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让人想明白的时间都没有,成群的僵尸已经压过营地外墙,冲了进来。
如果绿皮们建立了一个坚固的营地,或许僵尸们一时间是无法冲过来的。但是问题是白手老大压根就没打算据守营地,所以绿皮的营地建造得很粗糙——僵尸们轻而易举的推倒了如同木架子一样的营地外墙,涌了进来。
这些僵尸全部都是绿皮的尸首。能够看得出来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死去相当长的时间。它们那的散发着恶臭,肉蛆在其身体中蠕动,残破的皮肤一条条的无力的挂在身上,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腐烂的内脏。将士们腐烂的眼中透出的只有对生者的憎恶和执着。一些僵尸已经腐烂的所剩无几,和骷髅相比毫无区别,另外一些则刚死去没几天。这种混合能更让人感到恐惧异常。兽人还好,地精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几乎丧失了战斗勇气。
白手老大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了。他分散了部队,原本是用来对付矮人的,但是他却忘记了血色公爵还有另外一个招数。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两军已经开始交锋。僵尸们动作缓慢,但是他们胜在永不知退缩。第一线的绿皮砍翻了面前的敌人,但是旋即被后面的僵尸给扑倒。而那些砍成两端的僵尸依然在地下蠕动,去抓绿皮们的脚。地精们尖叫着,有一些坚持战斗,另外一些掉头就跑。但是这毫无意义,因为此时其他三路的僵尸也陆续杀到。分营地的绿皮已经被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僵尸消灭,大队的僵尸从营地的四面涌了进来,两军就在营地中交战着。
绿皮们等着对付的是数量不多的矮人,而不是数量庞大的僵尸群。他们的花招全部没有意义,此时大小头目们唯有振作精神,督师死战!
要说绿皮被逼急了,哪怕是地精也不是好对付的。整个营地里化作一片混乱的战场。一方是永不后退的僵尸,另外一方是被嗜血的激情激发了战斗狂热的绿皮。两军死战,杀声震天。
“大师回来了!”
这个消息迅速的在矮人的队伍中传开。虽然行动有些奇怪,但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确实已经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本矮人们就没有“将军丢下我们逃走了”这样的概念,所以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大部分人只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主将不在的情况下走向战场,就算是矮人这样的精锐部队也是没办法充分发挥战斗力的。
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迅速的召集了军队里军官们,就在路边开了一个小会。
“诸位,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重大情况。”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绿皮今天晚上正在内讧!”
“内讧?”
要说绿皮内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别说行军、宿营什么的。就算是战场上,绿皮也能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一场争吵,甚至是刀刃见血的自相残杀。此类事情矮人的老兵早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了。
“绿皮们发生了内战!”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些绿皮一网打尽!”
他并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内讧的情报,也没有给其他人提问的机会。说完之后,他立刻开始布置任务,全军展开战斗队形,朝着绿皮营地方向快速前进。
白手老大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将数个僵尸如杂草般的砍倒。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经过一整夜的激战之后,绿皮们还是赢得了这场胜利。这是因为僵尸们虽然毫不退缩,但是毕竟动作迟缓,单兵战斗力低下。而且由于没有一个统一意志的指挥,所以在战斗中亏不小。此时此刻,整个绿皮营地都被一层尸体覆盖得满满的。有些是早已死去的,有些是今夜刚刚死去的。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时间已经到了黎明。
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敌人了,所以白手老大停下来。在不远处,最后一股僵尸已经被大群的绿皮小子给围住,在砍刀、战矛和斧头的攻击下一一打倒。虽然偶然也有一个小子被僵尸扑倒,但是绿皮们终于打赢了这一战。
白手老大的心里充斥着失败的挫折感。他信心满满的来,精心布置了一切。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其实这场战斗,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伤大雅的招数。但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原本想要通过这场战斗证明血色公爵的愚蠢、软弱和无能,根本配不上依兰最后的评语,但是现在情况却正好反了过来。
那边的僵尸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落在正在和最后一批僵尸作战的绿皮之中。绿皮和绿皮的碎块漫天飞舞。接下去是更多的爆炸。受此打击,残余的僵尸全部被消灭,而绿皮却也有上百的伤亡。
在晨光中,身披精良盔甲,手持武器,威武的矮人战士们出现在营地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盔甲反射着黎明的光辉,看起来让人有几分目眩。
看不出矮人有多少,但是能看到的是后方源源不断的矮人部队正在涌出来。此时,乘着绿皮们营地的混战机会,矮人们已经选择有利地形架起了他们的大炮。很快就有更多的炮火落在了混乱的绿皮们的头上。
绿皮们开始收缩队形,聚集在白手老大的背后。一夜的激战使得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幸存下来的绿皮眼看着未经任何战斗消耗,队形严整的矮人军容,一个个心里都直发怵。就算绿皮都是狂热的战斗生物,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士气了。
“老大,这一战……恐怕打不过啦。”一个地精凑上来给白手老大提议。
“怕什么!数量还是我们比较多!”白手老大一挥手,“上!全军进攻!”
老大有令,小子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冒着炮火往上冲。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三波弹雨,足有上千名绿皮直接了账。这一下立刻就把绿皮的攻击势头给打掉了。一部分绿皮掉头就跑,另外一部分原地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矮人的步兵就从正面冲上来,以严密的阵型撞上绿皮散乱的队形。一阵锤敲斧砍后,绿皮们的斗志就宣告瓦解。
冲上去的绿皮掉头跑回来,地精们跑的特别快。虽然白手老大没有说谎,此时绿皮依然在数量上有优势,但经过了一夜苦战,伤亡惨重且疲惫不堪的绿皮已经不是好整以暇的矮人们的对手了。在矮人步兵的追击之下,绿皮们兵败如山倒。而矮人的大炮乘机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用一发又一发的炮弹炸得绿皮们昏头转向。
就算是白手老大,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局势了。败退下来的绿皮收不住脚,掉头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走。不幸的是,逃跑中的绿皮迎头又碰上另外一拨矮人部队。一阵火枪乱射之下,已经毫无斗志的绿皮们不敢从正面突围,再次掉头就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但是这没用,因为前方又冒出来一支矮人部队。几门风琴炮一阵乱轰,前头的绿皮被打倒了百十来个,后面的绿皮就再一次掉头逃走。
这谈不上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因为此时绿皮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只是在徒劳的尝试着从各个方向突围而已。相反,矮人的炮火和子弹却在稳定的收割着绿皮的生命。而他们的新型弩炮更是重点攻击所以试图重整队伍的头目们。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绿皮压根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成群的倒在炮火、子弹和斧头长锤之下。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混乱的绿皮被矮人的炮火和战斧压回了营地。虽然也有不少绿皮被激发起凶性而做最后一搏,但是火枪手们用准确的子弹重点照顾这些垂死挣扎的绿皮。而步兵也列起整齐的盾墙。就算绿皮不顾一切的砍杀,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盾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无关紧要的划痕罢了。所有尝试越过盾墙的绿皮小子都被第二、第三线上的矮人战士一一斩杀。
白手老大却是一个例外。他挥舞自己的魔法战斧,依靠自己的勇力,硬生生的从矮人的盾牌阵中杀出来。不过唯一能够和他溃围而出了只有百来个小子,其他的矮人迅速的补上的缺口,继续将剩下的绿皮推挤在原地,好成为火枪和大炮的活靶子。
失败了,这场战斗彻底的失败了!不管白手老大怎么气急败坏,眼下的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他多达四万的大军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全军覆没,剩下的就只有身边这么百十来个小子还跟着他。
甚至连眼下的局面都是短暂的,因为矮人的火枪手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马上要遭到一波子弹的洗礼,到时候剩下多少小子就只有天知道了。
白手老大怒火攻心,突然之间,他高举起自己的魔法战斧,朝着矮人第二线那边大喊起来。身边的小子们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因为他们的老大正在使用一种陌生的语言朝着对面的阵地上高喊着,很明显是在用矮人语向矮人的将军挑战。
矮人们拥有学习敌人语言的传统,绿皮可没这么麻烦的东东。他们散漫的天性也使得他们压根就没有能够称得上“传统”的东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除了绿皮语之外,你别指望一个绿皮能说出其他的语言来——连地精都是如此,更别说兽人了。
白手老大等了几秒钟,接着他看到一个矮人从整齐的队列中排众而出。那个矮人将军站在一面盾牌上,而四名卫兵将盾牌负在肩头。在这个小队伍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矮人将军跳下了盾牌,独自继续向前,他的手中握持着一把比他自己都高的巨剑。
白手老大感到心头一阵狂喜。他还没有输!反正他的目标只是在战场杀死血色公爵,而不是带着绿皮打胜仗。矮人和绿皮谁胜谁负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杀了血色公爵,他就赢了。
而且他确实也有杀死血色公爵的本钱。因为这个躯体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调整过的。这个身体的骨骼全部被换成了高密度合金,神经经过优化调整,肌肉系统也有相匹配的改造。事实上,这个身体的最初的目标就是在战场上缠住甚至打败血色公爵,以免让他凭借身体素质上的优势,单兵突破大军逃走。
白手老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将正面挨上血色公爵的一击,然后伺机反击。由于这幅身体的骨骼是特殊的,所以血色公爵不管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一刀两断。换句话说,不管血色公爵怎么做,只要一对一的较量,白手老大就有很大的几率能杀死对方。当然了,这很可能让这幅身体也宣告完蛋,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手老大高吼着,独自向前冲去,而对面的矮人也大步的向这边过来。眼看着双方就要进入白刃战了。
就在最后几步路的瞬间,白手老大看到对方举起一只手。这是一种完全违反常理的事情,因为双方已经很近,这个时候要做的是握紧武器备战,而不是举起一只手——等等,举起一只手?那是向什么人发信号?但是白手老大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只能这样冲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从斜刺里传来。白手老大身体剧烈的振动着,几秒钟后他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矮人阵地上射来一发弩炮,将他的身体正面洞穿,并且钉在了地上。
白手老大咆哮着,求生的本能和强大的不甘心让他努力挣扎——然后他看到一个头发梳理得像一个橘红色鸡冠,着上半身的矮人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站在他的身边,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利斧。
然后他感觉到颈子一凉,那是战斧的斧刃从颈骨的间隙中划过的凉意。
“真蠢,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他耳朵里似乎听见那个手持巨剑的矮人嘲讽的声音。“绿皮真的都这么傻吗?”
这是他最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