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许仙挽起衣袖,拿着锄头刨开湿润的泥土,准备开出一畦菜地。
想想前世买房之艰难,如今竟然能有一片自己的花园,想种蔬菜种蔬菜,想种水果种水果。而且还是在杭州这种大城市里,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且旁边有青鸾拿着毛巾茶水,随时准备侍候。彩凤趴在窗台中,认真的瞧着他种菜。如今也算是与美同居的日子,虽然是只能看着,但也算是种难得的享受不是。
当然,这样情怀是彩凤和青鸾所不能理解的,她们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许仙将被楚剑雄压死的花圃中挖出来,然后种上了韭菜,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家中没有仆役,一则是为了掩饰三人奇怪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许仙不习惯那种受人伺候的感觉。家在现代人看来带便独立私密的空间,若是真的正那么多人来老爷、主人的喊着。
恐怕没有几个现代人能够习惯。
现在觐天书院掣电解放了许仙,李思明让许仙将他做的那几首诗词写出来,然后裱起来收藏在书院中厚,就明确的表示,已经管不了许仙了,若是想来书院听听就听听,若是不想就自便了。
不过李思明还是劝许仙多来书院听讲,毕竟科举和诗词是两码事,尽管许仙就是一辈子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名传千古也没问题了。
但想必现在也没人敢让许仙不中吧!就是许仙写的不好,考官作弊挑出名字也要让他中了,不然岂不是让旁人说他们有眼无珠。更何况许仙的老师管着学政这一块,谁都不会怀疑,举人已经是许仙的囊中之物了。
许仙停下锄头,直起身休息一下。青鸾立刻上前帮他擦汗,又倒了杯茶水给他。许仙笑着夸了她两句,回房去换了衣服。
青鸾有些羞喜的转回屋里,见彩凤还是坐在床上趴在窗台,懒梳妆的模样,不由嗔道:“小姐,你看这都几时,还不起来?”说着去拽彩凤的被子。
彩凤抱住被子,摇头道:“我不要啦!起来也没有设么事做!”
青鸾不满道:“那也该梳妆一下啊!”却觉得这几日间,小姐变的愈发的美了,尽管没有梳妆。只是凤目半开半合的,身姿懒懒散散,偶尔不时打个哈欠,那慵懒的模样,似乎比在船上时还要美得多。
彩凤伸手去摸青鸾的脸颊,笑道:“梳妆给你那许哥哥看啊!”青鸾脸色一红,去抓她的痒,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
“咳咳”几声轻咳,让二女脸上都是一红,许仙在外面道:“鸾儿,我出去一下,你关一下门!”
青鸾跑出来问道:“出去做什么?”
许仙道:“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去买点祭品回来!你们需要 吗?”
青鸾摇摇头道:“我们就不要了,哥哥,你路上小心点。”青鸾连自己的身世都记不清楚,而彩凤的父亲是国家罪臣,不好祭拜。清明节她们向来是不过的。
许仙笑着点头,想想又道:“彩凤姑娘,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老在这屋里憋在也不是事儿,你尽可来去自由的!”这些日子他就没见彩凤出过房门,还当她还有什么疑虑。
彩凤又枕着手臂趴在窗台上,正打着哈欠,听许仙说话,忙摆摆手道:“谢谢啦,这样子挺好的!”这几天她确实有些不亦乐乎,比之船上紧张忙碌的生活,现在仿佛是在天堂一样,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送了下来,连说话都少了三分力气。
许仙苦笑,这看起来和潘玉一样机敏聪慧的女子,本质上竟和潘玉截然相反。她在画舷上表现出来的雍容,大概也是生活所迫,如今才是原形毕露。整天在房里睡觉,看书,调琴,写字,就是不喜欢出门。
像是自己以前养的那只懒猫,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在太阳底下睡觉,偶尔还会舔舔毛,平日里连讨食的叫声都是有气无力的。要搁在 现代,算是标准的腐女吧!
只是又不能不承认,她那慵懒的模样真是美的惊人,偶尔无聊的打个哈欠,绝美的姿态连见惯了美人的许仙都难免一愣,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一丝后悔。因为他很想像对自己那只懒猫一样,狠狠揉她的脸颊 让她精神一点。
不过许仙不知道,他若是真的在那夜要了彩凤。她大概会从雍容华贵的花魁,变成早睡早起的贤妻良母。从努力维持自己花魁的地位到努力追求正妻的地位,从一副面具到另一副面具,只不过是扮演了不同的角色而已,她的智慧和阅历可以把任何角色演绎的完美无缺,但表演也终归只是表演,而且面具一旦带上就再难以摘下了。
而活的吧!若从修行上来讲的话,这该算是她的情劫吧!
到时候就让我来把故事打破,还给你自由吧!
回到家中,在彩凤惊讶的目光中,将一堆祭品交给她道:“不要懒了,先人还是要拜祭一下的,在家里拜祭没人说什么的!”
彩凤一时语咽,看许仙离去,望着怀里的东西感叹:鸾儿未能想到的,他还是替自己想到了。
三月三日,清明节。
许仙一梦醒来,也免不了有些小小激动,那个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虽然没什么妄念,但总是好奇的。
同姐姐姐夫约好了相会的地方,一起到坟前扫墓。虽然许仙有些心事,但能够相见,也是不胜欢喜。只是许娇容埋怨许仙娶了媳妇也不跟她说一声,许仙只能苦笑,这事他事先也不知道啊!
只是现在许仙的大名已经随着那些名词佳句传遍天下路站纳了号称杭州第一美人的花魁彩凤,才子佳人的故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他如今已是杭州城里的名人,路上有人冲他打着招呼,许娇容在一边听了也是倍感殊荣,倒是不再埋怨私自纳妾的事了。
坟茔座座,香火冉冉。三叩三拜后,许娇容含着眼泪道:“爹娘,弟弟如今已经是出人头地,在杭州城里也有了产业,只求将来再中个状元,做个大官。光耀我许家的门楣,还望二老保佑!”
许仙一声感叹,父母都因疾病而早亡,才让原本的许仙有了学医的打算。。若是原来那样,自己现在还在药铺里做学徒吧!但如今却也是安家立业,衣食无忧。步步行来,其中玄奇奥妙、惊心动魄,令他也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而一切转变的开始,正是那个闹事中的道人,自己的第一位师傅,若是有机会,该好好感谢他才是。那轻轻一指,真正扭转了自己的命运,让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不必再依赖于谁。
不过他记得自己前世是翻看过一本《本草纲目》的,只是他并非专门学医,又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名目,到如今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只是他现在发现了功德牌妙用,或许能在脑海中找回那段记忆,然后将自己所记得的篇目写下来,再公之于众。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的众生有所帮助吧!
许仙还不知道,这个心念一动,功德牌上的功德就急速变化,得到了近万功德。为苍生计,只此一念便是功德。
这个“为苍生计”,并非是伤春悲秋的感叹,或者闲暇无事的空想。若是没有目标没有方法,就是喊上一百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不会增长一点功德。
唯有脚踏实地的去做,才能有所得。而这一念,因为是行动的开始,才有意义。
告拜完毕,许仙正欲同姐姐姐夫分别,去处理那件事。许娇容却道:“汉文啊,难得来一次杭州,可的到你家里去坐坐,见见我这弟媳妇的样子。”
李公莆也道:“是啊,是啊,我今天专门辞了衙门里的事务。说要去你那里县太爷立马就准了!”
许仙一愣,这个要求很正常,若是姐姐不说去看才是奇怪,但似乱了自己的安排。不禁苦笑:这剧情果然因自己而改变了。
却又不能拒绝,只能道:“我书院里还有些事要做,要不姐夫姐 姐你们先去我办完了事情就回去!”随后说了家中地址。
许娇容只道许仙出人头地了,现在是个大忙人,又是书院里的正经 事,就不好勉强,只说:“那你快点啊,我们做好饭等你回来!”
许仙仰望天空,微笑道:“恩,会很快!”
一个时辰后,许仙无力的趴在断桥的栏杆上,呻吟道:“你还来不来啊,我姐姐等我回家吃饭呢!”为了怕那人找不到,他直奔西湖断 桥,吹了无数冷风,遇到“熟人”无数,都闹不清许仙在干什么。
“喂,许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许仙本能的做出笑容,打着招呼,“你好,你好!”仔细却是敖璃这小丫头正奇怪的看着他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许仙连忙直起身子,左右眺望了一下,深沉的道:“我在看风 景!”
敖璃轻轻一跃,坐在栏杆上,摆动着小腿,笑道:“我都看了你好久了,明明是在等人,而且还是等不到好那种!”
许仙瞥了她一眼道:“要你管。”心里想着怎么赶紧打发这小丫头走人。
敖璃跳下栏杆,抓住他手臂道:“别等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许仙无语道:“这个时辰“”,突然灵机上动,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道:“看这是什么!”
敖璃眼睛闪着星星,“银子!”跟着许仙吃了几次,她也明白了银 的妙用。
许仙把银子塞进她手心里道:“对,是能买很多好东西的银子,还不快去买!”
教璃开心道:“好!”拿着银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一刻后。
许仙惊讶的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那几再银子应该能买一堆包子吧!
教璃砸着嘴道:“那老板真是个好人,那什么醋鱼好好吃啊,没想到鱼会那么好吃!只是 把银子一下就花光了!”
许仙一阵无语,这家伙竟然去吃人家的招牌菜,凭几两银子果然 是无法满足她的胃口的。
许仙拿出身上的一半银子交给她,道:“再去吃!”这下就算是醋 鱼也能吃好久吧!
敖璃喜滋滋的拿了银子跑开。
一刻后。
许仙怒发冲冠,那个老板太可恶了,竟然推荐了更贵的菜。教璃 则满脸渴望的看着他,许仙终于无力的交出身上所有财产。
许仙紧张的等了一会儿,敖璃那小丫头终于没有再来,正松了一口气,一个店小二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许公子,有位姑娘喝醉了酒正 在小店打砸,她说她认得许公子你!”
许仙青筋暴露,手骨作响,吓得那店小二连忙后退了几步,结结巴 巴道:“您,您不认得,就算了。我这就回去报官!”
许仙无力的将叉磕在栏杆上。
西湖边上的凉亭中,两个女子坐下来歇息,若是许仙在场或许会认得,其中一个就是他见过的小青,只是此刻她梳着发髻,碧衣纱裙,哪里还是盗库银的飞贼,分明就是个小家碧玉的俏佳人,比之许仙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遑多让。而如有人看了她身边的女子,却绝不会搞错她们二人的身份。
青道:“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这西湖哪里有什么高人吗!寻来寻去都寻不到!”她跟着这姐姐找了一早上,都没找到什么恩人,不由有些丧气。
白衣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听着身边的小青发着牢骚,微微摇头,如同因为性情太过和蔼可亲而对古灵精怪的妹妹没有办法的姐姐。望向这如画的西湖,到处都是行人如织,喧嚣不断。这人间的景色果然是美不胜收,只是自己所寻的那人却是还没找到。
她本擅长术数之道,只是这恩情实在过的太久,没有一点线索,而菩萨却又说的不太明白。找来找去,总找不到。目光转到断桥之上,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透过朦胧的水雾,那人一袭青衣,立于桥头上,自有种说不出的洒脱之意。令她的心弦位之一动,或许这就是她要找的人。
“姐姐,你在看什么啊?”
白素贞头也不转,遥指到:“小青,你看断桥上那个人!”
青沿着姐姐所指的方向仿佛是一个男子,正要取笑,仔细“啊”了一声,心道:这不就是那可恶的许仙吗?
白素贞觉察到小青的异常,敛眉问到:怎么拉?小青,有什么不对吗?
青连忙摆手到:“没,没什么拉!只是我想,那应该不会是什么高人才对!”若姐姐的恩人是这许仙那就惨了。
白素贞奇怪道:“你怎么知道呢?”又点头笑道:“其实高不高的也不重要!”
青忙道:“是啊,是啊,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儿再去找吧!”
白素贞笑着点点头,再望桥上,那人却已经不见了,心中微微有些怅然,看他刚才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人,莫明有一种感觉,那人或许是在等自己。又心笑自己,若不是观音菩萨提点,自己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件事,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得知呢?
只是修行到她这一步。就算不通术数,也能感应到天机,更何况是她呢?而这感应正是在这灵机一动之间。要知修行者收敛心思,抱元守一,不比凡人浮想联翩,这灵机一动却是极难得,必然加以重视!
终归不想放过这一点机会,就起身想去寻找。小青虽然不愿,但终究不能违背姐姐的心思。这倒不是因为怕,而是这姐姐身上似乎天生就带着令人亲近顺从的气质,没来由的就不想违逆了她的意思。
许仙跟着店小二直奔酒楼,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乒乓乱响,进去一瞧,敖离遥遥晃晃的站在桌子上,手里提了个酒坛子,眼神微带迷茫,脸上满是红晕。见许仙进来,眼中一亮道:“许仙,这个水很好喝啊!”
几个酒保围在边上,一个想趁着敖离分神上前抓住她,敖离一旋身,小脚踏在那酒保的大脑门子上,那酒保立刻飞了出去。敖离借力飞起,扑进许仙的怀中。
这一扑之下足有五六米远,还好她身子轻盈,才没把许仙扑倒。许仙抱住她,皱眉道:“怎么回事?”
敖离道:“他们说我银子不够,还欺负我!”
许仙看着一片狼籍的酒店,鼻青脸肿的酒保,对于“欺负”两个字非常不能够认同。
店老板从柜台后探出头来,道:“您就是许仙许公子吧,这小丫头喝了我两坛三十年的女儿红,又打伤了我的人,您说怎么办吧?”
许仙皱眉道:“老板,你怎么给她喝酒啊?!”
酒楼外早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透过卷起的竹帘,向着酒楼里观看。
而人群之中,多了一青一白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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