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卫当然不知道自己侄子已经见了阎王,看到杀出道口的宋军,还以为是钟离秋放过的宋军前队呢。◎◎而再细看人数,仅就是五千来人,心中更感觉无错。
必是钟离秋截住了宋军的中军和后队,只放了前军过来。那既然如此,岂还有不吃之理?
钟离卫“理所当然”的视陆通部为孤军,面对如此大好局面立刻就点起城中兵马围杀了出来。
“先灭了祝彪的威风,挫一挫他的士气!”
晋军自从与祝彪交手以来,占便宜的几乎没有。自己此次能吃掉宋军一个营头,可不仅仅是在都督面前露脸了。就是远在万州的晋王都有可能注意到自己。钟离卫心中若此美美的想到!
大半个时辰后,山东大道。
“报……”一骑探马飞到祝彪跟前,“禀大帅,大贤南门厮杀声震天响亮,陆将军兵马正被晋军团团围住,晋兵人马接近两万。”
“好,再去细探!”祝彪眉头一挑,一脸喜色的对左右道:“如此尽在算计之中,我军此战胜券在握也。”
“大帅,半个大贤现在已经在我军手了。”听那探马回报时,窦兵就已经在笑,这晋军动向可谓尽在庙算之中。“我军现在距离大贤城池还有二十余里,半个时辰足以赶到。”
“哈哈,本将军半个时辰都不想再等。来人,传我军令加速行军,拿下大贤,全军犒赏。”
刘询是钟离卫的长史,虽然是文官,但常日里喜好兵书,自诩也是文武双全。但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难受。大贤县城中,钟离卫拉出去了一万六七千人后,兵马连上辎重营也已经不足三千人,而山东大道杀过来的宋军却至少有一万骑。
这本也没什么,但让刘询万万想不到的是,钟离卫之前的信誓旦旦之言都是屁话,山西小道上杀出来的宋军人数少是少,可个个能打仗。以一敌三个半,到现在钟离卫也没能打散宋军的阵列。而东大门的宋军已经都快到了城门口了。
急的焦头烂额的刘询指望着钟离卫能尽快将兵马撤回城中。可两万多人绞杀在一起,哪里是说撤就能撤的。
“报大帅,小的在南门看到,部分晋军正在陆续回城,钟离卫正在倾力摆脱陆将军部的纠缠。”
“什么?”大军进到东城门外五六里的地方。祝彪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尝试一下直接攻城,还是立刻增援南门战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打消了妄念,“全军疾进南门,快!”
消灭晋军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是否拿下大贤县,并不一定。
一万骑兵随着祝彪一声令下快速转向去大贤南城门。虽然绕了小半个圈子,却也是眨眼间的工夫。
钟离卫刚刚得到刘询的急报,心中何尝不是大急,着中郎将吴奎引军继续围杀陆通。自己小心调度这才撤回了小一半人,可西城外依旧有上万的晋军。
可正在焦急间,钟离卫便听得震天的喊杀声迅速从当面宋军的后面响亮起来,然后就见到山西小路道口有一片黑压压的宋军就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
钟离卫心中咯噔一声,怎么还有宋军出来?侄儿如何了?
钟离卫是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形的。侄子钟离秋若能一直守住沙沟。根本就不可能有宋军再出谷。那么,就是说钟离秋没能守在沙沟?
在山西小道这样的险隘,宋军只要没长出一双翅膀来,他们就不可能攻下来钟离秋扼守的沙沟。所以,沙沟失守,只能说是钟离秋自己杀下来,自己放弃的。而后……
钟离卫瞬间脑补起了前后,真的就给他猜中了事实。瞬时间心头是大痛!
五千来陈安营的杀到,让宋军在南门外的兵力立刻成长到近乎并肩晋军的地步。再然后,两军就是旗鼓相当的厮杀。有了陈安军的杀到,宋军实力并不比此刻的晋军弱多少,钟离卫撤都撤不下来了。除非他愿意落个败阵,被宋军追在屁股后面杀到城下。真哭的心都有了!
但是,当一万宋军骑兵马蹄滚滚的杀到的时候,“撤,快撤回去,快撤!”见到扑天盖地而来的宋军骑兵,钟离卫面色难堪不止,他身边左右的亲兵面色也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这时他再也不用担心败阵了,因为不用他大喊撤退,那些阵中的晋军就已经掉头望着大贤县城跑了。
祝彪正准备引军攻杀,却见晋军已经不战自乱,慌了自家的阵脚,惊讶之余自然是大喜过望。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眼前,有谁会放过,当即引兵掩杀了过去。
钟离卫矗马南城,眼看着自家兵马一败涂地,心中是何等的心痛。见那引军扑杀过来的祝彪,满腔的戾气涌上了心头。此战自己是败了,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走——”钟离卫拨马就准备领着亲兵也加入那逃亡大军。
“钟离小儿,还不下马受死。”祝彪引兵直扑大贤县的城门,离得老远就见一晋将在数百亲兵的拥簇下望着南城门逃去,周遭还跟随着很少的小兵。
待到近处,就看见那人打的是“钟离”双字将旗,那还能不晓得这人就是大贤晋军的主将——钟离卫。
正埋头往城门处逃去的钟离卫听得一声大喝,抬头见到祝彪正引兵杀到,心中大惊。他可是知晓这个北汉来的家伙的厉害的,武艺上传闻他都臻晋到罡煞之境了。
那里敢去迎战,长枪拍打马屁股的频率更快了。
一方气势正盛,势如猛虎;一方军心动荡,心无战意。
奔逃的晋军就如那溃掉的堤坝一般,经不起滔滔洪水的冲刷,满眼看去全是跪地乞降者。
尘土漫天,处处皆是喊杀之声,求饶之声,偶尔有残肢断臂飞起,凄厉之声都不成落下,便被又一片乞降声音盖过。
“杀,杀……”骑兵大部队有窦兵、冯恩江带领,祝彪只管引着一队亲骑直撞向钟离卫的所在处。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也一地的丢兵弃甲,跪地而降者。
“关住城门,关住城门!”南城门楼上,刘询大声的高喊着。但是其作为钟离卫的长史,在军中的威信远远比不上钟离卫。且此时钟离卫还在城下,城门楼的晋兵一时间心下难以抉舍。
“拉起吊桥,快拉起吊桥。不拉吊桥宋军就攻进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想死不成?”刘询也知道自己在军中没有威信,所以没敢用强,只得大声的吼出这个‘死’字。
大贤城池也是有瓮城的,可是城门上没有吊装千斤闸,断绝不了内外的联系。只要被宋军占据了城门,只凭瓮城的一道防护,刘询一点守住城池的希望都不敢保有。
“不准拉,将军还在下面呢。”但是这个关头说话硬气的是掌刀把子的。南城门楼上的军司马一声叫,掌控着吊桥绞盘的几个士兵就不动了。任凭刘询气的呲目欲裂,军司马只继续叫道,“城上所有床弩都注意了,瞄准追在将军背后的那个宋将,给我射——”
刘询不再去看结果了,面色死灰。钟离卫知道的消息他也全知道。作为一个文人,他虽然没有钟离卫那样多的感慨,毕竟在他眼中祝彪打仗都已经那么厉害了,武功再厉害一些也无所谓。整个来说就是一个天才么!
但他却晓得,以祝彪眼下的武功,以及城下这般乱搅的情况,就城头上的这几架床弩,根本就奈何不得祝彪。钟离卫之前不赶紧守军退回城中来,现在一条命八成已经不再掌控在他自己手中了。想要在祝彪手下活命,纯粹要看运气。
而刘询怎么看,都不觉得钟离卫是个运气好的人。更多的感觉是祝彪追着钟离卫冲进城门,然后斩杀钟离卫,让晋军士气瞬间大落,再接着他自己杀上城头或是自己劈开瓮城城门……
然后,再然后,整个大贤就是宋军的了……
“叮,斩杀成名级高手钟离卫…………”
瓮城门前,祝彪看都没看脑海里升起的这声响音,只鼓起全身的内力不停地送入进亮银枪中,浑身肌肉绷紧,胯下的黄骠马在四蹄飞扬。
“昂昂昂……”在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声中,祝彪一枪刺出。
锋锐的枪尖上罡煞凝聚,又如一柱激光直射飞出,点在两扇铁面铜钉大门闭合的缝隙上。
“轰——”一股炮弹爆炸的轰鸣声炸响,祝彪人马四周劲气溢散,直如是在飞沙走石一样。
一股巨大的反冲力作用到了祝彪右臂上,坚硬的臂骨都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一阵酸痛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是,在祝彪的对面,他的面前。两扇重逾千斤的大门像纸糊的一样弹飞出了好几丈远,然后在一片尘土飞扬中重重的盖落到地上。
似乎隐隐的大门落地同时还有两声惨叫传出,但祝彪又怎么可能去关心这个。大贤县城的大门洞开了,宋军正杀入了……
“冲啊……”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