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济公路上,日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正在行军。
濑川四郎的旅团本部处在行军队列的最后面,此时此刻,濑川四郎少将正和参谋长吉田峰太郎坐在装甲指挥车上研讨战情,吉田大佐刚刚说了没几句,就有少佐参谋匆匆登上了装甲指挥车,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将军,方面军司令部急电”濑川四郎挥了挥手,淡然道:“什么事?”少佐参谋猛然低头,沉声道:“方面军直属航空兵团侦察大队在例行空中侦察时,发现大量疑似会道门武装的‘不明武装’正向清河县集结,载止今天上午,集结在清河县的不明武装人员至少已经超过了两万人”“嗯?”吉田大佐凛然道,“两万人?”这可是个新情况,如果袭占清河县的当真是岳维汉的宝山旅,那么这两万人很可能是赶去清河县助战的,岳维汉毕竟是中国的民族英雄,人的名,树的影,岳维汉一声号召,冀南各地方武装云集景从还是极有可能的。
濑川四郎却冷冷地道:“两万人又如何?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
“命令……”吉田大佐点点头,又回头向那少佐参谋道道,“特高课立即着手调查,看看向清河集结的都是哪些地方武装?”“哈依。”
少佐参谋猛然低头,旋即领命去了。
濑川四郎沉吟片刻,忽又问吉田大佐道:“吉田君,石友三那边有什么消息?”吉田大佐道:“石友三仍在摇摆不定,我想,在武汉会战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做出抉择的。”
“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濑川四郎点点头,旋即又神情冷漠地道,“作为帝人,我绝不愿意与这样的奸滑之徒打交道,然而,从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出发,这样的奸滑之徒却又是我们的朋友,不得不违心与之交往哪。”
吉田大佐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中国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依靠中国人,仅凭大日本皇军的兵力,要想实现全面占领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冀南涉县,蜗皇宫。
石友三的冀南行署就设在蜗皇宫内。
武汉会战爆发之前,石友三、孙良诚奉命深入冀南、鲁西开展游击作战,孙良诚运气不好,刚到鲁西就被驻山东日军包了饺子,主力部队死伤殆尽,走投无路当了汉奸,石友三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冀南涉县一带站稳了脚跟。
不过,到了冀南之后石友三才知道,敌后游击可不那么容易。
主要就是弹药补给没有着落,靠缴获以战养战?简直就是开玩笑刚到冀南时,石友三的69军也打了几次伏击,可缴获却少得可怜,几仗下来,带来的弹药也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石友三也曾想过打下几座县城,捞点武器弹药,结果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总而言之,69军在冀南那是举步维艰。
当初刚来冀南是,69军还有两个师的编制,可现在就剩下两个团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途,石友三已经在跟日本人接触了,当然,在武汉会战没有最终分出胜负之前,石友三是绝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的。
蜗皇宫大殿,石友三正在长吁短叹时,族弟石友信忽然匆匆走了进来。
“大哥,可不得了啦。”
石友信边走边喊道,“宝山旅打下清河县城了。”
“嗯?”石友三闻声回头,凛然道,“你说啥?宝山旅?打下了清河县城?”石友信重重点头道:“刚刚我得到绝密情报,宝山旅不仅打下了清河县城,而且部队已经扩充到将近四万人了,我那道上的朋友还说了,现在整个冀南的会道门武装、各路土匪乃至各大家族的私人武装,全都打算赶去清河投奔宝山旅呢。”
“他祖母的”石友三的马脸顷刻间就黑了下来,怒吼道,“岳维汉他不是鲁南行署主任么?凭什么跑老子地盘上来显摆?他眼里还有没有老子这个冀南行署主任?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事老子非得向蒋委员长陈述不可”石友三心底那个妒忌呀,他在冀南混得那叫一个惨?眼看两个师的部队就剩两个团了,可看看人家岳维汉,才来冀南几天呀?一家伙拿下了清河县城不说,部队居然也扩充到四万人了,那可是两个甲种师的编制哪石友三却没想过,他到冀南后想的只是敛财,部队能扩充才叫有鬼了。
“发报马上给武汉发报”石友三妒火攻心,恼羞成怒道,“马上向军委会,向蒋委员控诉岳维汉的檀越之举”石友信显然猜到了石友三的心思,讨好地道:“大哥,别的都好说,唯独那四万人马必须得抢过来,这可是一支生力军哪我可是听说了,日军独立混成第第7步兵大队就是让这支部队给吃掉的,那战斗力和装备肯定不会差。”
“哼哼。”
石友三冷然道,“这事,自有蒋委员长明断。”
…………武汉,军委会作战室。
武汉战场形势一片大好,整个作战室里也是洋溢着乐观的气氛。
蒋委员长虽然已经整整七天没有睡个囫囵觉了,可整个人却仍然显得精神饱满,没别的,蒋委员长实在是太亢奋了,武汉战场的很快就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了,而他蒋某人的名字也必将因为这场胜利而永远载入史册。
何上将同样很亢奋,手持指挥杆向蒋委员长介绍道:“委座,我军之攻势愈见凌厉,日军已在近千里的战线上陷入苦战,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半个月,日军就将全线崩溃,决定性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陈上将也道:“这一仗,必将永载史册”“报告……”忽有高级参谋大步而入,立正敬礼道,“委座,冀南行署急电”“冀南行署?石友三?”蒋委员长神情微动,当下伸手接过电文仔细起来。
“娘希匹”蒋委员长突然将电报拍在案上,怒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旁边何、程、陈、顾等党国高级将领全都神情愕然,只有李、白二人显得神情不屑。
“岳维汉他想干吗?”蒋委员长背负双手来回踱走几步,余怒未消道,“他一个鲁南行署主任,跑冀南去干什么?是谁给他的权力跑去冀南打游击的?还有,谁给他的权力,擅自扩编部队的?一个旅的编制,他竟敢扩出两个师来哼”何、程、陈、顾等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岳维汉跑冀南去了,而且还擅自扩军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岳维汉擅自扩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靖江、江浦还有合肥,岳维汉不也这么干过?当时也没见蒋委员长这么大火,这次却是为何?按说,岳维汉在敌后战场扩充出两个师,蒋委员长应该高兴才对呀?只有李、白二人猜到了蒋委员长的心思。
很显然,在蒋委员长心里,已经将岳维汉与冯玉祥、李宗忍、阎锡山等桀骜不驯的地方军阀划上了等号,尤其岳维汉还是员惊才绝艳的虎将,从淞沪会战横空出世以来,立功无数、歼敌无算,却从未尝一败,这越发加剧了蒋委员长的担忧。
岳维汉刚到鲁南,就把不到五百残部扩充成了独立团岳维汉刚到冀南,就又凭空扩充出了两个甲种师来了谁知道抗战结束之后,岳维汉会不会扩充出二十个乃至上百个精锐师来?岳维汉本人已经够惊才绝艳了,手里要是再有了二十个乃至上百个精锐师,他蒋某人还拿什么跟他斗,跟他争?到时候国民政府就该姓岳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蒋委员长终于压下胸中怒火,向何上将道:“马上给鲁南行署,不,直接给岳维汉发报,让他立即返回鲁南主持大局,至于留在冀南的部队,立即转隶69军之战斗序列,若有不从,军法处置”“是,卑职这就去办。”
何上将唯唯诺诺地去了。
当下蒋委员长就带着国府侍卫长王世和返回了官邸。
回到办公室,蒋委员长正要打电话让戴笠来见他时,戴局长却已经到了书房门外,顿时间,蒋委员长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戴笠求见,从来就没什么好事。
戴笠先向蒋委员长躬身行礼,然后才低声说道:“委座,卑职刚刚从那边得到消息,他们打算于近期派人与岳维汉进行实质性的接触。”
蒋委员长当然知道戴局长所说的那边指的是哪边。
听了戴局长的话,蒋委员长顿时又喜又忧,喜的是岳维汉至今还没有与那边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忧的却是那边终于要按捺不住派人与岳维汉进行接触了,也不知道岳维汉跟那边会不会搅到一块?但不管怎么说,蒋委员长心里的不安却在加剧。
如果岳维汉真的跟那边搅到了一起,那后果可就相当严重哪沉吟良久,蒋委员长又问道:“有没有可能破坏他们的接触?”戴局长沉吟片刻后答道:“可以试试,不过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不,这事必须办成。”
蒋委员长霍然起立,凛然道,“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