,就改主意绕道梅顿回去,谁知道半路上又遇到了劫匪,有几个人受了伤,他们不得已,才来向我们求助的。”朵拉撇撇嘴,神se间有些不以为然,“贝莉尔还暗示我,应该劝你爸爸在领地治安上多用心,别辜负了国王陛下的信任呢。”
明娜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从那条商道过来的?那里哪有什么劫匪?!”
自从安隆在战后被册封为子爵,并获得梅顿与附近的其顿一带的土地为封地以后,就对商道和市场进行过一番整顿,并在国王的默许下,与山那边的麦城领主私下达成了协议,开放两城互市,以优惠的条件吸引商人入驻。连接两地的那唯一一条商道,早就被肃清几回了,别说劫匪强盗,连小偷骗子都少有。这也是梅顿近两年来越来越繁荣的原因。贝莉尔说有强盗袭击他们,是真还是假?
“谁知道是真还是假?”朵拉道,“反正他们几个人都说看到袭击的人穿着强盗的服饰,又拿着武器,二话不说就砍过来了,一定是强盗!”她冷哼一声,“明明曼达说他们在麦城得罪了人,也许是那些家伙假扮强盗行凶,贝莉尔却狠狠地驳了回去。我看她说的一定不是实情,不相信我们,还来求助我们干什么?”
明娜也有些生气,忙拉着母亲安抚道:“妈妈别管他们了,爱信不信!收留他们住一两天,就让他们离开吧!免得看了生气!”
“没错!”朵拉笑了。但又皱起眉,“不过一两天恐怕不够。我看他们当中有两个人似乎伤得挺重的,有个年轻人连路都走不了呢。”说罢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年轻人的弟弟,也受了点轻伤,他跟曼达似乎很亲密,大概是对小情人。”
妈妈怎么近来对这种事那么感兴趣?!明娜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的亚历克斯却忽然插嘴问道:“您说的这个年轻人和他受伤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朵拉有些疑惑地答道:“名字我不太清楚,年纪嘛…那个哥哥有二十多了。曼达的心上人跟她差不多大,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只有他们吗?同行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啊,有四个佣兵,三男一女。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似乎是护卫吧?我看那对兄弟言谈举止都很有教养,一定是出身于高贵地家庭。”朵拉顿了顿,察觉到些什么,“他们的身份有问题吗?”明娜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笑了笑:“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怀疑。会不会是认识地人而已。对了。他们既然受了伤。现在医治过了吗?”
“别提这个了。”朵拉有些怨气难消。“我看他们伤得不轻。好心想帮他们找个医师来。谁知那个贝莉尔却说。他们同伴中有人懂医术。不用找来历不明地人。哼。我们地家庭医师什么时候来历不明了?!这丫头看着就跟她母亲一个德行!”
伊东与梅顿地两个萧卡多家族。虽然自西科第二次大战以来关系还算融洽。但来往并不频繁。两家人除了重大节日或年底时会有信件来往互相问候外。几乎不互相拜访。连小一辈地成员们也没见过面。当中除了居所分隔遥远外。主妇间地矛盾也是防碍两家进一步和好地重要因素。莉莉丝仍旧看不起安隆与朵拉。而朵拉也不能忘记过去地怨恨。连带地。对莉莉丝地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好感。
明娜忙揽住她:“别生气了。妈妈。他们不想看医师。就由他们去。最终吃亏地又不是我们。”
“没错。反正伤势加重了。受苦地是他们!”朵拉重新换上了笑脸。“你们去玩吧。我去给他们安排午饭。希望卡多小姐不会觉得我们地饭菜也来历不明!”她昂首挺胸地往厨房去了。
明娜有些好奇地看着楼上。想了想。便将草帽和鱼篓往旁边一放。揪过亚历克斯:“咱们去看看吧?”
“算了吧!”亚历克斯笑道,“既然那位贝莉尔小姐连医师都不愿意请,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吧?我敢肯定他们不会高兴见到我。”
明娜盯了他几眼,忽然笑了:“你一定知道那几个男的是谁,对不对?”
“我相信你也很快就会知道的。”亚历克斯眨眨眼,“你去吧,我上你的工作室瞧瞧,上回你给我的葯已经用完了,我再拿几瓶。”说罢就熟门熟路地朝房子后廊走。
“嘿!可别全部搬完了,多少留点给我!”明娜嚷了一句,又瞧瞧楼上,便提起裙子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
这座领主城堡占地并不大,只有六十多个房间,二楼的左侧全都是客房。明娜只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就听到有说话声从最大地那间客房中传出来,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门没有关上,从缝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位个子高挑、身穿魔法师袍地棕发女子正与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争吵着。
那男人仿佛抑制着心中地怒气,尽量有礼貌地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位殿下都受了伤,大殿下的伤尤其严重!而您不但不肯请医师来诊治,甚至还阻止我们出去买葯!贝莉尔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您要看着大殿下伤重而…”他顿了顿,才稍稍冷静下来:“总之,我会小心地,绝不会让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不行!”贝莉尔断然否决,“现在还没弄清楚袭击者是谁,怎么能轻易泄露行踪?我带大家到领主府来,已经是冒了大风险了。万一再出什么事,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那男子忍了忍,又道,“可大殿下地伤已经不能再耽搁了!伤口止不了血,而殿下本来身体就不算强壮,他会受不了的!”
贝莉尔将头转向另一方:“陶约克,你是我们当中唯一懂得医术的,你来说说。对这个伤有没有把握?”
在明娜看不见的门后,传来一把男声:“这个嘛…我们有纱布。也有伤葯,但现在看来效果不算好,如果再过一会儿,还是止不了血。就不能不请医师了。我虽然对治外伤有些经验,但毕竟是佣兵而不是医师。”
贝莉尔低头深思,房间一角传来另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姐姐,还是请医师来吧。朵拉婶婶不是说了,那是他们家熟悉的医师吗?安隆叔叔是战争英雄,国王陛下很信任他地,他们家的人应该信得过。”
“曼达,你不懂。”贝莉尔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不是什么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知道实情的人一多,就有可能泄露风声。你看看大殿下的伤口。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伊东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些一向反对他的人。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质疑他继承王位的资格?”
角落里安静下来。曼达似乎无话可说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可是塞里格也受了伤啊…”
“我的伤不要紧。”这是一个陌生地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擦破点皮,看起来似乎出了很多血,其实不疼。哥哥地情况比较重要。贝莉尔,我要事先说明一点,我绝对没有趁机对哥哥不利的想法!哥哥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贝莉尔顿了一顿,便飞快地道:“那当然,我是绝对相信你地。但反对他的人还有很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那个年轻男子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接受你的决定,但前提是,哥哥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是陶约克真的没办法,就必须请你婶婶找那位医师来。我虽然希望哥哥的继承权不会受到影响,但如果是以他的生命安全为代价,那就太不值得了。”
贝莉尔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头:“好吧…”
“什么人在外面?!”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明娜一惊,立刻赶在那人之前先一步推开房门,同时另一只手从颈上地储物戒指中飞快地掏出两瓶魔葯,一进门就笑着说:“午安,是贝莉尔姐姐和曼达姐姐吗?我是明娜。听妈妈说你们地朋友受伤了,我正好有些治伤的魔葯,不知道合不合适。”
转过身来地女魔法师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呃…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自己有葯…”她话还没说完,之前与她争执地那个男人就上前接过葯瓶,打开一闻:“这是上好的止血剂!正合适!”转过身就冲到大床边上,喂床上地男子喝下葯水。
明娜仔细打量着那个伤者,端正得有些清秀的五官,但左脸上却很不协调的多了两道狰狞的伤口,刚刚结了血疤。他面se苍白,看起来气质不错,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头上,手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但手指就象女孩那样纤细。他躺在两米多宽挂有蓝丝绒帐子的雕花铜枝大床上,正处于昏迷状态,越发显得瘦弱。
从刚才偷听到的话来推断,这位大概就是传说中“懦弱”的大王子海厄特吧?不是说他与二王子不和吗?为什么听起来,他跟他弟弟感情似乎还不错?脸上的伤看来很严重呢,大概一辈子都会留下疤痕了。
那位弟弟塞里格王子紧张地抓住床柱,两眼盯着哥哥。大王子喝下魔葯后,睫毛一颤,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脸se也不象刚才那么苍白了。他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在哪儿…”
“殿下,这里是梅顿子爵的府第,您安心休养吧。”喂葯的男人眼圈都红了,飞快地掀起被子看他下身的伤。明娜匆匆瞥见他的右脚上绑了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出大量的血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么严重的伤…
“哥哥!”塞里格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你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海厄特勉强笑了笑:“没事…不要担心…你怎么样?伤口痛吗?”在弟弟摇头否定后,眼珠子又转向旁边:“其他人有没有受伤?看过医师了吗?”
贝莉尔上前一步柔声道:“大家都平安脱险了。这些事我会安排地,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
海厄特听了,立刻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塞里格一时紧张,忙叫道:“哥哥。哥哥!别睡呀,哥哥!”他伸手去摇兄长。明娜连忙拦住了:“让他睡!葯水里有安眠成份,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塞里格这才停下来,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失礼了,我不太懂这些。”
曼达搀住他。有些担心地道:“你也受了伤,也该休息一下。”她转过头:“明娜,那个葯水你还有吗?”
“有。”明娜递过另一瓶,曼达高兴地接过去,就要喂塞里格喝。贝莉尔这时突然问:“明娜,这种葯你还有多少?方便告诉我们是哪里买的吗?”
明娜回头笑笑:“是我做的。要多少都没问题,待会儿我再送些过来。”
贝莉尔一愣,皱起了眉。那喂葯的男子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您是梅顿子爵的千金吧?国王陛下会把您的功绩铭记在心的。”
她才不希罕呢!明娜心中不以为然。只是干笑两声应付就算。
贝莉尔却仿佛没听到那男人地话似的,严肃地问明娜:“是你配地葯水?你是魔葯师吗?我怎么没听子爵和夫人提过?”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娜淡淡地笑道:“我不是魔葯师。只是个学徒而已。因为我的老师认为我还需要更多的学习。”索伦那家伙,在魔葯界的地位相当高。他所认可地弟子,直接就能从学徒晋升为正式的魔葯师。而她还太年轻了,所以未能获得他的出师许可。
贝莉尔却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这位堂妹太不谨慎。她担忧地看了看床上的海厄特,又用谴责的目光瞥了床边的男人一眼,才皱眉对明娜道:“既然你只是学徒,怎么就敢让受了重伤的人喝你做的魔葯呢?万一有问题怎么办?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明娜挑挑眉:“喝过我魔葯地人多了,从来没出过问题,顶多就是葯效不够强而已。而且这位殿下地伤,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了,喝了葯未必能好,但不喝就一定有事,难道刚才你还有别地选择吗?”她的葯连国王都喝过呢,这跟身份有什么关系?身份高,就不用喝葯了?
贝莉尔美丽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两眼直盯着明娜,正要张嘴说些什么,旁边却传来塞里格的咳嗽声,原来是他喝了明娜地葯,被那古怪的味道呛着了,一边咳一边道:“这味道真难喝…不过还挺有用的,你看,我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他伸出手臂向曼达和贝莉尔展示,又对后者笑笑:“这位萧卡多小姐真有些本事,你就不必苛求了,魔法学院里也有魔葯做得好的学徒,你不是也知道吗?”
“可她并不是魔法学院的学生!”贝莉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坐到床边,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海厄特额上的汗,又给他掖了掖被子,随即头也不回地对那男人道:“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但那男人却没移动脚步,只是瞥了屋中另两人一眼:“我们总要留个人陪在殿下身边,还是轮流休息吧,你们先去。”那两人应了,却走到角落里坐下,靠着墙打盹。
贝莉尔与那男人之间对视一眼,明娜分明能感受到两者之间的波涛汹涌,便悄悄往后退,却听到有人叫她:“请等一下,这位小姐,能请您帮个忙吗?”
明娜认得他就是那个陶约克,便问:“什么事?”
“我们还有一位同伴受了伤…”他转身示意门后的角落。明娜分明看到那张躺椅上,有个佣兵打扮的男子,脸se苍白地闭着眼,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而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旁边一个女佣兵强忍着泪水拉开斗篷,露出了包在染血绷带下,那比正常人短了一截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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