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呀!”看着操场上情绪已经失控,一个个挥舞着枪支吵嚷杀回东北的士兵,还有那几个徒劳地在试图控制局面的将领,何柱国不由得哀叹道。
“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边捡了一个饿晕的小姑娘,哪想到她有如此大的威力。”杨丰奸笑着说,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得意。
何柱国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很清楚现在这种场面的危险性,最好就是让士兵们把愤怒发泄出来,然后等他们情绪稍微缓和,再好言把他们劝抚住,如果这时候还有谁敢出来说什么去陕西,估计很容易被直接乱枪打死。
可惜还真就有不怕死的,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几个穿中yang军服装的军官,为首的是一个少校,一出来先朝天开了一枪,趁士兵一静的功夫大声喊道:“都想干什么?不服从中yang的调令,你们想造反吗?”
杨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问何柱国:“这货是谁呀?”
“南京派来的训导员!”何柱国面无表情地说。
杨丰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这些家伙,果然没过五秒钟,那些暴怒中的东北军士兵反应过来。
“你玛了巴子的!”其中一名士兵端着步枪就冲过去。
何柱国脸色一变,他不介意当兵的揍这些家伙一顿,但动枪性质就变了,所以急忙对身边卫兵喊道:“快去拦住他们!”
但这话说得有点晚,那名中yang军少校下意识地朝士兵脚下开了一枪,枪响的瞬间那名士兵也本能地扣动扳机,情绪已经失控的他也不可能选择什么吓唬,几米近的距离让子弹直接贯穿少校胸口。
这下子彻底乱了。剩下那些军官眼看自己的同伴被打死,哪还能忍得住,纷纷拔枪瞄准,但就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在几千乱军中有什么好结果,等何柱国的卫兵冲上去分开他们时,已经有三名中yang军军官被乱枪打死。剩下的也多数带伤,而那些东北军士兵中也一死一伤,这个结果让何柱国头都快大了,顾不得管杨丰这帮资本家们,赶紧跑去处理善后。
杨丰和他老丈人相视奸笑着。
“你这是把何铸戈往绝路上逼啊!”张作相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辅帅,您这话晚辈就不爱听了,怎么是我呢?整个事件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救一个小姑娘也有错?”杨丰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说完这话他才想起那小姑娘来,此时那小姑娘已经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
杨丰过去把手枪递给她说道:“送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我捡的!”小姑娘一把夺过去说道。
“那就是我扔的!”杨丰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从东北逃到这儿的?”他又好奇地问道。
“我舅舅家在安东,他找渔船把我送到北塘,然后我一路打听冇找到这里。”小姑娘说道。
火烧了起来,杨丰自然也就没兴趣在这里看下去,估计现在何柱国也没心情招待他了,再说这儿只是109师,按理说他还有两个师应该也去走走的。
对于他的要求何柱国充满警惕。
“现在天色也不早,刘公和辅帅这些人一路辛苦。我看还是休息一晚再去其他地方吧!”他说道。
“用不着,他们那些老家伙留在这儿就行。兄弟我最喜欢跟军中弟兄们一起。”杨丰奸笑着说。
何柱国很无奈地把120师参谋长赵毅找来,让他负责陪同杨丰去慰问115和120两师,杨丰兴致勃勃地开着车,带着一部分卫队出了乐亭。
“赵参谋长,兄弟可是久仰大名,双城之战也打出咱们东北军的威名。”杨丰边开车边说道。
“杨先生有话请直说。”赵毅笑着说道。
“那兄弟我可就不客气了。何军长因为你们少帅对他有恩,不好拒绝他的命令,可你们想过没有,南京方面调你们去陕西,说白了还不是希望你们跟红军打个两败俱伤。这样可以说一箭双雕。
相信南下各部的遭遇你们也知道,军饷发不够,弹药供应不上,伤亡减员没有补充,稍微有点小错就被撤职,这样搞下去你们东北军用不了几年就没人了,那时候你们少帅还不是人家随便捏的货?
再说去陕西,现在在平津好歹地方富庶,就算上面一样不给你们发足饷,可平津父老也不会看着你们挨饿,光我杨丰慰问兄弟们的这两年加起来就几十万大洋了,可去了陕西那穷地方,你们觉得就上面发给你们那不足一半的军饷,兄弟还能过现在的日子?
地方上就更别指望了,杨虎城自己那点人马都养不出好养活来,哪还有多余的给你们?到时候说不好听的真就喝西北风去了。
还有兄弟们入关很多都是拖家带口,还有那些流亡学生,原本的那些政府官员,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光我手下工作的就几万东北难民,你们走了日本人真打过来,他们怎么办,接着往南跑吗?跑到哪儿是个头,还有谁会像我一样给他们工作?”
杨丰一顿话把赵毅说得彻底没了精神,这货说的可以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实际上赵毅自己就有亲戚在杨丰的工厂工作,如果真让日本人打进关,他们怎么办?真像杨丰所说接着跑吗?跑到哪儿是个头?南方的工厂谁会用他们?刚入关那段时间多少难民露宿街头,衣食无着,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不得不沦落风尘?后来杨丰出现,有了金源体系内那些工厂,才算都有了条活路。
这家伙也是个当机立断的性子,立刻说道:“杨先生,你说怎么办吧!”
“很简单,今晚咱们到你们师以后,你把那些主要军官都召集起来。反正正副师长都在乐亭,120师你官最大,然后咱们一起好好商议一条出路,咱们说句实在话,跟着兄弟混,前程这东西不好说怎么样。但钱程这东西却是大大的。”杨丰说道。
这货就是从上到下的诱拐这支东北军,他才不信这些人真对那个花花公子忠心耿耿呢!虽然做花花公子不是他的错,但做得那么失败就很让人鄙视了。
这家伙能当上东北军统帅,说到底也就是他老子那点余威,再者内部严重互相不服的东北军将领们,也需要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选,要不然这个集团就散了,子承父业无疑是最好的招牌,实际上张作霖死后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张作相。可惜这老家伙一来传统思想太严重,二来胆子也不是很够大。
“唉,说到底你们也就是那一只羊领着的一群狼啊!”杨丰很感慨地叹了口气。
赵毅也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到达120师驻地时已经快天黑了,何柱国封锁了乐亭的消息,这边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发生兵变,杨丰可是一尊大金菩萨,一帮东北军自然热情之极,一顿酒宴之后。赵毅悄悄安排亲信以各种方式把光头佬派来的几个军官弄得远远的,然后将几个团长营长全召集起来。弄一间房子直接由杨丰的卫队把守,接着开始了密谋。
“杨先生的身份我就没必要多介绍了,有一件事得告诉兄弟们,今天杨先生在来到乐亭的路上救冇了一个饿晕在路边的小姑娘,是627团三营副的妹妹,全家都被日本人杀光了。她一个小姑娘辗转逃到关内,想找她哥哥回去给父母报仇,还有吴营长,你老家好像跟那个叫罗二狗的是一个地方吧?”赵毅说着话问其中一个营长。
“啊,对!”营长愕然了一下。
“那小姑娘说你们村去年就被日本人屠了。”
“啥?!”那个营长噌得站起来吼道。
“哭也先给我憋着。现在是商议大事的时候!”赵毅朝他一瞪眼喝道。
营长捂着脸趴在桌子上。
“日本人在东北不拿咱们乡亲当人看,这个仇是必须得报的,可要报仇得先留着命才行,去陕西跟红军打,死了也就别指望再回去报仇了,109师的兄弟要留下来跟日本人干,结果中yang军那几个人出来骂他们造反,还开了枪,结果兄弟们气愤之下和他们动起手来,打死了他们三个人,咱们也死了一个兄弟,军长封锁消息,现在正研究如何处理。
陕西咱们是绝对不能去的,就算不是为了留着命报仇,哪怕为了咱们自己的饭碗也不能去,南京给他们自己的人发全饷甚至双饷,给咱们发半饷,这些年如果不是平津地方富庶,咱们都得穷掉裤子了,跟着一起入关的老婆孩子前几年哪个不是饿得嗷嗷的,后来杨先生开了那么多工厂,把他们都招去做工才有了活路,咱们去了陕西日本人打进北平,杨先生这些厂子全都得黄,到时候谁来养活他们?
军长也在犹豫,可是抹不开少帅的面子,如果他撑不住答应下来,咱们怎么办?”赵毅说道。
“兵谏!”一帮军官几乎异口同声地吼道。
那个营长把枪往桌子上一拍,嘶哑着喉咙吼道:“谁有二心弄死谁!”
“那要是军长撑住了,但上面撤他职怎么办!”赵毅问道。
“谁敢来弄死谁!”除了那个营长,又有几个军官把枪拍桌子上。
“好,有志气!”杨丰拍着巴掌站起来说道:“兄弟也在这儿代平津的父老承诺,以后兄弟们的军饷,武器弹药,所有的后勤补给我们包了,这里有十万美金,算是我给兄弟们的见面礼。”
说着话,这货直接掏出支票本,签出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然后转手递给赵毅。
这活儿干得太敞亮了,入关的东北军日子过得都挺紧巴,十万美金的见面礼,一个师几千人分,一人能到手好几十,军官怎么着也得百十元。
更重要的是杨丰现在给的是美金,不说那零点二九比一的汇率,光这东西看着就舒服。杨丰要是开出三十万法币指定没这种效果。
“杨先生,啥也不说了,以后您一句话,兄弟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下子剩下几个还略微犹豫的也坚定了信念。
就在杨丰四处串联着搞阴谋的时候,何柱国也不得不将事情报告了北平,毕竟他部下还有几个中yang军军官。这里面有几个是中统或者蓝衣社的人他也很难摸清,这件事自己即便是不上报,他们也肯定会上报。
何应钦一听说这个消息,头都快大了,他很清楚现在是杨丰准备对五十七军正式下手了,可知道归知道,自己却没有能够对付他的手段,说句不好听的,连自己都在人家的地盘上。再说这件事从哪方面讲都跟杨丰扯不上关系。
他最后也只能一边从北平派出调查团,一边向光头佬汇报,调查团第二天早上启程,就在他们紧急赶往乐亭的时候,杨丰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115师那边他没去,不过却把事情托给了赵毅,同样也给那边开出了十万美金的见面礼。
之所以没有直接通过那两个师长。主要是因为在他记忆中,那两个名字根本没听说过。估计也都是平庸之辈,反而是跟日军血战双城的赵毅比较让他看好。
回到乐亭后,杨丰直接找到了何柱国。
“铸戈兄,那几个开枪的兄弟你是怎么处理的?”这货直截了当地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先关起来,然后等北平的调查团。”何柱国没好气地说。这一晚上他可以说心力交瘁,中yang军那几个军官堵着他要枪毙那几个士兵,手下兄弟威胁要把他们全装麻袋扔滦河里去,他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这样就不好了吧?北平调查团来还有他们的活路?”杨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何柱国说道。
“他们不会跑了嘛!”杨丰说道。
“你要我私放他们?”何柱国可是明白他的意思。
“是他们自己跑了,怎么成你私放了呢?大不了你发个通缉令然后到处贴一下。”杨丰奸笑着说。
何柱国看了看他。很明白这货的意思,自己真要放了这些人,也就等于公开向南京示威,但如果不放他们,一旦调查团过来,这些人肯定死路一条,那样的话恐怕自己的军心就散了,这些可都是他直辖的109师的兵。
何柱国明白自己必须做一个选择,想了想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出现这种事情,南京那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对自己有什么好感了,如果再失去部下的心,那自己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不会就这么简单吧?”他对杨丰说道,他才不信这家伙真是为了关心那几个士兵,这些人死活跟他毛关系没有。
“你看,他们跑了以后肯定会遭追捕的,如果被抓住毙了那咱们这么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说不如由我来给他们指条明路。”杨丰奸笑着说。
何柱国点了点头。
他很快安排手下演了一场戏,在送饭的时候,被关在禁闭室里的一共十六名现场开过枪的士兵,突然打倒看守夺枪冲出来,一边跟早安排好的守卫胡乱射击着,一直冲出了军营,然后跑到杨丰安排好的接应地点,直接被一辆保安师的军车拉走了。
而这时候杨丰依然在若无其事地到处参观。
“杨先生,多谢你对玲子的救命之恩。”那个大个子营副已经恢复正常被放了出来,带着他妹妹红着眼睛朝杨丰单膝跪倒,抱拳说道。
杨丰赶紧伸手扶他。
“李副营长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这是要干什么?”杨丰这才注意到他没穿军服。
“杨先生,在下还有事想求您。”李营副没有站起来,而是接着冲杨丰磕了个头说道:“我已经找军长辞了军职,准备去东北投唐聚五,跟着他一块儿杀鬼子给父母报仇,想把妹妹托付给您。”
“这个小事一桩,回头我把她带回北平,在金源给她安排个工作就行,不过你要报仇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不过我得先问一下,你懂水性吗?”杨丰说道。
“我从小在松花江边长大,水性自然熟悉。”大个子疑惑地说道。
“那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北平,过些天我另有安排,保证你可以痛痛快快杀鬼子,到时候如果你还是愿意去找唐聚五,我下次给他们空投物资时,把你捎过去就行。”杨丰说道。
“那一切听杨先生安排!”大个子说道。
杨丰是想让这家伙试试能不能玩潜艇,不过看他一米八的个子,这货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光是他,那十六名逃兵他也准备拿去试验一下,反正不行就扔到掠夺者号上,然后下次去美国把他们安排到安布雷拉公司当佣兵。
话说他的安布雷拉公司,直到现在也还没走上正轨,主要就是缺放心的人手,佣兵倒是好说,在美国雇一些退役士兵很容易,可是这个负责管理的就不好办了。
“缺人呀,还是缺人!”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慰问团是在调查团到达的同时离开的,反正人已经跑了,至于调查出什么结果,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这样一来何柱国就不好过了,实际上杨丰更希望光头佬逼他一下,让他彻底放弃所有幻想,义无反顾地在拥兵自重的事业上越走越远。
回到北平以后,这货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穿回了现代,因为上次是在莫桑比克,所以这一次依然回到莫桑比克的船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