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辰时正点时分,高明城北十里的平坦开阔之地。
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正好一片战场!
两支兵马相向迎上,各以弓箭射住阵角。
“呵呵,前重后轻。”祝彪从军阵门旗处转出,千里镜细细打量着太子军阵列,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他们是吃定我军没有骑军突击了。”身旁的张鹤打眼一扫也看了个明白清楚,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冷笑。
裴仑整部军分成前后两部,前部左中右三军,数目估计一下没有五万也有四万人,后部人马剩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还有数千轻骑游弋在周边两翼,时刻都像是在准备着越过宋军两翼的拦截,直捣阵后。
一点都没超出祝彪的意料,但一个必须说明的事实是,这样的布置也绝对是最最适合太子军阵战的一个阵列!
瞄准了宋军缺乏可快速绕行攻袭敌后的骑兵部队这一漏洞,集中优势兵力全面碾压,全线开打,拼消耗,拼实力!
“那咱们就按祝帅的法子来!”陈安手提大刀也策马转出旗门。
“就是。还是祝帅想的周到。”章甫阳带伤上阵,但气势不减。
“哈哈,三位将军今日各有重任,勿要携带!”对陈安、章甫阳的话未可置否,祝彪如此说道。
料中了敌情并不意味着就能打胜仗,一切都还需要看阵上的努力。
张虎、杜天华两部的降兵被纳入了麾下,祝彪现在的军力已经超过了四万人。相比起六七万军的裴仑部来说,兵力差距已经缩短了许多。
但是,任谁只要一想,四万人的宋军,超过一半还多的部队是新近投降的俘虏兵,那么,两军实力对比。一切就都清晰了。
对于一般的将领而言,这样‘不一心’的部队,那还不如一支只有一半人马,性质纯一的部队来的更好,更有战斗力。
祝彪最后眼神在三将面上扫过,轻轻一踢马腹,战马哒哒的奔出了阵前。
“北汉祝彪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战鼓声震天响起,却怎么都掩不住祝彪的一声虎吼!
两军战势对立,宋军本就不怎么高的士气又有了一部分回落。虽然这都是祝彪意料中的事情了,可看到53点这个红丫丫的数值,他还是有种咆哮的冲动。
斗将搦战,就成了一个必不可缺的法宝。
“哦”太子军阵中。裴仑吃惊了一声。他可知道,在北隅之地,六队跟胡狄间是没有斗将这规矩一说的。
想不到祝彪这个北汉人竟然主动挑起了斗将,更亲自出战了。
“哈哈哈,弹丸小国之辈竟也敢学天朝斗将将军,末将请命出战,必斩小儿首级。献于帐下。”夏国刚离裴仑最近,打马上前请战。
“夏将军小心。”裴仑赞首。他是知道夏国刚武艺的。
一马从敌阵中冲奔而来。“某家夏国刚是也,来斩你狗头——”
人还离得老远,大吼的声音就咆哮着传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看不起祝彪吧,祝彪确实显得年轻;也可能是昨日接刘卓下战书憋了气,月儿戟高高的举起,真恨不得一击就斩祝彪马下。
“驾!”已经修到了90的马术,祝彪与胯下的战马完全是心意相通。只是稍微的一示意,战马昂首一声四名,四蹄撒开,冲着夏国刚来处就急冲了过去。
“嘶……”一声轻微几不可听闻的破空声划过空间,祝彪内力翻滚,源源不断地送入长枪内。只瞬间里浑铁点钢枪外表就愣是给包裹了一层固体似的凝晶。
“砰!”两马交错,夏国刚月儿戟也不知道究竟挨没挨到点钢枪的实体。整个戟头就高高的荡了起来。一道莹色的光亮在夏国刚中门大开的胸前一闪而过,马去人留。
连同周身铠甲,夏国刚二百斤重的尸身被点钢枪挂着,直接挑出了马背。祝彪单手横持长枪。尸体悬荡在了半空里。
大声疾呼与夏国刚打气加油的太子军上下,立刻像被卡住了脖子的老鸡鸭一样,喉咙眼里只来得及发出‘咯’的声音,一个个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阵上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武艺高强的夏国刚夏将军,竟然一合就没能在祝彪手下走过。
裴仑镇定的脸色瞬间红涨,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耳朵浴血一样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都要从眼眶中凸了出来。
“该死!该死!怎么会这样”
祝彪才二十三岁,就是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至于一枪就要掉夏国刚的小命啊。这能耐,整个神都禁军都难寻出。
“好,好,好……”
“哦,哦,哦哦哦……”
与太子军的寂静无声万人齐喑相比,一瞬间也惊呆了的宋军阵中,回过神后的宋军爆发出了让天上白云都炸开的巨大欢呼。
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幸福充斥着他们心灵。就像凭空里天上掉下一个大大的馅饼,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纸,却是中五百万的大奖彩票,什么是喜出望外,惊喜交加,这就是,真正的是。
本来心头因为‘畏惧’而产生出的压抑,瞬间被冲破开了一样。被太子军的阵势压制下去的菱角湖之战的鼓舞,重新涌上了心头。
全军士气:65。
“还有谁来送死祝彪若三合内杀不掉尔辈,我一头撞死在马下!”
“谁来送死”
太子军上下六七万人,无人敢答话。
“喝,喝,喝……”
宋军阵中响起了合着鼓点的大喝。在这一声声的喝呼中,本来松弛的军阵凝结了起来,本来松垮的斗志激昂了起来。完全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宋军战阵在迅速加强。
“擂鼓,进军!”裴仑脸色难看的紧攥着手中金枪,他有下战场的冲动,但对死亡的惧怕拉住了他。自己绝对不是祝彪的对手,甚至不会是他的三合之敌,因为知晓夏国刚武艺的裴仑,比之夏国刚也只是不相上下。
“裴仑!可敢来一战我让你一条胳膊……”
挑衅,严重的挑衅。祝彪大声的叫喊着,什么能刺激人叫什么。
“擂鼓!进军!”
见自己的命令竟然第一时间里没有被传达下,挥枪一横扫,身后的传令兵被拦腰打出了马背,咔嚓的骨骼破碎声响决定了这名传令兵最后的命运。
“驾……”另外的传令兵动了。“将军有令,擂鼓,进军。进军——”
巨大的惊恐仅仅攥住传令兵的心脏,他们大声的叫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
“咚咚咚,咚咚咚……”停下来的战鼓声再次擂响。激烈的鼓点告诉太子军士兵们,自己接下要做的是什么。
一颗低沉的种子埋进了太子军所有人的心底。只等着未来的一刻,生根发芽!
“哈哈哈,哈哈哈,无胆鼠辈,无胆鼠辈……”
祝彪哈哈的大笑着,爽朗的大笑,傲然的大笑。
“看某家教你如何统兵——”
一提马缰,长枪抖落了夏国刚的尸体,祝彪一马当飞。
滚滚的擂鼓声和步点声也没有压下祝彪的这一句话,虽然没头,却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裴仑的。
祝彪,冲阵了。
当枪匹马的冲阵,这是有违于昨日他与陈安等三将商量的军议的。后者三将,连同祝彪的亲兵营,随着太子军进兵战鼓的响起,此刻都已经团团变换成一个大大的圆阵。
一骑对着六七万军的冲锋。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裴仑有些激动并失去控制的大叫着。
“唏律律——”阵阵马鸣声响起,随着裴仑亲将一声的吆喝,就见五百精骑脱离了裴仑的身后,透过大部队阵列间的缝隙向着祝彪冲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太子军前部中军策马而出,短短的小距离冲锋后脱离了大部队,然后队列散开,同时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从这些骑兵身上升起。
因为开州之战,是主以攻坚战为主题的。太子军之前的认为。所以裴仑根本就没带多少骑兵,除了现在左右翼的五千骑和留在东安郡的五千骑外,唯一还有建制的骑兵部队就是他亲兵营中的这一支了。
现在,他们出手了。
一支比两翼的骑兵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的精品,裴家侯府内豢养了一代又一代的铁杆打手,教官不仅有武林高手,更有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老兵。实力比神都正牌禁军的精骑都强!
“哒哒……”马蹄声如响雷滚过。高头大马,人人披挂精铁细甲,防御力超强。世家打造的私兵,无论装备还是素养,都远胜朝廷普通军兵不止一筹。
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没有箭矢,没有劲弩。双方就这么平直冲刺。
祝彪匹马矫如猛龙,杀入五百骑中,就是一柄尖刀与豆腐的相撞。裴仑亲兵再坚固的战甲又如何点钢枪下依旧腐如朽木。短兵、残甲,马头、人肢,鲜血飞洒,一路哧溅,祝彪一路的势如破竹,枪下如神,如入无人之境。
“锵——”终于迎来了一名骑将。漆金钢叉犹如一道金色的闪电直撞向祝彪黝黑却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点钢枪上。(