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机抬升到位后,林觉民似乎能感受到座舱外面的寒冷。他看见前面编号VF01的长机正在活动尾部襟翼。
林觉民也启动了发动机,油料被喷入了燃烧腔,然后热能被转化成电力,于是整个座舱都变得明亮起来。
VF的第一项革新,就是这种新式的发电系统。
不管是上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人类在动力方面一直没能跳出窠臼:不管技术如何革新,人类的机械在动力方面都必须遵循“化学能热能机械能其他能”的一个转换套路。蒸汽机时代就是将化石燃料转化为热能再变成机械能直接利用,电气时代这种机械能被转换成利用起来更加方便的电能,而到了核能时代,看起来很先进的反应堆其实还是通过烧开水产生蒸汽推动机械杠杆来发电……
这个转换的过程中,其实有超过半数以上的能量被浪费掉了,“热机效率”这个名词,才是挡在人类低碳生活之路上最凶猛的拦路虎。
但是在这个时空,两位天才少女——准确的说是三位——她们之间擦出的思维火花给人类照亮了一条新的道路。
苏芳根据苏菲的要求,在维克托莉亚的帮助下用炼金术制造出了一种新的合金,这种合金吸热速度非常快,在有热源的情况下它的分子会迅速提升多个能级,进入激发态。然后将这种合金放置在苏菲完成的特殊磁场中后,达到激发态的分子会迅速跃迁回原始态,这个过程中会放出电能。
靠着这套装置,人类首次实现了热能向电能的直接转化,这种转化如此的高效连林有德都为之惊奇。
用林有德从上个时空带来的知识可以这样描述这种技术的革命性:如果你有一台使用这种装置供电的手机,没点的时候你只要拿个打火机烤上一烤它就又生龙活虎了,如果这台手机是诺基亚的话,它甚至能再待机三百个小时!
林有德把这种合金命名为“米诺夫斯基合金”,将由这种合金和特殊磁场以及燃烧腔构成的发电装置称为“米氏反应炉”。
这种装置最大的缺陷么,当然就是造价了。苏芳估计。就算世界树造好了,这种米氏反应炉也只能遵循“好钢用在刀刃上”的原则来配置和使用。
此时此刻,林有德拥有的四台米氏反应炉样机都装在四架VF上了。煤油在米诺夫斯基合金构成的燃烧腔中燃烧。热量基本都被米诺夫斯基合金吸收,然后转化成巨量的电能。这些电能中大部分被用来驱动一台经过改进的RX系列的等离子喷射引擎,剩下的则用来运作改进型赛可谬骨骼。
虽然林有德根据自己的个人趣味将这武器拐着弯套上了VF的名号,但实际上它更像是星际2里面的维京战机。
之所以设计一个步行功能。除了林有德的个人趣味之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第一这个时代对于常规动力飞行器的研究和技术积累都刚刚起步,林有德手中那些螺旋桨动力的慢吞吞的飞机在对地攻击的时候不管准确度还是别的什么都十分的令人遗憾,何况飞得快得多的VF了;第二就是苏芳用炼金术搞出了另外一个东西:能自我修复和缓冲动能攻击的液态金属,这东西让将风甲的抗弹能力上升了一个档次。配合符文技术让小型地面步行机甲的生存能力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提升。
这两点就使得为VF准备一个用于地面攻击和火力支援的步行姿态成为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林有德知道,等未来战机的火控系统和飞行稳定性得到改善之后,这种步行姿态肯定会成为鸡肋,但拿来应急确实不错。更何况,可以变形的双足步行机甲太符合他林某人的审美了,于是VF就诞生了。
所有这些林觉民都不知道,这位在上个时空为了拯救自己的祖国英勇捐躯的年轻英雄只知道自己驾驶的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先进武器,是中华复兴的诸多标志之一。他握着操纵杆。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处于一种沸腾的状态。
就像许多老牌飞行员做的那样,他把心爱的未婚妻的照片插在仪表盘的缝隙上,让妻子的笑靥驱散极北之地的寒气。
这时候,前方甲板侧面的指示灯发生了变换。
林觉民按照之前的训练,瞥了眼塔台上悬挂的风向旗,记住风向和风强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到甲板上的飞行管制官身上。
他看见管制官身体下蹲,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按腰,右手向着起飞方向挥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指向甲板的最前方。
耳机里传来长机的声音:“VF01。起飞!”
震动通过甲板和前轮传来,一号机拖着两道翼云冲向昏暗的俄罗斯的天空。
林觉民深吸一口气:“VF02,起飞!”
说着他松开制动,将喷射阀一推到底。
赵东海提着被他称为闸子枪的半自动步枪在雪地里前进,被老人嫌弃准头不好的冲锋枪挂在背上,机头都锁着。老猎人本来有夜盲症,晚上蹲守猎物全靠听觉和过人的敏锐,现在不但夜盲症好了,还有微光夜视仪,简直如虎添翼。
老猎人很快抵达他早就选好的位置,然后按住耳机用无线电和队上的年轻人通话:“各员通报就位情况。”
“门墩就位。”
“柱子就位。”
队上的双胞胎首先响应,这俩父母是干泥瓦活建房子的,这手艺都反映到孩子的小名里了。
接着另外五人也报告就位,被他们丢在树林里自生自灭的翻译官依然没有声响。
“各人注意了,右军应该是从天上来的,都给我惊醒点。”老人最开始没搞懂“友军”这个时髦词啥意思,按着当年在清军里的习惯这么叫上,就一直改不过来了。
“老赵头,”有人在无线电里问,“这从天上来,到底怎么个来法啊,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赵东海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子气,当时话语就严厉上了,“林大人手里什么不可能?进厂卫口之前。你小子见过这鬼衣啊?”
“那是。”
“别啰嗦了,无线电静默!”赵东海其实也没吃透什么叫无线电静默,所以他继续说,“对表。现在1555,三,二,一,好!听着。天上发动攻击以后,我们就按照瞧好的路开始前进,活用鬼衣,都给我活着!”
“是!”无线电里一片士气高昂。
这时候有人报告:“老赵头,南边天上看见四个星星,好像在往这边落!”
“你看这不,来了。柱子,给俄国人打个响的指示目标!”
“好嘞。”无线电里话音刚落。一发火箭筒就在城堡南面的墙壁上炸开了花。特制的燃烧弹头在墙面的冰雪上点燃了一大片火光,看起来就像小孩尿床在床单上画的地图。
“目视确认目标。”耳机里传来长机的话语的同时,林觉民自己也看到了火光。
他开始回忆做过许多次的对地攻击演练,让身体记起训练时的感觉。
随后他跟着长机一起进入了俯冲,机翼上凝结的微量薄冰让俯冲十分的不安定,握在手中的操纵杆仿佛在打摆子的病人一样抖动个不停。白色的大地呼啸着扑向林觉民。方才还只有星星大小的橙红色火光一瞬间就扩展成了拳头大小。
林觉民扳动操纵杆,同时踩下脚舵。拇指死死的压在变形的按钮上。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电力驱动的塞可缪骨架运作的时候会干扰驾驶员的精神。所以林觉民此时产生了逼真的幻视,他看见心爱的未婚妻正在窗前梳妆,那场景让人不禁想起苏轼的名篇“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好在林觉民早就在训练中适应了幻视,他的身体凭着记忆操作战机,紧接着制动带来的冲击让幻视如潮水一般的消逝,有一面墙正在燃烧的古堡占据了林觉民的瞄准光圈。
这是只有带变形系统的VF才能做到的高难度动作,在既没有高飞行稳定性的机体又没有先进火控系统的辅助的时代,只有通过这种短暂的悬停态势才能让高速飞行的战机的对地攻击命中率变得不那么难看。
林觉民几乎和队友同时开火,蜂巢火箭弹快速喷射让他手中的操纵杆和脚下的脚舵一道传来令人愉快的震颤。
试飞员们私下里都说这简直就像男人在射精一样充满了快感。
无数“小蝌蚪”拖着火焰构成的尾巴冲向俄罗斯人的据点——这样说并不准确,因为即使是采用了VF特有的战术动作,即使目标体积大得惊人,四架VF发射的蜂巢火箭还是有接近一半没有命中目标。VF的悬停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实际上它仍然在以相当的速度向前运动,并且被重力一刻不停的拉向地面,所以火箭的散落点形成一个狭长的椭圆形,城堡刚好位于椭圆形的中间。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把椭圆的中间对准了城堡。
不过,林记生产的弹药那丧心病狂的爆炸力再次体现了它的价值,充满了叶卡捷琳娜时期那典型的俄国风格的古堡的外墙就像沙子堆成的一样分崩离析,化作点点瓦砾,将古堡那新鲜肥嫩的内脏暴露在外。
可惜这个时候VF们已经没有高度再次发动居高临下的攻击了。
就算是等离子喷射引擎也无法让这个大铁块就这样重新回到天上,它必须要降落、重整姿态然后助跑喷射才能再次飞起。实际上,林有德的设计师们也没有打算让这些原型机能灵敏的重返天空,它的主要目的就是强袭之后落地,用它的多管电动加特林给地面部队提供强劲有力并且持续不断的火力支援。
林觉民的机体落地了,逆喷射和腿部的结构很好的缓冲了落地的冲击,但依然把年轻的飞行员震得七晕八素。
但这并没有让他的反应变慢,他迅速完成了手臂的变形动作,亮出多管加特林机炮对着还在燃烧中的城堡内院就扫出了第一排20毫米高爆弹。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长机的命令:“别扫了,带上微光夜视仪,注意辨别友军!”
林觉民这才如梦方醒,从头上拉下夜视仪——飞行的时候戴这个会让原本就不咋地的视野变得更糟糕。
绿色的微光夜视画面中,林觉民首先发现一名盖世太保特工肩膀上的闪光标识。
“我看见一个,这就去掩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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