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剑尊在一旁冷眼一瞥,却是有些不屑,不认为青蛮能拿出什么能够让钟离剑尊动心的东西,不过钟离枯叶倒也饶有兴致的接过,打开锦盒一看,更是有些奇怪,竟是几册典籍,苍公羊见着这般亦是面露疑惑,虽然他不怎的待见青蛮,但知晓,这小子应是不会傻到赠送钟离道友什么修行秘典,对天剑宗道行最高的三大剑仙赠送修行典籍,那不是自找没趣儿吗。
所以,他也凝着眉目,悄然看了一眼,以他的目的,自是不难瞧出这典籍中所记载的是什么,不由得轻咦声,自言自语道:“《仙野传记》?好浓郁的太古遗风。”
钟离枯叶眼中亦是闪过一道异彩,单手翻阅片刻,这才缓缓合上,看向青蛮的目光却是不知觉中柔和几分,青蛮下意识道:“成了。”瞧钟离剑尊这般反应,便已知晓他定是喜爱此物,遂作揖道:“这是晚辈于太古宗门蓬莱阁遗址中所带出的一些野史传记,晚辈知晓,寻常仙兵异宝,于前辈而言亦是无甚大用,便斗胆以此物相赠,亦不知是否合前辈心意。”
钟离枯叶:“是闰土告诉了你老夫的喜好吧。”他浅淡一笑,负手而立,却是将那几册典籍亦收入身后,自然算是收下了,受青蛮礼物,虽是应当,不过既然这般做了,却也不好再向其冷言冷语,叹了一声,道:“罢了….你且随老夫入内一叙吧,也好了解一下,这些年来,老夫对火儿是如何栽培,日后你亦知晓应当如何做了。”
青蛮面色浮喜,欣然点头,再向冷着一张脸的苍公羊作了一揖,便随钟离剑尊去了。
这儿是北崖上的一处玄洞,看似极为普通,里边装饰亦甚是简陋,不过钟离枯叶却是早已习惯了这般日子,自顾坐下,随后让青蛮亦一同落座。青蛮四下打量一番,应邀落座。
二人言谈一番,并未费多少言语,钟离枯叶亦未拐弯抹角,直接便向青蛮讲诉了这十数载来所教导的火儿所学,他的天资怎样发挥才会更为出众,修行什么样的剑式功法更能胜人一筹。
青蛮认真听着,都一一记下,这关乎着日后对于火儿的培养,他亦非当年那个几乎不会修行的小孩,而是已有不俗的修为在身,换一个全然不知其情形的人来教导,若不仔细了解一番,会有诸多不便不说,一个差池,或许还会使得对方走上歧途也不一定,毕竟火儿始终没有这做师傅的如此奇异的根骨。
言罢正事,钟离枯叶的言语略微徐缓一些,但总算也没有冷落青蛮,天南地北,上上下下的与他攀谈了一番,对于那日平魔演武的争斗,更是极为感兴趣,询问得很是仔细。待听得青蛮仔细言说一番后,眼中难掩惊然。
虽然对那日之事,他亦早已从别处有所听闻,大致知晓怎么回事儿,不过从这青蛮口中听来,且说得这般细致,自是另一番滋味,便好似身临其境。见得青蛮以一人之力抗衡黄震及天阶异宝的情形。
“这黄震老夫也是知晓,也算是个挺会隐忍之辈,想不到如今修为达至这般地步,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忽地,钟离枯叶唏嘘叹惋一声。
“前辈,你认识他?”
青蛮疑惑问了一声。
钟离枯叶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让青蛮愈发奇怪,而后才开口道:“认识,也算不认识…”他眼光浮动,好似在回忆往事,“当年。老夫还是三虚修士时,曾去往八荒之地游历,那时与上一代七风堂堂主黄天啸有几分交情,自然是与当时还是无为境修士的黄震见过几面。”
他轻叹一声,不由感慨浮世变迁之快,昔日故人,早已不复存在,而其后代,竟也是于不久前消散于世间。
青蛮一怔,想不到钟离剑尊竟与这七风堂还有交情,他自然知晓上代七风堂堂主黄天啸与黄震乃是父子关系,想到钟离剑尊与这黄天啸乃是故人,不由略带歉意道:“晚辈本不想如此心狠手辣,只是…..!”
他倒也没说谎话,在那日,他起初的确是没有击杀黄震的打算,不单是因为不想肆意杀生,更因为,即便他想要下杀手,可黄震手中有着幽天刃,他也难以办到。不过后来,黄震却是想取了他的性命,来保住上仙界的颜面,这让青蛮退无可退,只能奋起反击。
黄震最后的接连几大杀招,更以肉身自毁的代价强行发挥幽天刃中他本不可掌握的未能,这样一来,青蛮只能下杀手,因为,不是他死,自己便会身陨。
钟离枯叶摇头摆摆手,示意无妨,飘渺的目光一换,转而多了几分冷冽,却是道:“不必介怀,老夫与黄天啸固有旧情,那也只是与黄天啸的情分,至于黄震,虽是其嫡子,但他是生是死,与老夫却并无关系。再者,这黄震刚愎自用,也是咎由自取,真当在这一重天地境儿上便可无法无天?死了也是活该…!”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这让青蛮有些错愕。旋即,他也注意到青蛮神色,尴尬的笑了两声,抚恤道:“你可是觉着,老夫太不近人情?”
青蛮哪敢说不,轻笑一声,连连摇头。
钟离枯叶也懒得去探究青蛮真实心意,自顾道:“平魔盟乃是全天下的大事,邪魔一旦来犯,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等修辈,自当竭力维护,不可轻怠。他黄震敢扰平魔大计,定是人人得而诛之!”
青蛮抿了抿嘴,心底却是生出一丝疑惑,想问,为何一定要平魔,如上仙界那般,仙魔共存不是更好?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这般落人口实之事,他自不会在此询问,只是换言道:“前辈,这魔盟实力究竟如何?”
在随云修魔尊养伤之际,青蛮虽亦对下仙界之事多有关注,但毕竟相隔太远,很多事,还是知之不详,在他看来,魔盟的实力再强,可亦未听闻过,那之中存在有寂灭境的邪魔,最多不过是三虚巅峰境。
而正门一方,三虚巅峰境修士不知凡几,仅那日平魔长老会中,便是足有二十一位三虚巅峰修士,且较之寻常同阶修士,不知强横多少。更遑论,这一重天三大圣地修门中,皆是有着寂灭修士坐镇,如此一来,要荡平那魔盟岂不是轻而易举?何故闹得人心惶惶。
以钟离枯叶的心智,当是知晓青蛮言下之意,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你之疑惑,天下人皆有,许多人也不明白,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既然尚存于世间,为何却不出手?是自恃身份?非要让这些徒子徒孙,后生晚辈们前赴后继的去送死?”
青蛮一怔,继而点点头,只听钟离剑尊再道:“你或许不知晓,这三重天本是一个完整的天下,在很久以前,并无如今的这般划分。”
听闻这一点,青蛮倒是没有太过惊诧,因为他在古籍中亦是略有所见,知晓一些秘辛,见他并无多少诧色,钟离枯叶继续道:“不过现在这般的划分,却亦非天地生成,而是人为!”
青蛮心中一震,若有所思,半响才道:“平遥仙人?”
钟离枯叶眼中划过一抹欣赏,道:“果真是见识广博,连这平遥仙人你都知晓。”青蛮讪讪一笑,“晚辈亦是不久前才在蓬莱阁中得知,天地间有这般强者存在。”
“话说这平遥仙人,的确是古往近来真正的第一人,便是老夫活了这般年月,也仅仅是听闻而已。”
这个青蛮倒是不以为奇,他知晓平遥仙人,乃是从万载之前的蓬莱修士口中知晓,平遥仙人早在万载之前便已销声匿迹,想来,钟离剑尊的年岁,便是再悠久,也不可能突破万载吧。
“原来这诸天三界,是这平遥仙人所划分的啊!”
青蛮感叹一声,三重天之中的无论哪一重,那都是广博无边,几无穷尽,到现在,他都未走遍任何一处,可想而知,要将这么广阔的地方化一为三,能做到这般地步,那是需要何等实力。而且更为恐怖的是,这三地之间的灵气浓度,都是迥然不同。
待青蛮消化一番后,钟离枯叶这才缓缓道出真正缘由,彻底让青蛮大吃一惊。
但凡寂灭修士,在这一重天中,实力都会受到极大压制,威势固在,可若强行出手,必然会搅扰得虚空碎裂,天降神罚,届时,不单天下苍生难能幸存,便是寂灭修士本身,也会受得重创。而这一情形,在二重天中,会好上许多,但仍旧不能让寂灭修士完全放开手脚,唯有在高手如云的三重天,寂灭修士才能完全展露其威能,不过也其威势太过惊世骇俗,轻易便会波折的旁人,所以,诸天之中,任何一个地方,寂灭修士都是甚少出手的。
“难怪天下间寂灭强者多是幽隐辟世,却是有着这般缘故。”
青蛮恍然大悟,钟离枯叶点点头,接着说道:“不单是寂灭修士,那半步寂灭的修士,还有三虚圆满,大圆满境者,亦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限制。”
青蛮一怔,这亦不是他第一次听闻半步寂灭,三虚圆满,大圆满这般言辞了,只是他一直未曾明了,这之间究竟是如何划分的。而且,对于方才钟离剑尊之言,亦是心存疑惑,若真如他所言,那为何自己在平魔演武上,却似未曾受得过什么压制?难不成自己那时真身尽显的实力还不及一个三虚圆满境修士?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问出心中疑惑,钟离枯叶颔首一笑,悠悠道:“你现在修为境界如何?”青蛮一愣,如实回道:“晚辈刚入三虚初期境不久!”
“那便是了,老夫所说的是修为境界,而非整体实力,你的实力固然已是远超那般境界的修士,可你的修为境界始终还是未及那般地步,这冥冥中的天地之威,自然不会将你列入在内。”
顿了顿,他轻笑道:“湄儿的修为境界亦是三虚巅峰,不过尚未及三虚巅峰圆满,所以,亦如你这般,实力与修为不相符,不受天地限制,否则,她那一剑固然惊世骇俗,但一招之下,想要伤到半步寂灭修士,应还是不可能吧。”
“前辈,你可知晓,那黄震修为境界如何?”
青蛮轻轻皱起了眉,询问道。
钟离枯叶,淡淡回道:“三虚巅峰圆满!”
青蛮沉吟片刻,“原来,他是被这天地之威压制了实力。”
钟离枯叶:“岂止如此,他以三虚巅峰圆满的境界祭出天阶异宝,其实力更是攀升,一入此境,这天地之威,便会正视其实力高低,因此,他所受的压制,应是不止寻常三虚巅峰圆满境修士那般轻微,他所受的压制,怕是相当于,半步寂灭。老夫想来,他被幽天刃反噬应是没有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才落得这般地步。”
青蛮又是一阵沉默,心中愈发有着一股莫名滋味,便好似胜之不武。瞧得他这般模样,钟离枯叶却是用手拍了陪他肩膀,轻声道:“不过你也无须介怀,生死有命,有因便有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才结下的果。”
已是夕阳西下,整个天剑宗笼罩在金黄的余晖下,青蛮与钟离枯叶长谈一日,终是拜别离去,一路上都是在想着黄震最后陨落时的狰狞面孔,心中怅然,他却怎么也想不透,那平遥仙人为何要做这般古怪禁制,为何又要将好好的天下,划分为三,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天涯海阁深处!
一袭布衫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徐步而行,随着她的走动,长廊的微弱灯火亦是时隐时现,这儿一丝亦未荡起,她那灰白的鬓发却是始终轻轻飘扬。
终于,她穿过长廊,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这原本死气沉沉的渺小院落,却因多了一个年幼稚子的欢声笑语,而平添几分生气。
听到远处传来的‘咯咯’笑声,她那张仿若从未有过表情的苍老面庞却是牵扯出一丝温暖笑意,本就狭小的眼眉,顿时缩得更小了,好似新月,脸庞的皱痕,亦随之更深切了几分。
枝繁叶茂的古槐树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垂髫稚子正双手拿捏着两边散开的鬓发,微弓着身子,双脚并着,一步步向前跳着,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尽是天真笑容。
丑儿很开心,似乎从未如这段时日这般开心过,因为,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娘亲,他丑儿的娘亲,虽然还未寻到亲生爹爹,但好在丑儿的娘亲很是美貌,倒是让这喜欢漂亮的小家伙掩去了那一丝不算希望的希望。
“呀….是谁,是谁挡住丑儿的去路…娘亲..?”小家伙忽的觉着身前被人挡住,一脸疑惑的摇头晃脑,只是转瞬,却又极为笃定的开口,“不对,你不是娘亲,娘亲身上的味道丑儿记得,你是乌奶奶对不对…!”
小家伙一把睁开眼,看得那张满是笑意的苍老面庞,顿时拉扯住她的手,撒娇似的道:“呀..真是乌奶奶,丑儿好聪明,乌奶奶,丑儿猜中了,有什么奖励没?”
老妪笑得愈发柔和了,笑着点点头,在怀中摸索一会儿,却是掏出了一颗通体泛红好似枣子的东西,丑儿眼前一亮,连忙接了过去,放入口中,入口即化,这是他最爱吃的东西,叫做赤血果,甜甜的,很好吃,不过他也不会去猜想这赤血果究竟是怎么来的,只要好吃便行。
这时,在她二人身后,一股浓郁之极的血煞之气猛然荡开,老妪微微一怔,却也没回头,只是顷刻,那骇人的气息便就收敛无踪,转而,传来的一丝淡淡馨香及女子特有的轻柔脚步声,踩踏在古槐树的落叶上而来。
正品味着难得美味的丑儿先是小鼻子皱了皱,旋即大喜,露出还未长齐的牙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张开双臂,大呼道:“娘亲…!”
那是一个极尽雍容的女子,长长的大红衣袍猩红如血,道道流苏如红霞般飘落而下,长长的青丝发髻上,一支雕镂华美而精致的血玉钗穿插而过,如玉般的耳垂上亦是挂着几缕瞧不真切究竟是雕镂何物的血玉坠。
面若桃花,身若扶柳,纤细而修长,一双眼眉狭长似凤,微微含笑的唇峰,更是如血水中浸润一般,触目惊心。
她算不得姿容绝世,可若真个评头论足,却也寻不出一丝瑕疵来,整个人宛若天成,正如那血玉饰品一般,无不透着惊天杀伐,无尽魔煞。
可偏生这么一个教人望而生畏的妙龄女子,在此刻,却又带着一丝极为融洽的温和气息,仿佛与生俱来,她的目光,却是凝视着那个离她越来越近,张开双臂的小娃。
“丑儿,你又胡闹了,为何又向乌奶奶索要礼物?”
南枝木略弯腰身,在将丑儿揽入怀中的刹那,便是那几乎无可消退的血煞之气,亦随之轻淡许多。
对于她身上无意散发出来,便可教寻常修士胆颤心惊的骇人煞气,小家伙恍若未觉,丝毫不觉有很么不适及不妥,一股脑扎入他这喜欢的怀抱,蹭着小脑袋瓜,腻声道:“才没有,是丑儿猜中是乌奶奶,乌奶奶才给丑儿礼物的,丑儿没有索要…!”
南枝木含笑摇头,却是不与他争辩,缓缓站起身来,仍旧拉着他的手,目光转向一旁略显恭敬而立的老妪,轻声道:“乌护法,有劳你了。”
老妪的目光一直在南枝木所佩戴的血玉佩饰上流转,满是复杂之色,听得南枝木之言,却是颤巍巍的躬着身子,道:“大小姐不必见外,这是老妇应该做的。”
旋即,她便直起身来,双手安静的交叉于身前,不再说话,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她却是没有想到,景云阁主,这么快便是下定了决心,将那镇阁之宝,天涯血玉钗交给了南枝木,虽然,对于南枝木她亦很是认同,但这也委实太快了。这么看来这天涯海阁阁主之位,很快,便会易主了。
作为跟随在景云魔尊身侧悠久年月的老人,不禁唏嘘一叹。
“娘亲…娘亲…这些日,你去干嘛了?都不来寻丑儿,让丑儿好生想念…!”
这时,丑儿却是撅起小嘴,嘟嘟嚷嚷,显然是对娘亲几日不来看望表达不满。
南枝木莞尔一笑,她何尝不思念这个血肉至亲,不过这些日,却也的确是脱不开身,一直跟随在师尊身侧,参悟一部名为《天魔令》的无上妙法,不过通过几日的努力,总算是窥得门户,接下来,便是徐徐渐进了。
为此,师尊亦将这天涯血玉钗正式交给了她,她也知晓,这血玉钗乃是阁中的无上魔宝,据传乃是天阶之物,得此物者,必然会是下一任阁主。
于此,她虽是有些诧异,不过也未表现出太过震惊,她是阁中天资最高的人,乃是师尊的嫡传弟子,这下任阁主,让她来担任,倒也是无可厚非。
她正欲言语,忽然,朱唇一泯,与此同时,在她身侧的老妪亦是往旁边眨了眨眼,这般情形,自然是有人前来。
“咣..咣当….!”
厚重的脚步声,铺天盖地的嗜血之气毫无遮掩的铺散开来,丑儿再是幼小,也发现有人来了,眼前一亮,却是抬眉望去,欣喜道:“是大个子叔..!”
他口中的大个子叔,的确名副其实,约莫丈余的身形直接便传来一股压迫感,全身赤金之色,便是眼瞳亦是如此,唯一不同的便是头顶,没有一根头发,在那硕大的头颅之上,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好似永远在不停绽放,说不出的妖冶之感。
“金蝉师弟,收敛一下你的气息。”
南枝木看了半响,缓缓启口道,说不上清冷,但也绝非柔和。
面无表情的大个子,听她说话,眼眸中闪过一丝身采,竟是有些憨痴的扰扰脑袋,下意识点点头。
果然,那无边煞气顷刻收敛,但是相较于南枝木而言,却是收敛得不够彻底,仍旧有许多气机不时满溢而出,好似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南枝木面色柔和了些许,苦笑上前,纤手一扫,顿时,那残余的气息,亦是被这股柔和的气机所掩盖。
“大个子叔叔..!”
丑儿跑上前去,一脸笑意的仰着头,只是无论他怎样仰头,仍是觉着有些吃力。这时,那模样可怖的大个子却是缓缓蹲下身来,虽然,他蹲下身后,仍旧如一般人大小站立在丑儿面前,但丑儿的脖子却是觉着舒服了许多。
“丑…丑儿..乖…!”
他伸出一只手来,有些缓慢,即便这般亦是带动着四周气机发出沉闷的声音,天知道,他的力量是有多么的耸人听闻,只是说起话来,却是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有些艰难,也很难听,好似金属摩擦一般。
“大个子叔叔不动…!”
随着童稚的嗓音,金蝉的动作戛然而止,粗壮的手臂硬是停在半空,再无丝毫动作,却见,那娇小的孩童笑嘻嘻踮起脚尖,努力将身子往上凑,终于,将小脑袋碰到了那巨大的赤金手掌。
旋即,他憨声笑道:“大个子叔叔也乖…!”
他知晓,这有些古怪的大个子叔叔是想要抚摸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过他动作素来有些笨拙,即便是摸自己的脑袋,也好像很困难的样子,所以,自第一次后,他便是主动叫停,让自己的身子竭力向上,这样,他便能少费一些力气便能摸到自己的脑袋。
“唉哟…好懂事的丑儿….来来来,随乌奶奶过去玩儿好不好,还有赤血果吃哦…!”
却是老妪笑着上前拉出丑儿的手,要将他带到一旁去,丑儿点着脑袋想了片刻,终是没禁得住赤血果的诱惑,看着娘亲道:“娘亲,你今日可不许走了,待会要陪陪丑儿,丑儿先随乌奶奶过去玩儿噢…!”
南枝木含笑,欣然点头。
那涣散而无神的巨大眼瞳目送着这一老一少缓缓走开,方才徐徐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小太多的红袍女子,瓮声瓮气道:“师..师姐!”
她凝望着这为自己受得太多苦难的师弟,上前一步,怔怔看着他,开口道:“金蝉师弟,你为救我,不惜承受如此苦难,便是三千生魂之业力你也愿意承受。而今师姐已重见天日,让我们共同携手,踏平诸天正门,待颠覆了这天下,师姐便用天下修士的精血为你重凝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