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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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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相识第七章男子努力要博得她的欢颜,但身心俱躁的她,被没来由的低落情绪搅得连凉夏夜空都成  了一种罪过,无力扮起笑容让心爱的他放心。

“离我远一点好吗?”她希望他不要再做任何努力了,最好让她安静的生闷气,直到那莫名的情绪消失,这样才不勺人。她无意把他的好意当成驴肝肺,但是……真的好烦、好  倦、好想哭……。

  “走吧,我们去看星星。”男子下了决定,从柜子里找出手电筒,就要拉她起身。

“我不要,我不想动。”她只想要安静,但他一向只做他觉得对的事,力道轻缓但坚  决。可是她不要动啦!“你再拉我,我就要吐了!”全身的机能都不对劲,他还要来闹她!

  泪意扑簌簌地蓦然涌上,滑落两串水渍,震惊了两人,都一时无措的顿住。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她的委屈神情令他自责了  起来,拭抚着她不间断的泪,不断的道歉。

  “都是你不好。”她哽咽。“我也很不好。”

  “不是身体有痛疣,只是心情不好,我们就该转换一下情境好吗?你这种情况持续三、

  四天了,我很担心。”他悄悄抱起她,往门外走去。

  她没力气再作抗议,只觉得靠在他肩上还不错。

“今天的夜色很美喔。”他诱哄着要她抬头看繁星遍野的美景,坐在花田的阡陌上,轻  轻摇着她。

  “有多美?”她没有抬头,闭眼在安适的胸怀中寻找安宁的睡意。

  “很美。”

  “那你帮我存起来,我想看时,再提领出来看。”

他笑,发现她已困意浓重,不若前些天总辗转反侧,终宵睡不着,又精神不济。想来她  今夜可以有个好梦了。

微风在盛夏的月夜里散播清凉,月皎星灿,百花沾露,香气在暗夜中低回,佳人在胸怀  中甜憩。他心口涨着满满的幸福,禁不住的在她耳边呢喃:

  “我念诗给你听好吗?”

  “嗯……。”她轻应。

“……那就折一张阔些的荷业包一片月光回去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橡压过的相  思……”(余光中)

暑期班在八月中旬结束,所以卫朗每天都很有空。以前是跟着父亲上下班,若父亲必须出国谈生意,通常会请中山雅卓过来住几夭。现在可不同了。全世界又多了一个溺爱他的  人,小卫朗的去处当然就不限于父亲的地盘了。

今天父亲下台中,卫朗被安置在裴红叶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内。这是他第一次前来,他睁  着新奇的眼,一路哇哇叫上来。

“妈咪,好多人向你道早安,好像都很尊敬你呢。”他占据裴红叶的办公桌写着暑假作  业,但实在无法专心,崇拜的看着母亲。

  裴红叶坐在一边批阅着各部门的进度报告书,一心二用道:“他们是看朗儿长得可爱,

同我道早安是为了要看你呀。”一大早领着一个孩童进来,足以吓凸了一票人的眼珠子。搞  不好坐镇在顶楼,昨日才由法国回来的父亲也会奔过来一探究竟。

  卫朗有丝害羞道:

  “妈咪觉得我很可爱吗?”

  “对呀!朗儿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了。”她忍不住在他苹果脸上啾了一下。

“那以后你生了弟弟,会不会就觉得我不可爱了?”他好担心的问。他的同学小昆就说  去年母亲生了一个弟弟后,就不疼他了,他母亲还怪他对弟弟不好。

生小孩?与卫极?她都还没想过呢。自从半个月前正式交往之后,三人世界过得甜甜蜜蜜,也明白让卫朗知道大人之间的感情转化。她想让卫极爱上她,现在的她,所以潜意识里抗拒再去询问过往,因为她不希望现在的感情进展受着她不知道的过往所支配。所谓的一日  一问,也就没执行得那么彻底了。

太顺遂的现在,总想小心的维持。也许当她已经自信卫极爱现在的她胜过以往,那她会  将以往的疑问查个一二楚。但不是现在。

对他的爱像泥足深陷,无力自拔。连带使得她胆小戒慎,不敢让这份萌芽的恋情有任何  被动摇的机会。

速水咏子是其一,失亿空白的她是其二,那都是她无法掌握且不熟知的。她能把握的就  是现在,那些梦魇就先丢一边去吧。

  面对卫朗担心的小脸,她百般怜惜的道:

“如果我生了弟弟,一定没有朗儿可爱。小朗儿可以教弟弟很多东西喔,然后让弟弟也  变得像你一样可爱。你还可以去跟朋友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哥哥呢。”

  “可是,如果弟弟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们就不与他好了,跟他切八段,怎么可以不喜欢你这么好的哥哥呢。”

卫朗开心地笑了出来,被同学所感染的“长子症候群”轻易的痊愈。但体贴的他立刻想  到这样一来弟弟没人理不是很可怜?

  “妈咪,我会让弟弟喜欢我的,我们一齐来疼他。”

  “朗儿最乖了,妈咪好感动。等一下去吃肯德基。”

“耶!”卫朗欢呼。正要跳起来给裴红叶一个大大的亲吻,但因为看到门口站了个老人  而楞住,躲入母亲怀中,啾着大大的眼看着。

  裴红叶侧身看过去,见到是父亲,笑了开来。能看到父亲瞠目结舌真是奇迹。

  “嗨,爸,去法国度假还愉快吗?”她牵着卫朗走上前去。

“你……这个……。”之前曾听女儿提起过她收了一个乾儿子的事,所以下楼来见乾孙  子,但他没料到,这个乾孙子居然像是与女儿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如果这娃儿蓄起长发、

  穿起女装,简直活脱脱是幼年时的红叶哪!

  “红叶,这个……。”他指着女儿,又指着小孩儿,说不出话来。

“老爷爷,请坐,喝茶。”平常在父亲的办公室,他就是学着招呼父亲的客人的。因此  来到这里,见到外客,卫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奉茶。捧着他的牛奶,他大方的要与客人分享。

“呵!谢谢。”裴智宏当下涌出无限宠爱。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而且长得真像女儿小时候。“你叫什么名字呀?爷爷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没准备见面礼。改天,我送你一套  高尔夫球具,以后你可以陪爷爷去打球了,好不好?娃儿?”

“爸,您别又来了。”小时候她也是这么被父亲拐去打高尔夫球的。近几年处于半退休  的状态,索性搬到大溪居住,每天不打上几十杆,便会浑身不对劲。“来,朗儿,叫爷爷。

  他是妈咪的爸爸。爸,他叫卫朗,我的乾儿子。”

  “爷爷。”卫朗乖巧的叫着。

“卫朗?姓卫?”裴智宏想起上星期接到林明修的电话,对某个姓卫的投机分子做了详  尽的控诉。不会是这孩子的父亲吧?

裴红叶明白父亲的意思,挽着父亲的手坐入沙发道:“他的父亲是卫极,相信您对这名  字不陌生。”

裴智宏看了下女儿,决定有小孩在场的场合,不与她谈论这话题。注意力复又回到小男  娃身上,愈看愈是惊奇。

  “那卫极长得与你十分像吗?我差不多要以为他是你在外头偷生的了。”

  “他父亲与我不像,但母亲很像。”

  “我记得卫极是鳏夫吧?”

  “嗯。”她拉过卫朗,替他顺着略为凌乱的柔细发丝。心想:就算他日自己生了小孩,

  也不会有比朗儿更出色的了。

“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裴智宏啧啧称奇的偎身过来,赞叹着小娃儿的俊秀无双,也  回想着独生爱女幼年时的可爱模样。

“更奇怪的还多着呢。我的宝贝乾儿子不出十秒就打开了我们家传的玩具盒。还说什么非裴家人打不开。有点慧根的人,两三下就找到机关了。”裴红叶突然想到,对父亲宣告  “神话”已不攻自破。

“怎么可能?”他吓了一跳!“我们老祖宗数代以来对那个玩具盒那么宝贝,就是因为  它有其古怪的地方,要是真的那么随便就让人打开,我们何必留那么多代?”

“可是那是真的呀。我记得若鸿从来没有打开过,对不对?”第一代的裴家老祖宗传下  七个造型各异、木质皆不同的玩具盒,到了迁移来台也仅剩下三个。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但因雕工还算精巧,也就留了一代又一代,算起来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

  裴智宏看了女儿一眼,淡道:

  “他要打得开才有鬼。”

  “嗯?”话中有谱,她抬头直视父亲。

  裴智宏却无意谈下去。

  “红叶,这孩子真的很像你。”他注意到卫期的一些小习惯:喝饮料时,先小含一口、

吞下,再喝完全部;坐姿端正,不若一般小孩儿活蹦乱动,或坐成瘫痪状。这孩子个性明朗,但很能定下来。若不是家长教育得很仔细,便是天生的好气质。不语时,会全神贯注的  倾听旁人的对话,菱形小嘴抿出浅勾的弧度。他的女儿幼年时也是这样的。

“对呀!所以我无法不宠爱他,真恨不得朗儿是由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她低下头亲着  小朗,他也开心的回亲她。

“中午一齐吃饭吧。我楼上还有一个玩具盒,看看这个娃儿打不打得开。如果再一次打  开了,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卫朗有当神偷的潜质了。”他开玩笑。

  “我不要当小偷。”卫朗叫道。

“别担心,乾爷爷只是开玩笑。”她轻抚卫朗拧起的眉头,问起正事:“爸,林明修那边……。”对于那个不死心的人,她真的是烦透了。最近,在商会场合总不遗余力的攻击卫极的人格。当然她是不必担心卫极的,但她不要林明修以这种失去风度的举止代表裴氏的身  分在公开场合亮相,摆明了对立的态度。聪明人都知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道理。

“我准备发布一项人事命令,让他去主持大陆方面的扩建事宜。让他高升去,省得你烦  心。”谈到这个,裴智宏也皱起了眉。是个人才,却公私不分,可惜了。

  “爸爸不担心他另谋高就?”某方面来说,林明修是“太子派”的运作人,进到裴远,

不无替若鸿布桩的意味。许多元老对他言听计从,若要集结起来绊她的脚,威力也是不容小“那就去吧。”谁也别想挡女儿的路。也许可以趁此做些动作,给那些老顽固警惕一  番。至于卫极……他愿意等见过人再下定论。

“明丽姨会不开心吧?”她不希望父亲与伴侣间因她而不愉快,虽然有些心结在十年前  已深埋了。

  “别理她。”

“爸,我与若鸿的年纪差得多,日后我退休,他正好可以接我的位置,所以我不介意‘太子派’那些人的动作频频,只要别轻重不分到拿公司运作开玩笑,我倒觉得他们的存在  还算可以忍受。”

  裴智宏冷笑了下。

“给若鸿?他那种被惯坏的性子?我还宁愿给小朗。”他拉过小娃儿。“这孩子多像你  啊,就算不是你生的,看了也欢喜。”

  给朗儿?她失笑。

“爸,我喜欢朗儿的天真可爱,可不要他被一大堆压力逼迫下改了性子,提早领略社会  险恶、商场诡谲。”

  裴智宏看得出来,卫朗从未被刻意琢磨过,但这并不重要。“朗儿,长大后想做什么?”

  卫朗想了一下。

  “我要种苹果,还有种花,还有养牛、马、羊。”

“咦?为什么?”这时代的小孩,不会有人立下这种志愿吧?不是当总统也会是当科学  家、飞行员什么的。

“我很喜欢呀!爸爸说我可以做我喜欢的任何事,不要因为老师说当农夫没出息,就说要当企业家、医生。”这还有一段故事。去年他刚进入三语小学时发生的,老师还把这种志  愿当成奇怪的事对爸爸说呢。他顺便说起那段入学小插曲。

  裴红叶温柔的笑开来。

  “对的,你爸爸说的对。你应该做你喜欢的事,而不是做大人们认为你该做的事。”

  “不懂。大人的话也有错的吗?”

  “也有的。大人常会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孩儿也会喜欢。”她解释。

  小卫朗皱皱鼻子。

  “才不是呢。我就告诉过雅卓叔叔,他抽菸好臭,可是他们却叫那种东西叫‘香’菸。

  我爹地以前也抽,杰生叔叔说因为我开始懂事了,爸爸要作榜样给我看,就不抽了。”

“他有一个好父亲。”片段的听下来,裴智宏对卫极的好奇涨到满溢的状态。由于他也是独力抚养女儿至成人,份外能体会那种父兼母职的辛苦。心下不免给卫极相当高的印象分  “是的。所以要爱上他很容易。”她趁此告诉父亲自已的感情已有归向。

  裴智宏沉吟了良久,神色怔忡。

“找个时间一同吃个饭吧。”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有女婿的一天,但只要是女儿选  择的,他愿意全力支持。

  心情是欣慰及苦涩交织。

  吾家有女,终于初长成了呀。

“爸爸!我跟您说,爷爷的玩具盒里放着一颗水晶球喔,好漂亮!后来爷爷告诉我,本来盒子里面都是没有东西的,打开盒子的人,会把自己当时最心爱的东西放进去。爷爷放了水晶球,妈咪放了船。妈咪说裴家的老祖宗在古代当过海盗喔。所以她以前打开时,特地去  订作了一只琉璃船放进去。我打开了两个,要放进去什么好呢?”

小朗儿兴奋的坐在父亲怀中,说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最后希望父亲帮他想有什么重  要的东西可以放入盒子中。要想两种,好伤脑筋!

卫极看着儿子手中的两只木盒海盗锁扣造型与国剧脸谱锁扣造型,一时之间无话。两名裴家人都这么轻易丢出家传宝物吗?该说是血缘天性,还是裴家人对家传物根本不当一回  事?那怎么传三、四百年的?

他七点半赶回台北,知道红叶已把朗儿送回家,才想带他们去吃饭的,不料已有一桌子  佳肴,正香喷喷的等着他。他从来就不知道她有好手艺。

现在他们父子俩正在等裴红叶。她善厨,并不代表她乐于进厨房。煮好了饭,便迫不及  待进浴室洗去一身油烟味,并且已约法三章:她煮饭、他洗碗,朗儿负责擦桌子。

  “爸爸,我没有重要的东西可以放呢。”朗儿担心的瞅着父亲,苦恼不已。

  “怎么会没有?”他脑中闪过一些念头,勾起了深意的浅笑。“喏,爷爷的这个盒子,

我们就放进去妈咪留给你的项链。妈咪的这个盒子,就放入我们一家三日的合照,这都是对  朗儿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放进去最好了。”

  卫朗听了,笑道:

“可以吗?爸爸要让我放进去?”有关死去母亲的遗物,都是父亲在保管的,他只见过  几次,那些都是很珍贵的东西。

“对,我们放进去后,你就把盒子送回去给爷爷他们,这是他们家的东西,朗儿不小心  玩丢了就不好。”他牵着儿子走进书房。

“可是爷爷与妈咪都说这个不是很贵的东西,都送给我了呀。如果我们放了自己的重要  东西,然后送回爷爷那里,不是很奇怪吗?”

卫极叫儿子把盒子内的玩意儿拿出来,然后分别放入一张朗儿满月时照的全家相片,以  及一只饰着红宝石雕成枫叶状的项链坠子。

  红色的枫叶……。

当年哪会知道项链子正是她名字的暗示,直到他有能力串连起来,才知道这条项链可以  让他更快找到她!可惜他没能理解,虚度了太多年焦虑如焚的岁月。

“朗儿,妈咪与爷爷给了你贵重的礼物,我们当然也该回送呀。如果有一天,他们心血  来潮的打开看,发现里面有好棒的礼物,是不是会很开心?

“喔,对0也!今天我打开爷爷的盒子看到有东西也好开心喔。我们也应该让爷爷他们开心一下才对。那明天我就偷偷把盒子放回妈咪的公司。如果他们有打开看,一定会吓一跳!”卫朗只单纯想到大人们突然发现礼物的开心。像他每次不小心找到父亲或叔叔他们藏  起来要送他惊喜的礼物,都好开心,比起大人亲手交给他更棒!

  正合他意。卫极满意的点头。

  “卫,你们在书房吗?”门外传来红叶的叫唤。她已沐浴完毕,叫开饭了。

  父子俩当下有志一同的收妥木盒,往外面走去。

  “妈咪,你好香喔。”卫朗扑入香喷喷的红叶怀中。

“我用的是你们也用的沐浴乳,所以你也香喷喷。”她换上平日的家居服,放下发髻洗  尽铅华,已浑然不见平日女强人的神态,显得年轻纯真。

她浴后有一种娇弱的气韵,泛着粉泽水气的柔肤不单只会展现在面容上,甚至连衣服底下亦是……卫极依着门框,阻止自己在心旌未定前走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吻她搂她,甚至再也停不下来。他知道的,她的体香与沐浴精相融后,会散发一种特别的香味,教他总是  把持不了。

现在的她,已对他产生感情,并理智的加温当中。这是身为一个集团主事者惯有的自制与从容。他会欣赏这样的她,但不代表他容许她遗忘过去年轻岁月中的那一段;绝不容许她  将过去的他锁在黑暗的记忆中,忘了他们曾经在青涩的岁月中狂野爱过一段的事实。

他要全部的她!她亦不能弃置他于岁月中的一段。不然他无法对痛苦了七年的自己交代,她也不能。除了在一年前查到她在台湾,并且肯定了她的身分之后,他才算真正活了过  来。而过去的七年,他简直是疯了,要不是还有个儿子,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当年……

  她就这么莫名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一年来,知道她在台湾,收集她所有消息。发现她过得非常好,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强  人,并且彻底的忘了他。

思念磨蚀着压抑的爱恋,她却感受不到。曾经,他几乎要恨起她了。但,恨与爱在他而言,是一体的两面。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却必须等待一个契机,至少他必须更成功……只是  没料到朗儿已替自己找回了母亲。

  命运将满满的筹码推到他面前,而他再也压抑不了思念了,哪管得了身分上的问题!

他不想太快给红叶所有答案,他要她自己想、自己去把线索牵连成一份完整的记忆。他  要她想起他,想起她曾那样深深的爱过他!

他也必须让她不断的前来。只因太了解如今成就非凡的她,不耐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  旁人琐事上。如果他不能不停的丢下香饵,那她会在见他的第一眼就逃开,再不出现!

  一如八年前的她,总是在逃。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大抵推敲出原因:她自幼被训练出自制与掌控局面的性格。

因此任何她觉得无法控制的局面或人,她习惯规避开来思索解决之道。这模式套用在爱情  上,她会选择逃。

  她不容许任何脱缰的事在身上发生。也许她预期的恋爱是她可只手掌控运作的类型。

  预期并不代表是理想,期望也不代表老天会成全。

  当年二十岁的少女会害怕,现今二十八岁的女人已学会掩藏,并且装饰着冷静的面具。

  如果贯通了她所有的记忆,她会怎么样呢?

是回到全心信赖他的过往,还是独立自主的现在?只要爱他依然,她的面貌不一定得是  如何,但他非常好奇就是了。

怀着三分恶意、二分不甘与五分的希冀,他引导着她去回想。只不过她爱得小心翼翼  了,她的思考模式仍是如一的做最坏的打算。因此,她退却,不过他不会允许的。

“卫?发什么呆?”裴红叶好笑的在他面前挥手,从没想过这男人居然也有失神的时  候,在人前0也!

  他在香味的牵引下伸手一揽,制不了渴盼的寻找她唇印下深吻。

  “你好香……”吻迹延伸到颈项。

  “爸爸犯规!我刚刚说妈咪好香都没有亲0也!”卫朗在一边抗议。

“有孩子在,别这样。”裴红叶急忙推开他,拉了小朗就往餐桌带去,红通通的双耳泄  露了羞赧的心事。

  他笑着跟在后方,明白不管是青涩的少女或是女强人,她在感情上仍是纯真害羞的。

  “好好吃喔,我喜欢吃鳕鱼。”一桌子的中华料理,吃得卫朗眉开眼笑。

  “朗儿不挑嘴真好。”裴红叶替他布着菜,很欣赏卫极教育孩子的方式。

  “这孩子性格很好,不难带。”

  “真希望我也生得出这么好的孩子。”与卫极交往,不免会想到日后种种。

  卫极肯定道:

  “你可以的。”事实不就摆在那儿?

  她想到了早上朗儿的忧虑,正视他道:

  “即使以后我有自己的孩子,也会视朗儿为己出。我从没有这么想疼爱一个孩子过。”

“我相信。你哪舍得对朗儿不好,我们朗儿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呢。”他骄傲的宣  告,并逗笑了卫朗。

“对呀!我爸爸还说要把公司送朗儿。”中午吃完了饭,朗儿就被父亲霸占上顶楼,陪  他玩室内高尔夫,直到下班还依依不舍,约好了明日再见。

“哦?那可不行。小朗喜欢大自然,阳台盆栽长的甜椒、花朵,都是他打理的。他会是  最棒的农夫。”虽然他也曾私心想让孩子接自己的事业。

  “我爸爸说小朗有经商的天分。”

  “如果以后他转了志向,要接也该是接我的。”

  她无意在这话题上大眼瞪小眼,只希望他日后与父亲相见,不会在这话题上吵翻脸。

  “我父亲想见你,可以吗?”她问。

  “什么原因?”他反问。

  “他对他女儿的意中人很好奇,成吗?”

  “有何不可。是该见个面了。”

  她挑眉。

“你似乎对我很有把握。”感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快速,几乎是发现自己已喜欢上他之  后,便教他毫不客气的掠取了整片芳心。有点失矜持的不愉快。

  卫极拉过她一只手。

  “相信我,你这辈子该是我的。”

  她不动声色,心下不快的想起其他曾属于他的女子。

  “话别说得太早。”

  “该相属的人终会相见。你看不到我们指头上的红线吗?”他把玩她素白的手指。

  顺着他眼光看向交缠的手,眼光蓦地一沉。

  他右手中指还套着婚戒,口中却向她承诺着永远,多么荒谬的画面!

  若无其事,但坚决的抽回手,见卫朗已吃饱,她道:

  “朗儿,要不要看卡通?刚才我们有租柯南的录影带,现在可以看了。”

  “好耶!”他欢呼,跳下椅子跑去客厅了。

卫极大概猜得出她要变脸了,但为什么?是什么使她情绪倏然低落?她脑袋瓜子又转到  牛角尖的方向了吗?他兴味的研究她开始挂上冷淡面具的脸孔。

原本不愿再提起过往,但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想。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吗?不甘心只拥有现在,甚至想清算他的过往?她以为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他手上的戒指坏了她所有好心  情,是不争的事实。

  她艰难的问出口:

  “我曾经是个替身吗?”更想问的是:现在的她仍是个替身吗?好方便他的追思。

  他不意外的扬起眉。人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太大,可不是。

  “对别人或许是,但对我则不是。”

“你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吗?”她惊讶着这与梦中叠合的回答。她的梦境到底反映了多  少真实?多少虚幻?

  “对。”“你不打算全盘托出吗?现在也不行?”

  “我有我男人的尊严。你必须自己想起来。”

  她闻到一丝恶意、一丝渴盼。疑惑道:

  “你似乎有点怨我?我得罪过你吗?”

  卫极再度拉回她手,对她的敏锐投以欣赏的微笑。

  “你得自己想。而我会解答你每一次思考过后的疑惑。”

  “报复我忘了你?”

“有一点。”他笑了下,才正色道:“如果由我来说,你可能只觉得听到一个故事。你必须不断的回想与猜测,才找得回失去的那一段记忆,也才能让自己体会曾经历过的。那对  我们两人都很重要。”

她凝视他的眼,心悸着他辐射出的深沉情感。以前那一段是怎么回事?凭什么他非要她  想起?失忆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竟能让他眷恋?

  此刻她不知该吃味着已亡故的速水咏子,还是失忆的自己了,而他的情感到底……。

“我这几年来一直持续作着一些梦。”她决定告诉他一些记忆较深刻的片断,陈述间不  忘观察他的反应。

他安静的听完,不做任何评判,但眼中的阴沉消散了许多。什么地方取悦他了吗?她猜  不出来。

  “最近还作梦吗?”他轻问。

  她摇头。

  “有,但不常。有时醒来甚至忘了,你能给我一些指引吗?”

“你梦得还不够多。也许是你一直没刻意去回想,否则,应该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那  种根植在你脑海中的感受,你不会轻易忘掉的。”

  “也许你该给我更明白的解答。”

  “不。”他摇头。“你得想起什么,然后来向我求证。”

  “要是我想不起来呢?”她想要看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想要知道若是全然没有以往,

  只有现在与以后,对他是如何的感受。

  他定定看着她,坚决的向她施压:

  “你必须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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