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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死了。他的双鞭被祝彪一枪荡飞出老远,然后战马斜斜一掠,亮银枪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一击。
唐清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张嘴喷出了一股血箭,已然是没命了。挨了祝彪劲力十足的一枪,五脏六腑已尽然破碎。
泗州军大败,七千余人毙命,一万八千人被俘,逃出生天的只有三千多点。
“唉……”远处一处丘陵上,姚方琼看着战场黯然一叹。他的身下是八百多本部残兵……
那些死去的泗州军若是知晓,自己眼中小丑一样的姚方琼部,千把人最后活下来的都有八成还多,肯定会对着阎王都大喊不服的。
“走了,走了,回家去……”
泗州军败了,短时间内是不能再凑出一支军队了。姚方琼决定回家看看去,因为看局势,宋军是不会再照顾东城以东的范围了。
三日后,东朗关大战。
宋军三支战车部队合一,六百辆战车配合着两万部队,连破傅一阳全州军七个营头,其部损兵折将,大败三十里而归新化。随后傅一阳再退水口,全州军这才立足了脚跟。
但士气大挫,损失也惨重的全州军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力压东朗关,隐隐隔断东城与东朗关的联系了。
随后几日中从东城源源不断运出地军需物资不停地装入东朗关内,最终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哈哈哈,哈哈哈……”
永兴城宋王府中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姬康看着鹞鹰送入城中的信报,真是百看不厌,百看不厌。
三十万大军了,自己的好二哥在东城、东安填进去三十万大军了。可现在却十存一二。裴仑战殁,唐清战殁,三路军主将挂掉了一对,只剩下一个傅一阳也变成了惊弓之鸟。
姬康突然发现自己的坚持值了。
看,东城、东安打了不少打胜仗不是?这足以挫败朝廷的士气。
他是天底下第一个跟朝廷动刀兵的藩王,如果就祝彪不出现那样,三下五除二的被朝廷大军打的一败涂地,那老2的声望就一下子建立起来了。至少短期内,朝廷声势大涨,就是必须得。
可现在,胜仗是晋军的,败仗是朝廷军的,足以让老2灰头土脸一阵子了。更不要说,自己到现在还握着永兴城,牵制着老七的二十万大军在城下。
姬康一直来充满灰暗的心突然光明大放。
“拿笔墨来。本王要给四哥去信,好好地感谢感谢四哥。北汉那不起眼的弹丸之地,竟然出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厉害,厉害……”
“唉,顺道再撰一封信给汉王送去,以示本王谢意。”这却是不需要姬康亲笔手书的,他只吩咐身边的就是。
苍松关里曲毋僮自然也收到了祝彪报信的消息,那消息并没有转到广昌,再送递永兴。而是直接就从东朗关送到苍松关去了。
刘卓别看武艺不怎么样,但杂七杂八的事情真做的得心应手。拿下鼎山之后,他就突然变出了几对鹞鹰来。可以从鼎山越过山脉也就是金牛关,直接飞到苍松关内。
这下军中与开州往来消息,一下子就便利省劲了许多许多。
就像鼎山之战、东城之战和东朗关之战,三战三捷,灭军六七万之众,一下子就搬回了先前失去的局势。这三道消息飞快的就从东朗关传到了苍松关,然后综合抵报到了晋军众军包围的永兴城中。
但是让祝彪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消息报过去,那边随即而来的却是绝对绝的坏消息。祝彪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宋军打仗真的不咋滴,他们在北线的十几万兵马已经早早大败而溃,半个月前晋军就兵临永兴城下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状况?祝彪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宋王传来了第一道确切的命令。招呼祝彪合同曲毋僮两面夹击金牛关内剩存的太子军,尽快打通三关,然后迅速领兵救援永兴。
所以,祝彪就只有全力集结部队,把所有兵力凝成一个拳头!
可是,真的要强攻猛打金牛关吗?
四月份,绿柳垂腰,夏日初炙。
四万大军兵临金牛关下,祝彪仰望着高高的金牛关,或许这该叫血牛关才对!
宋王说是本军与曲毋僮两面夹击残留太子军,可实际上却是金牛关下祝彪来唱独角戏。因为在金牛关内的两座城池,那才是曲毋僮要发兵的对象。
“咚咚咚――”
木石击响。
“啪――哒――”
碎木断裂。
沉重的石弹飞跃天空,击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轻易地就撕破了安放在井阑、冲车上的盾牌、高橹。
“扑哧……咯叭――”
是石弹撞击,压碎骨骼的声音,入眼处赤红一片。
“啪――哒――”
一枚石弹直接撞在了井阑上,虽然是上好的木材,可也经受不起这等猛烈的撞击。断裂,石块撞入其内,接着就是一片痛苦的哀嚎……
或是击中盾牌,或是直接命中井阑、冲车,短短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三十辆井阑、冲车近一半遭受重创,乃至直接毁灭。
吊斗、望车立的再高也看不到金牛关后的霹雳车。祝彪第一次进攻收获的只有惨重的被创和接近千人的死伤。
那被琢磨成圆形的石弹,一落到地上之后就一往无前的向前滚动,巨大的贯力让它们在人群中轻易地就可以犁出了一道血迹之路。
蘸着就死,擦着就亡啊,
还有火油罐,一罐落下,‘砰’的就能炸开一朵两三丈范围的火花,落在器械和军阵中,高耸的木塔顷刻间就会布满燃烧的烈焰,顺着火油流淌的地方,燃尽一切。人群中会爆出凄厉到让人不忍耳闻的惨叫,每每都需要同袍来替他们解脱。
火油罐、石弹,杀伤力惊人,威慑力更大。
而金牛关所望之处山石遍布,关内的太子军永远不会缺石弹。
火油倒是有时尽,甚至祝彪都敢判定关里的火油已经不多了,否则太子军又怎会困顿苍松关之下?可单祝彪知道能怎样?士兵们害怕才是大问题。
“可能算出所在?”祝彪问向随军的匠师,指的自然是关里的霹雳车。
“禀将军,小的算不出来。不知晓关内敌军的霹雳车大小、射程,万难判定。”
挥退了匠师,祝彪手在白骨剑剑柄上摩挲着。难道要自己杀进关内放上一把火?
这事倒是做得。看裴仑当日身边的力量,也就是几个顶尖级高手而已,就算苍松关下留下的才是真正高手,应该也就是绝顶一级的。
不会出现宗师级人物的,曲毋僮传来的消息里没这样的介绍。
“祝帅。”张鹤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望着金牛关恨恨说道:“狗日的敢拿火油烧咱们,祝帅,咱们也用火油烧他们。火烧金牛关――”
“新化、鼎山、宁山有的是油脂、菜油,没火油,用那东西代替,一样顶用!”
这倒是一个新路!祝彪摩挲着白骨剑柄的手一顿。
“来人,传我军令,收集一切荤油、菜油。”
金牛关内。
轻易打退了宋军的一次进攻,但关上关下,兵兵将将,都无一丝的笑颜。
他们怎么还笑得出?
整整二十万大军,一路扫荡东安又收拢了上万郡国兵,连同东城郡军兵,小二十四万人的军力,现在只剩下一成多点了。
统兵大将接连战死,前几日边良群的全军尽没,把关内三万余太子军士兵的最后一点士气,彻底送入了深渊谷底。
三十辆井阑、冲车,千把人的伤亡,对于一场正规的攻城战来言,只是开胃小菜。士气沉沦的太子军可不为因为这场全靠器械优势的小胜就重新鼓起勇气。
程允达看着周边暮气沉沉的士兵,痛在心里,有口难开。
金牛关的这小两万人可都是正正经经的禁军,当初出神都的时候,一个个气势昂昂,英武赳赳。而现在,决死之境,谁又曾想到呢?
祝彪!那该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凭着三万宋军将自己整支兵马都覆灭掉吗?
他们还歼灭了泗州军,打败了全州军。现在人马倒是越杀越多了。
程允达知道城外至少两倍于己的宋军,里面不少于一半的人,一个月前还是与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
“唯一死而已!”
程允达五指如鹰钩,在关墙的青石上留下五个清晰地指印。
一天后。
“快点,快点……”
“注意温度,注意温度,太热的要冷一冷,不然陶罐会炸开。”
“这他娘的那个窑厂烧出来的东西,老子非看了做东的不可……”
金牛关外三百步距离,二十架大型霹雳车耸立着。这并不是祝彪手头霹雳车的全部数量,但却是大型霹雳车的所有家底。
在霹雳车的前面,一面面高大的槁橹,一列列盾墙枪林警卫着,再随后还有列阵整齐的步弓手、劲弩兵,乃至成建制的连弩兵。
而大型霹雳车的后面,是一口口烧着熊熊烈火的大锅,锅里面尽是香气浓郁的荤油和菜油。
咯吱咯吱,绞盘绞动木臂的声音……
一坛坛装满热油的陶罐被放入皮兜里,灌口被粗布封住了口,浸染了油脂的粗布迎风燃烧着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